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的馬蹄聲，在一片土灰色的大地上，格外的醒目刺耳，這讓保護馬車的五百錦衣衛大漢都是大驚。
原以為還是官軍，可仔細一瞧，那服飾和旗幟根本不像，帶隊的錦衣衛千戶，根本就不敢冒險。
“快，退回城去…”
“怎麼啦？”張嫣從車內探出頭，看著慌亂的隊伍，連忙問道。
“回稟娘娘，西北方向來了一隊騎兵，差不多有千餘騎，看樣子不像是官軍。”
“難…難道是反賊，他們都已經到了開封？”張嫣臉上也是露出一抹緊張。
“娘娘安心，騎兵距離還遠，臣帶人擋住他們，讓劉百戶先護著娘娘車架回城，應該還來得及。”
千戶說完，也不敢耽擱，趕忙招呼道。
頓時上百錦衣衛就拉著馬車匆忙掉頭，一眾宮女太監都是驚慌的跟在後麵小跑。
而他們這邊的動靜，也終於引起了騎兵的注意，直直的奔了過來。
“首領，快看，這幫家夥騎的竟然是蒙古馬。”
來的騎兵正是秦宇率領的親衛營，前來祥符縣查看流民的情況，誰曾想在接近縣城時竟然發現了一隊人馬，五百多匹高大的蒙古馬，頓時就亮瞎了一眾人的眼。
這也就是距離太遠，沒有看清那些宮女，否則怕不是真的會亮瞎眼。
“不要管逃走的那些人，先將這些人乾掉，將戰馬全部搶過來。”
秦宇馬鞭一指，一千親衛紛紛拔出馬刀，衝殺了上去，動作明顯比以前熟練多了。
幾百錦衣衛大漢，以前在京城耀武揚威慣了，單打獨鬥也是把好手，就是沒上過戰場，尤其還是這種騎兵對戰。
但這些都是世襲錦衣衛，對大明可謂是忠心耿耿，此刻為了給張嫣爭取時間，一個個都硬著頭皮拔出腰刀拍馬衝殺了上去。
“殺！”
結果不言而喻，不到片刻四百錦衣衛，就被如狼似虎的親衛殺得乾乾淨淨，自身也隻付出了百餘人傷亡。
“好馬呀！”
“不錯，當真是好馬，讓這些家夥騎著簡直就是浪費。”
一眾親衛將戰死的兄弟和傷員都處理完後，就牽著三四百匹高大的戰馬，品頭論足，欣喜不已。
唯獨秦宇看著地上的屍體眉頭微皺，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腰牌道：
“這些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錦衣衛？可也太不堪一擊了吧，而且這麼多錦衣衛來這裡乾什麼？難道是抓人？”
說完，望向了遠處若隱若現的城牆，最後吩咐道：“仔細在他們身上搜一下，看有沒有公文之類的。”
“是！”
眾人頓時就在屍體上翻找起來，可除了一些銀錢，鬼都沒找著。
“大王，這些屍體是埋了，還是燒了？”
“燒了吧，這幫家夥也算有些血性，外衣和鞋子扒了，裡衣就算了。”
秦宇擺擺手，附近幾十萬流民，若屍體埋掉，多半會被再摳出來，至於棉衣那可是緊俏貨，是絕不容浪費的。
不多時，四百多具屍體就化為了一堆熊熊大火，秦宇這才帶著人拖著戰死兄弟的屍體朝前殺去。
而此時張嫣他們已經逃進了城，一眾士紳都是心有餘悸的來到城門口，顯然，剛才登高望遠都看見了錦衣衛和反賊廝殺的場景。
“快關城門。”
“不行，本宮的護衛還未進來。”
“娘娘，他們已經進不來了，剛才隻是一個回合，就全部被反賊殺了呀！”
“什麼，全被殺了？”
張嫣驚的花容失色，那些護衛可都是百裡挑一好手，竟然一個回合就全部陣亡，那反賊要強大到何種地步？
雖然及時將城門關閉了，但一眾士紳的臉上仍然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
城外數十萬流民，若那幫反賊扇動他們攻城，怕不是頃刻間就會被攻破。
“唉！現在可如何是好？娘娘早走一步就好了。”
“要不派人去開封城，通知巡撫大人派兵來援吧！”
