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姒暗暗歎口氣。
確實該是如此。
時丞相雖說暫時沒有造反之心,但確實不太安分,想著仗著自己的功勞倚老賣老來掣肘這位帝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姬無月又是個涼薄的,他對時相早早地起了殺心,後來原身正好湊上去,那對於姬無月來說就是一顆再好不過的棋子了。
姬無月借原身之手徹底除掉了時相一家,把自己乾乾淨淨地摘出去了,他這個做皇帝的,還是得了個溫和寬容的名聲。
再後來,原身為何短短幾年就被尋了錯處賜死,這下便說得通了。
不過是,狡兔死,良狗烹罷了。
…
思慮下來。
江姒微微彎腰,拱手道:“微臣明白了。”
看著女子比方才還要冷淡清明的眼睛,姬無月心底沒由來一陣慌亂,他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為了陛下江山穩固,微臣必定……萬死不辭。”
女子清越好聽的嗓音響起,平淡而又堅定。
姬無月卻是愣怔了。
什麼萬死不辭。
他何時需要她萬死不辭了。
聯係自己方才說的話,姬無月腦子轉的很快,他瞬間反應過來。
江姒這是誤會了,誤會他想利用她。
“……朕不是這個意思。”
話說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啞的很。
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你準備何時動身?”
“微臣但憑陛下吩咐。”
姬無月實在不慣江姒這個過於疏離冷淡的態度。
他下意識地想去握她的手,“江姒……”
毫無意外地,被避開了。
男人的眼神黯淡了幾分,修長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
江姒來的倉促,離開也是突然的。
這兩天裡她把自己的工作收了個尾,隨後就收拾一些東西準備回京。
以至於沈青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站穩,來到江姒麵前的時候,他難得有這樣情緒不穩的樣子。
“你要回京城?為什麼。”
已經是帶著點質問的語氣了。
江姒放下手中的東西,抬起眸子,目光清淩淩地看過去,“聖上有旨,江某不敢不從。”
沈青憐一時啞然。
沉默了很久,他緩緩道:“我能隨你一起去京城麼……”
這是沈青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了,他滿眼期盼地看著江姒,眼神帶著點哀求之色。
江姒一口回絕。
“不可。”
她眉毛都皺起來了。
沈青憐神色落寞:“……為何?”
江姒覺得沈青憐這話問的就是句廢話,“你我非親非故,你隨著我去京城算什麼,更何況男女有彆,你我也該保持些距離。你是男子,名節重要。”
她再看了沈青憐一眼。
“我和你說過的,我有未婚夫。沈青憐,我們不可能的。”
她的話溫和平淡,卻也是接近冷酷。
沈青憐失魂落魄:“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奢望。”
“我從未給過你希望。”
“……江姒,你真的是,過分無情了。”
門口傳來的一道幽幽男聲打斷了他們。
“說完了麼,說完了我們該出發了。江姒。”
倚在門口的男子身形修長,一身白衣,他眼神斜斜地看過來,眼角眉梢冷漠中帶著點媚意的勾人。
沈青憐錯愣地看向江姒:“?你們一同回去?”
江姒嗯一聲。
姬無月不耐了,他邁步走過去,捏住江姒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拉,“該出發了,我給你時間不是讓你在這磨磨唧唧和其他男人糾纏不清的。”
江姒:“……”
看沈青憐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但是江姒也不想解釋了,索性就讓他誤會著,這樣他也能夠死心了。
她轉過頭朝沈青憐道彆。
“保重。”
沈青憐失魂落魄地站了很久,江姒則是被姬無月拖走,幾乎是半拖半抱著將她扯上馬車的。
上了馬車。
江姒是有些惱怒的,“姬無月,你發什麼神經?”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有失形象過了。
皇帝麵無表情:“趕路。你耽誤時間了。”
江姒瞪他:“……”
路上行程差不多是五天的樣子,這次回京,江姒是十分低調的,低調到回府之後都幾乎沒人知道,連她那名義上的未婚夫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日上朝。
江姒換了一身絳紅朝服站在金鑾殿上接旨之時,眾人才知道當年那位江狀元回來了。
還是熟悉的絕色容顏,熟悉的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氣質。
司禮太監尖細的嗓音高高地唱喝著。
“襃賢昭德,昔王令典;旌善念功,有國彝訓……封江氏女江姒為吏部尚書,望卿勤勉於政,為國效勞。欽此。”
吏部尚書。
六部之中最為掌握實權之人。
“謝陛下隆恩。”
江姒接旨。
她垂著眼睫,目不斜視,任由其他大臣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一回來便坐上了六部之首的位置,朝內怕是許多人要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
退朝之時。
江姒接收到了許久不見的劇本。
[叮咚,劇本來襲~]
[在你回京之後,時淮又是驚喜又是惱怒,驚喜的是你終於被調回來,又惱怒你居然不曾先給他說過此事。]
[如今你回了京城,又已經過了老鳳君的喪期,時淮再次提了成婚一事。你再無其他借口推脫,隻好答應了下來,婚事訂在了下月初。]
江姒:“……”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逃不掉的。
果不其然。
她剛一回府,沒過多久時淮就殺了過來,先是裝模作樣地怪了她一番,隨後再次提了婚事一事。
“你當初說過半年就可以和我成親的,這都一年了,你果然是變心了!”
江姒:“……”
女子清冷絕麗的眉眼閃過幾分無奈。
她果然還是很討厭時淮,這是萬萬不可能對他有好感的。
但是為了劇情,她違心道:“嗯,委屈你了,婚事……是該辦了。”
時淮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你答應了?”
江姒:“嗯。”
時淮激動得直接想去抱江姒,江姒眼皮一跳,眼疾手快地避開了。
“男子,要矜持。”
時淮不情不願地哦了聲。
…
吏部的江大人要成婚的事很快便傳到了那位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