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宰相正文卷九百三十五章探病章越已在樞密院理政兩個月。
樞密院雖是總領天下兵事,但實際上不直接掌管軍隊,禁軍是由三衙統帥。
這目的是相互製衡,以此消除了唐中期以後兩百年之兵禍。
當然中書與樞密院的關係理論是各管各的,中書主民事,樞密院主兵事,但事實上辦不到,中書經常插手樞密院事,而樞密院對關於兵事的民政也權參與。
但總體還是中書管得更多。
而且碰到是王安石這般喜歡事事拿主意的宰相。以前文彥博,吳充任樞密使的時候,宋神宗常常越過樞密使與王安石商量軍政。
譬如新法中的保甲法,戶馬法,將兵法都是王安石拿主意的。樞密院承旨李評與王安石不和,便被王安石罷去。
熙河開邊時,章越為了避免天子微操戰局,也是以主動認錯的方式和王安石打交道。
有一次王安石也是太過分了,樞密院的文彥博,吳充,蔡挺索性都不去樞密院辦事了,直接將印信送入中書,你王安石一個人拿主意好了。
之前王安石養病時候,章越身為樞密副使還能寬鬆一些,在軍政大事上拿主意,但王安石回朝後,又恢複了樞密院大事小事都向中書彙報的製度。
這對於章越而言當然是非常不悅的事情,而在這時候呂惠卿的彈疏令王安石顏麵掃地。王安石因此被氣得不輕,再度稱病在府裡調養。
原先一直病得不行的樞密使陳升之,以及樞密副使蔡挺突然間一下子身子就好了,一並‘強撐病體’回到了樞密院視事。
原先負責樞密院事的章越和曾孝寬對於兩位樞密使帶病工作,輕傷不下火線的工作態度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是章越再度看到了陳升之,也是他入樞密院後第一次正式看到他。
其他時候,陳升之在與不在幾乎沒差,因為樞密院都是聽中書的意思辦事,陳升之完全可以不用拿主意。
至於陳升之與王安石二人的關係,也可以用貌合神離四個字來準確形容。
陳升之坐在屬於樞密使的位置上道:“我料到呂吉甫此人靠不住,這一番離任人人被他批得顏麵掃地。幸虧老夫正在養病,他倒也是顧念於同鄉舊誼,這才口下留情。”
蔡挺在旁道:“以往王相公還未罷相時,他尚未出聲,呂吉甫便承其意思,將一二三四五地道個七七八八,且是事事奉承。如此他這一走,本將與丞相的陳年舊事儘數道出,實在是過分了。”
陳升之道:“如今呂吉甫索性扯破臉,著實令人始料不及。聽聞丞相被呂吉甫這麼一氣,身子更差了。”
蔡挺忽對曾孝寬道:“魯公的身子還好吧!”
蔡挺這話看似突然,其實是在問曾公亮有無可能複出。
章越心想,蔡挺是曾公亮的姻親,怎麼會不知曾公亮身子好不好呢?這也是透一個信息出來。
曾孝寬道:“家父身子不太好,以前還能坐一坐,如今什麼氣力都沒有了,隻能躺在床上。”
蔡挺點了點頭道:“魯公的身子著實令人掛念。如今中書亂作一團。”
這時內侍給陳升之端來一碗湯藥,濃重的草藥味道彌漫著整個樞密使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