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麵欣賞的陳燕兒神色有些不忍,向著薛無涯附耳兩句,得到對方的點頭同意後,便款款站起身來。
她飄然來到那群舞女的正中,在悠揚的音韻裡載歌載舞起來,在揮舞長袖的同時,施展火屬性低階法術,四周的空氣立即升溫。
那群舞女臉上都湧現出感動的神色,當即收斂心神賣力表演,她們動作整齊,彩衣飛揚時,纖細的小蠻腰搖曳不已,妙相紛呈時,羅袖忽掩忽露,極儘視聽之娛。
陳燕兒不但心地善良,而且確實舞姿妙曼,眾賓客紛紛喝彩鼓掌,身後侍奉的女弟子斟酒伺候,氣氛登時熱鬨起來。
同一時間,在飛雲門的山門前,默然站立著七八十名飛雲門弟子。
冰雪飄飛,寒風呼嘯,他們靜無聲息的站立著,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衣衫上的積雪已經覆蓋著厚厚的一層。
在這些弟子裡煉氣高層以上的內門弟子有十一人,其餘六十六人都是煉氣六層以上的外門弟子,他們神色肅穆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前麵那人身上。
那是一位滿臉虯髯的中年修士,他左邊袖子在清風下飄蕩不已,裡麵竟空空如也,正是飛雲門弟子朱子明。
朱子明橫目四顧,雙目裡綻放出威嚴的神色,高聲說道:“師弟們,什麼是天道?拳頭大便是天道!在清河郡的所有修真門派裡,我們飛雲門便是天道,但是邙山無極門心懷不軌,有違天道,我們飛雲門便要進行製裁!”
說到這裡,他提高聲音說道:“本門苗長老傳下嚴命,要本真人率領你們去邙山無極門,抹去他們在清河郡的道統。”
“諾!”上百位修士齊聲高呼,風雪裡彌漫著凜冽的殺氣。
雁丘山,青靈峰頂,鼓樂喧天,歌舞升平,一派喜慶祥和的氣氛。
前來賀壽的賓客奉上壽禮,修真界和世俗全然沒有區彆,對於禮尚往來的虛禮頗為看重,青靈門負責登記的內務長老,每當點收一件賀禮,便要高聲唱諾:
“華仙門李掌門上禮:下品靈石二十五塊!”
“書山派梁掌門上禮:下品靈石二十三塊!”
“刀劍門費掌門上禮:下品靈石二十二塊!”
“……”
煉氣門派本來便不富裕,還要為每年宗門的供奉發愁,能夠擠出如此數量的靈石賀禮,已經算是難得可貴了,若不是薛無涯德高望重,在煉氣門派裡頗有人望,怕也彆想得到這樣的禮待。
就連薛無涯都覺得頗有麵子,滿臉紅光的向諸位奉上賀禮的修士道謝,所有前來恭賀壽禮的修士,他將會默默的記在心裡,等待以後有機會進行還禮。
莫問天吩咐一聲,葉寒庭走上前去,奉上賀禮。
那內務長老隨意的拿起禮單,雙手不由的顫抖一下,險些將禮單掉落在地上,他定一定神再瞧去,神色不由的震驚起來,過了良久,才高聲唱諾道:
“無極門莫掌門上禮:下品靈石二百塊,易筋丹一百粒,靈穀酒十壇,靈茶五斤!”
震撼!深深的震撼!原本喧嘩的廣場瞬間靜的落針可聞,幾乎所有的修士臉上都湧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們將目光落在人群裡那張年輕的麵孔上。
無極門居然禮重如斯?所有人都有些料想不到,梁書生和費振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震驚莫名的神色,李忘情皺眉不語,臉上神色卻是若有所思,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隻閃過一個念頭,無極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無涯神色激動不已,連忙走到莫問天跟前,低聲說道:“莫掌門,這份賀禮實在是太重了,還是收回去作為弟子修煉所需,老夫算是承你個人情!你意下如何?”
莫問天微微搖頭,正色說道:“薛掌門,當年無極門破落時,幾乎所有門派儘可欺辱,隻有薛掌門仗義言辭,而且援手相助!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份恩情不可不報!”
薛無涯卻不以為然道:“莫掌門,老夫向來就事論事,而且那所謂的援手相助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頗費如斯?”
莫問天哈哈笑道:“薛掌門,當年在斂清宗,上百塊下品靈石的《禦劍術》功法秘籍,薛掌門說送便送,在下可有半分推脫?”
薛無涯苦笑搖頭,心知說他不過,神色鄭重的承諾道:“今日有無極門重禮相送,他日青靈門定然不會相負!”
