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掩月,星光黯淡!
魯宮鹿苑,小黃門提著螢火燈在前麵帶路,照亮地上鵝卵石鋪築的小路,同時也為緊跟其後的三道人影照清前路。
在路的兩旁,都用半人高的木柵欄圍起來,裡麵不時傳來呦呦的鹿鳴聲,雖然說已經入夜,可仍有鹿兒悠閒的踏青覓食。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琴吹簧。”
莊慧子擊節高歌起來,身處在這鹿苑當中,耳聽呦呦鹿鳴聲,讓他似乎有感而發。
“好詩,若在此設宴招待莫長老,鼓瑟撫琴以應鹿鳴,足以動視聽之娛,豈不美哉?”
顯然,作為莊慧子的知音好友,青靈子聞歌弦而知雅意,也頗有些感同身受。
“兩位教習,你們所聽的鹿鳴,怎麼在本座的眼裡,卻都是馬兒在覓食。”
莫問天搖頭不然,他伸手的往前一指,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嘶嘶!”
在昏暗中,立即傳來馬兒打著響鼻的聲音,那些原本覓食的鹿兒,居然全部變成高大的駿馬,悠閒的在草地上漫步著。
莊慧子和青靈子尚且不說,可在前麵帶路的小黃門,卻是滿臉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手中螢火燈都掉在地上,這條路他每天都走好幾遍,豈能不知鹿苑裡的是鹿是馬?
“指鹿為馬?”
莊慧子滿臉驚容,嘖嘖讚歎道:“莫長老,這麼短的時間,你的言出法隨就修煉到入門境界,實在是可喜可賀。”
“沒錯,莫長老果然千古奇才,聖人絕學後繼有人,當真是儒宗的幸事。”
青靈子亦是驚歎不已,滿臉稱羨不已的神色。
莫問天心中也是感歎,這言出法隨是聖儒宗鎮派秘典,從古到今修煉有成的沒有幾人,連夫子也不過略所小成,其他人更不用說,連入門的都是屈指可數。
然而,對於他而言,卻簡單的跟飲水吃飯一樣,修煉言出法隨要以才氣為根基,每天誦讀經典詩篇加持才華,才氣才能宛若涓涓細流彙聚,並以此為積累開啟靈竅。
有著前世的積累在,詠誦名篇名句,還不是信手拈來,才氣積累積小流以成江海,修煉起來當然頗為神速。
指鹿為馬,也不過剛入門不久而已,若是修煉小成便可顛倒黑白,說什麼便是什麼,卻是容不得你不信,甚至傳說這門絕學修煉到極致,便可口含天憲,說天是方的,天便就是方的,說地是圓的,地便就是園的。
不過,傳說畢竟是傳說,開創這門絕學的聖人,都是尚且遠遠不及的,更何況是後來者。
三人有說有笑的,就在穿過鹿苑以後,隻見在路的儘頭,似乎是有黑雲壓在半空,一座雄偉大殿隱約屹立著,傳說中的百寶殿遙遙在望。
“儲君,前麵便是百寶殿,奴才告退。”
百寶殿是魯宮的重地,小黃門當然不敢在此逗留,躬身施禮以後,便就轉身匆匆離去。
三人繼續的往前走,那座大殿便就越發清晰起來,然而讓人奇怪的是,這百寶殿居然是漂浮在半空,在夜風裡微微的搖擺,好像是萬年的參天古樹,蘊含著古老的生命氣息。
莫問天定睛的望過去,忽然生出奇特的感覺來,這座百寶殿在他心裡變幻莫端,似乎是時大時小,大起來宛若巍峨泰山,小起來不過掌上明珠,委實是難以捉摸的。
萬寶樓已經是空間建築的極致,然而跟百寶殿相比,卻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何況百寶殿的存儲能力,元嬰真王都不能破壞,要是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是一種特殊的建築物。
“什麼人?”
在百寶殿前,上百位侍衛在黑暗裡湧出,一個個都是披金持銳的,腰間懸掛弓箭,滿臉都是肅穆神色,領頭那位中年將領銀盔銀甲,他右手持一把金色長弓,背上斜挎著一個箭囊,顯然是一個擅長箭術的將領。
“紀昌子,數年未見,卻是彆來無恙。”
莊慧子滿臉含笑的迎上前去,顯然是對此人頗為的熟稔。
“莊慧子、青靈子,你們怎麼到這裡來?”
那中年將領滿臉訝然,依次的望向莊慧子和青靈子,當然是認得同宗的教習,可是目光落在莫問天身上時,神色卻不由的一呆,有些遲疑道:“這位是……”
“紀昌子,這位便是本宗新任的客聊長老,想必你也收到聖賢子傳書,其中緣由也不必在此贅述。”
說到這裡時,莊慧子的聲音一頓,轉頭向莫問天介紹道:“莫長老,這位便是本宗射院教習紀昌子,邊荒靈域排名前列的神射手,在此輪值負責守衛百寶殿。”
“原來是莫長老,兩日前剛剛收到聖賢子傳書,才得知莫長老的名諱,沒想到這麼快便就見麵,實在是幸會!”
