不但李順,就是焦勖見了短筒望遠鏡也是驚喜,雖然他從他老師湯若望那裡早就知道西洋有短筒望遠鏡的事情,不過卻沒有親眼見過,今日見了,拿在手裡一用,驚喜的差點跳起來。
“神器,神器啊!”焦勖讚不絕口,對朱慈烺躬身道:“殿下,如果炮營百總以上的軍官都能有一千裡眼,那百發百中,指哪打哪,未必不可能。”
人的目力最多隻能看清200米左右的事物,一發炮彈打出去,有沒有達到效果,距離“目標”差了多遠,就非人眼所能判斷出了,但如果有了望遠鏡就不再是問題。一個有經驗的炮兵指揮官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楚的鑒彆出誤差距離,稍微調整,下一發就可以直接命中目標。
這也是焦勖所謂“百發百中,指哪打哪”的原因。
這個道理,朱慈烺當然也是知道的。
但現實卻做不到。
望遠鏡太昂貴,除非國產化才有可能在軍中大麵積的推廣。而如要國產化,就需要有科技、材質、工藝各方麵一起進步才可以達到---這個問題,朱慈烺已經在思索了,並有了初步的謀劃,隻等那一位叫薄玨的奇才進京之後就可以展開。
見朱慈烺不說話,李順害怕了,向焦勖連連眨眼,意思是你胡說什麼呀?看,惹的太子爺不說話了吧?說不定會怪罪你我!再者,千裡眼是神器,豈能每個百總都能擁有一支?如果是那樣還能叫神器嗎?
焦勖也意識到了失言,連忙跪倒:“臣妄言,殿下恕罪。”
朱慈烺笑:“焦主事快起,軍中諫言焉能是罪?我隻是忽然到了一些事,才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你說的很對,未來我炮營每一個百總都應該配備一支千裡眼。”
“殿下……”焦勖和李順都是惶恐。
“雖然現在還做不到,但請相信,未來一定能做到的。”朱慈烺胸有成竹的笑。
不管一年,兩年,哪怕是五年十年,很多推動時代進步的科技必須要在大明全麵推廣。
這句話像是對焦勖李順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魏闖,你三人預備的怎樣了?”炮兵之後,朱慈烺看向三個火槍千總。
魏闖等三人一起出列:“謹遵殿下命令!”
朱慈烺曾經說過要他三人嚴格操練,一月之後會檢驗他們,其中成績最差的那個千總將會被罷黜。
這一月來,三人都不敢怠慢,都在絞儘腦汁的提高手下鳥銃兵的成績。三人之中魏闖最為年輕,又是從底層爬上來,槍法好,練兵也最為紮實,其他兩人都是世襲的千總,雖然在神機營任職時間很長,但不論槍法或者是練兵都沒有過人之處,兩人不期望打敗魏闖,隻期望能打敗另一個人就好。
“那好,明日清早,你三人帶隊前往大校場,本宮要親自檢閱。”
“遵命!”
離開神機營前,朱慈烺告訴李順和焦勖,精武營改製之後需要更多的炮兵,而培養炮兵的重任就壓在他們兩人的肩膀上,他二人要緊密合作,爭分奪秒,為京營訓練出更多更好的炮兵來。
回城進到信王府時,已經是戌時五刻,將近晚上九點了。朱慈烺將李若鏈留在府中,和他商議了很久--有一件大事非交給李若鏈去做不可
深夜,蕭漢俊秘密拜見。
“殿下,那件事臣已經籌備妥了,明日就可以發動。”蕭漢俊道。
燭光照著他的臉,他臉色平靜,聲音更是平靜。
那件事指的當然就是令工部尚書魏藻德身敗名裂之事。明日發動,今夜來請示,看皇太子是否改變了主意?
“好。”
聽完蕭漢俊所言,朱慈烺毫不猶豫的點頭。
作為穿越者,朱慈烺對魏藻德在崇禎十七年的表現太印象深刻了,今世又親自和魏藻德麵對麵,知道魏藻德的品行,魏藻德身為工部尚書,有才無德,工部下麵的兵器廠一塌糊塗,更阻擾鎮虜廠的合並,朱慈烺肯定是不能容他的。
“事成之後,明晚你來見我。”朱慈烺道。
“臣明白了。”
蕭漢俊悄然離去。
朱慈烺坐在燈下,望著殿門沉思。
他右手邊的地圖下壓著幾張信箋,那是關於蕭漢俊的身家調查。
蕭漢俊父母都死於流賊,沒有兄妹也沒有成家,孑然一身,在京師混跡了五六年,表麵是工部侍郎宋玫的幕僚,但背地裡卻跟京師的黑麵人物打的火熱,不過除了喜歡混跡煙花柳巷之外並沒有惡跡。而在其家鄉的調查隻能知道他家祖上曾經是大戶,蕭漢俊曾經中過秀才,有一次酒後發狂,掀了縣太爺的酒桌,不得不避禍逃離家鄉。
而在這避禍的這段時間,有流賊經過他家,將他家人殺了一個乾淨。
所以無法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任命一個間諜首腦,一定要徹底調查,甚至他祖上三代,近支族人的情況都要調查清楚,但朱慈烺現在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而蕭漢俊已經顯現了他超強的才華,亂世之中,急需要蕭漢俊這樣的人才,因此朱慈烺決定用他了。
朱慈烺並不是病急亂投醫,從蕭漢俊的眼神中他能感覺到蕭漢俊的孤傲和急於建功立業的火熱之心,而普天之下,除了他皇太子,蕭漢俊應該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好的老板了,崇禎帝或者是,但蕭漢俊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很難麵聖,再者蕭漢俊孤傲的眼神也說明,他並不是一個輕易擇主的人。
蕭漢俊的事定了,李若鏈的職責也定了,朱慈烺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個諜報人才高文采。
長期以來,大明對沈陽情況一無所知,情報工作極其落後,以至於建虜常常能出其不意的破邊入塞,而大明事先毫無察覺,高文采此行的終極任務就是要在沈陽建立大明的情報網,以改變這一戰略頹勢。
高文采走了有一個月了,不知道他是否順利,有沒有安全的抵達沈陽?
這一晚,朱慈烺有點失眠。
夢裡,他依稀看見了高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