莫問天朗聲放笑,和薛無涯對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悠揚的歌舞裡,開宴兩個時辰後,青靈門薛掌門似乎有些不勝酒力,已經下去休息了。
莫問天正在獨飲,青靈門大弟子霍元辰忽然走上前,附耳說道:“莫掌門,還請隨在下去殿內,薛掌門有事相商!”
莫問天不由的轉首目視,果然華仙門李忘情,書山派梁書生,刀劍門費振羽等好幾派的掌門已經不見身影,顯然是被青靈門弟子請走,心裡若有所悟,含笑說道:“煩勞霍道友在前麵帶路!”
“莫掌門,請!”霍元辰恭聲應是,走在前麵帶路,兩人穿過宴慶廣場,走進青靈殿,殿內立著一麵巨大的花鳥屏風,繞過去後走進一條狹長的通道,沿著昏暗的石階而下,是一道厚重的石門,霍元辰扭動石牆上機關,石門哢哢的打開,光線突然亮了起來。
走進去後,卻是間空間頗大的密室,裡麵靜靜的坐著六個人!
除坐在正中的青靈門掌門薛無涯外,其餘的五人他全部都認識,都是剛剛賀禮的嘉賓,除華仙門掌門李忘情,書山派掌門梁書生,以及刀劍門掌門費振羽外,甚至還有踏浪門掌門趙天歌,東山派掌門曹德正。
六位掌門靜坐無聲,仿佛沉寂的石像般,霍元辰擺手示意,領著莫問天在席位坐定,他才放緩腳步離開石門。
莫問天閉上眼睛用神識感應,忽然間神色微變,連忙收斂神識默然不語。
刀劍門費振羽耐不住性子,開口說道:“薛掌門,那位大人物怎麼還沒有過來?”
他話音剛落下,石門哢哢的被打開,兩道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影靜靜的走進來,坐在上席空出來的席位上,仿佛是走進來兩道幽靈,死寂般的沉默。
華仙門李忘情皺眉說道:“兩位道友托付薛掌門,將我們召集於此,卻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坐在上首那人忽然大笑起來,朗聲說道:“李忘情,十年以前,老夫去華仙門拜訪吳掌門時,你不過是一個奉茶的弟子,卻是沒有想到,物是人非,已經成為一派之尊!”
他說話聲音沉穩有力,仿佛虎嘯龍吟,在小小的密室裡回音陣陣,似乎牆壁都要震動起來。
“築基真人!”李忘情、梁書生、費振羽三人對視一眼,眸子裡閃過驚駭莫名的神色。
莫問天早已用洞察術得知來人身份,隻是讓他奇怪的是,東山派的曹德正和踏浪門的趙天歌卻神色始終未變,好似早已知道來人是誰似的?卻不由的讓人感到奇怪。
李忘情眉頭皺起,仔細回想聲音的主人,神色忽然大變,失聲而呼道:“你是清元閣的賈掌門?”
“什麼?賈掌門!”梁書生和費振羽反應過來,齊齊將目光落在那黑袍人身上,顯然是想從身影上辨彆行跡。
那人洪鐘般聲音放聲大笑,忽然將頭上的黑色鬥篷取下來,在密室四周夜明珠的光芒映射下,顯露出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他雙目炯然有神,朗聲笑道:“不錯!老夫正是賈似道!”
李忘情三人俱都震驚,在十幾年以前,賈似道便已經成為煉氣大圓滿修士,而且還是三階的煉丹師,清元閣在清河郡威震一方,但是賈似道向來低調行事,對門派的紛爭漠然視之,隻知道閉關修煉和煉丹,所以在清河郡掌門裡最為神秘莫測。
但是在兩年以前,清元閣居然在清河郡消失了,門派的弟子全然無影,沒有人知道賈似道所去何方?清元閣漸漸的成為曆史,沉澱在清河郡修士在心底,但是讓李忘情等三人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兩年的時間未見,賈似道居然成為築基真人,在清河郡百年以內,都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李忘情定了定神,滿臉堆笑的說道:“沒有想到兩年未見,賈掌門築基成功,實在是清河郡的幸事!”
梁書生和費振羽當即反應過來,卻唯恐落在李忘情的後麵,連忙起聲作揖,滿臉羨慕的連聲恭祝。
在這時,莫問天斜目望去,卻見趙天歌和曹德正兩人嘴角含笑,似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賈似道手撫頜下長須,哈哈大笑道:“幾位掌門,老夫自築基成功以來,便舉派遷離清河郡,而且僥幸築基成功,自封清元真人!”
莫問天皺眉不語,心裡卻是有些明白過來,他知道賈似道和趙正陽都是散修聯盟的弟子,在這兩年以來,他仔細搜查散修聯盟的信息,卻終於知道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