“要去也得等到晚上呀！”
其實眾人對自己的安危倒不怎麼擔憂，這幫反賊的作風，他們早已打聽到。
破城之後最多賠些丫鬟小妾，再損點銀錢，反正糧食家中就那麼點，所以他們真正擔心的還是張嫣。
“諸位不必擔心，反賊若真破城，本宮無非就是儘皇家本分罷了。”
張嫣此刻卻是鎮定了下來，或許是這段日子來，看多了人間慘劇，對生死早已看淡，所以擺擺手。
眾人也明白她的意思，沒再多說，而是紛紛又來到城頭，觀看在北城外徘徊的騎兵，就見幾騎奔了過來。
“上麵的人聽著，我家大王說了，看在爾等施粥的份上，隻要打開城門，保證不殺一人，隻要交出丫鬟，銀錢糧食和其他物資也都可以不取！”
一名親衛大聲吆喝道。
一眾士紳地主大喜的同時，也是麵麵相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回答，若非張嫣在此怕不是早同意了。
而那名張氏老者，見張嫣點點頭，於是回道：“小兄弟，竟然你們不要錢糧，何不就此退去？”
“老東西，虧你敢想，不要給臉不要臉，快打開城門，少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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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衛頓時罵道。
雙方又扯皮了一陣，親衛見對方始終不肯同意開門，隻得返回。
“大王，這幫家夥太不識抬舉了，連丫鬟都舍不得交出。”
“先不管他們，你回去叫工兵押些糧食過來，城中怕不是沒有多少餘糧了。”
秦宇擺擺手，剛才從流民口中，他已經得知，城中大戶竟然足足施了兩個多月的粥，剛開始半個月更是人人兩個饅頭，著實讓他驚掉了下巴。
天很快就暗了下來，幾十萬流民見晚上沒有再施粥，頓時又變得騷動起來。
其中一些激進分子已經來回奔走吆喝，乾脆反了他娘的，殺進城去之類的話。
更多的人卻是開始打起了那些小孩婦女的主意。
秦宇也知道，要麼一直餓著，啃樹皮草根，要麼就一直施粥下去，這樣中途斷糧是最可怕的。
關鍵是這五十萬人中，竟然有不少十歲以下的孩童，其中不乏許多女童，這就可怕了。
所以晚上才不敢走，命親衛在流民中來回奔走吆喝維持秩序。
一邊宣揚華王的仁德，華軍的宗旨，一邊讓大家再等等，明天早上一定有粥喝。
敢打悶棍搶小孩婦女者一律斬殺，這才將局麵控製下來。
“這幫反賊太可惡了，一來竟然就殺了這麼多人。”
張嫣一直在城頭上關注著，見這些反賊，時不時就會將一些大漢拉出去砍掉，頓時氣的俏臉脹紅。
一旁的黃知縣倒是明白怎麼回事，因為城外的局勢竟然沒有發生大的動亂，而被斬殺的也大多都是大漢，立即就明白那幫反賊是在維持秩序。
卻也不會和張嫣解釋，否則難免有幫反賊開脫之嫌。
次日，天還未亮，押糧的隊伍就到了，不多時，一口口大鍋內就飄起了香味。
實則有個屁的香味。
“這些反賊在乾什麼？難道他們要施粥？救濟這些災民？”
張嫣昨晚徹夜無眠，一大早就來到了城頭，看著城外的流民被分成了數十塊，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則排著長長的隊伍，頓時張著小嘴，驚訝道。
因為這場景，和施粥時太像了，而且竟比他們平時施粥時還要更加有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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