紀昌子上前抱拳為禮,不過他的神色卻有些疑惑,顯然對莫問天如此年輕便成為聖儒宗客聊長老頗為不解。
“紀昌子,早聞射院教習大名,今日相見,卻是幸何如之!
莫問天倒是頗為的客氣,畢竟自己可是聖儒宗客聊長老,怎麼也都算是自己人。
“紀昌子,莫長老來百寶殿,是取本宗留在這裡的一件遺物,還請在前麵帶路。”
聽到莊慧子的話,紀昌子當然是不敢阻攔,雖然沒有魯國公的手諭,可儲君親自帶人前來,來的還是本宗的客聊長老,卻是豈能拒之於外?
“莫長老,這邊請。”
當下,紀昌子在前麵帶路,那些禦前侍衛讓開路來,卻見在百寶殿的周圍,有二百位藍衣修士守衛四方,上百把寶劍插在地上,似乎是布置的某種劍陣,可謂是戒備森嚴。
在百寶殿的殿門下,有一位駝背老者盤膝而坐,他穿著太極八卦的灰色古袍,猶如老僧入定一般,雙目緊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在這老者的膝蓋上,橫放著一把古樸長劍,他的手便握在劍柄上,似乎隨時可以拔劍出鞘,給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燭庸,聖器宗大長老,是一位劍癡,輪值負責守衛百寶殿。”
紀昌子壓低聲音,臉上掠過忌憚的神色,似乎生怕那駝背老者聽到一樣。
百寶殿,是魯宮的重地,由聖儒宗和聖器宗共同守護,今年聖儒宗派出的是射院教習紀昌子,聖器宗則是大長老燭庸。
當然,若是以修為而言,燭庸的確更為高深,遠非紀昌子可比,也難怪他會有所忌憚。
對於莫問天等人的到來,燭庸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聽到他們都是聖儒宗的人,似乎更是懶得搭理。
聖儒宗和聖器宗是魯國兩大門派,儒宗主張以禮治國,推行士工農商階級等級,商業則是排在最沒有地位的末流,器宗則認為要經濟強國,商業應該放在龍頭地位上,兩大宗門在思想領域分庭抗禮上萬年,都沒有分出高低上下來,明裡暗裡的爭鬥也是必不可少的。
“莫長老,按照百寶殿的規矩,每次也隻能進去一人,閒雜人等是不可進去的,我們在外麵等候便可。”
說到這裡,紀昌子伸手朝前做出請狀,滿臉含笑道:“裡麵請!”
“好!”
莫問天說出一個“好”字,便就踏腳往前走去,好像是踩在一片祥雲上,立即便就托他而起,徐徐的升在半空,走進漂浮在半空的那座大殿裡。
走進這座殿門裡,視線卻在豁然間開朗,雖然殿外夜色正濃,可在這裡麵清晰如晝,好像不受日月星辰的影響,是自成空間的一片天地。
位於腳下,有一條白玉鋪成的道路,中間有著方圓百丈的廣場,兩旁建造有各式各樣的倉庫,鱗次櫛比的緊挨在一起,就像是街道上聳立的商鋪,一眼都望不到儘頭。
莫問天伸手展開右手手掌,上麵浮現一麵黑色令牌,那便是徐夫人留給他的魯班密鑰匙,在背部刻著一組數字,看起來有點類似門牌房號。
“丙組七十三號。”
這也應當是徐福遺物的倉庫編號,眼前的都是丁組倉庫,應該是還在裡麵,他當即挨著開始尋找起來。
百寶殿是魯國的重地,這裡不但是魯國君室私人倉庫,更是魯國的國庫,特彆是在編號為甲組的巨型倉庫裡,有的存放軍需器械,有的存放靈穀糧草,也有存放靈石錢財等物。
魯國把百寶殿當做國庫,就是因為這裡是絕對安全,即便魯國滅國,強行的抹去道統,敵人也搶掠不走這裡的財富,依舊是有著東山再起的可能。
而且,百寶殿雖說是建築物,可本質卻是一件下品靈器,不但有堅不可摧的防守能力,也是同時兼顧一定的攻擊能力,至於如何操作百寶殿作為法寶禦敵,這在聖器宗是曆代相傳的,這也是派他們看守此殿的主要原因。
夜色漸濃,明月黯淡,黑雲翻卷,似乎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就在莫問天尋找徐福倉庫時,可是在百寶殿的外麵,在那寂靜的魯國宮殿裡,卻傳來驚天變化。
“不好,有刺客。”
“快,快,快護駕。”
“大膽狂徒,哪裡逃?”
“……”
在魯君大殿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同時喊殺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