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蜜朵的小宅子很是清雅彆致,院中有幾棵青竹,又有小小花圃,進了院便清香陣陣。
阿蜜朵宅院對麵的青銅巷居住的全是達官貴人,尤家也住在裡麵,尋常人沒有路引,對麵巷子都進不去,鄰近便有班房,捕快巡邏,是以這一片,包括阿蜜朵所住宅院也受益,治安很好。
饒是如此,實則附近也有暗哨,畢竟現今陸寧嬪妃寥寥幾個,阿蜜骨雖然隻是小小采女,其親眷自也要照看。
阿蜜朵給陸寧見了禮後便躲在自己屋裡不敢出來,尤懿懿也拿她沒辦法。
坐在尤懿懿閨房中,少女幽香習習,桌上幾道小蔬,又有兩尾魚,好像都是自己喜歡吃的,陸寧不由一笑,這小丫頭,倒是有心,還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
雖然宅子裡有兩個婢女,但好像便是收拾魚腥,都是尤懿懿親力親為,沒要婢女打下手。
珠簾輕動,尤懿懿再進來的時候卻是換了一襲淡綠色裙子,從俊俏的小捕快,變成了可愛文靜的小淑女。
“姐夫,我陪你喝一杯啊?”尤懿懿還燙了酒,換衣裙後,端了酒盤進來,裡麵是極為雅致的青瓷小酒壺和兩個白玉小杯,將酒盤放在桌上,小丫頭對陸寧吐舌一笑。
“算了吧,不是還要查案嗎?我平素也不喝酒。”陸寧擺擺手。
尤懿懿就點小腦袋,又說:“姐夫,起筷吧,嘗嘗,看我的手藝怎麼樣。”說著,便拿起旁側類似公筷的筷子,小心翼翼夾了塊魚肉,放入陸寧碗中。
陸寧笑笑。“你也吃。”
“納米姐姐和阿蜜朵在一起用飯呢,我喊她們來,她們不肯。”
陸寧點頭。
尤懿懿手藝委實不錯,雖然比不上禦廚,但家常菜,輕輕淡淡,香脆可口,蒸魚也極為鮮嫩,陸寧誇讚了兩句,尤懿懿小臉紅紅的甚是開心。
她吃相甚為秀氣,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看陸寧吃。
“還知道幫人去魚骨,看來,快可以嫁人了,將來肯定是賢妻良母。”看著小丫頭細心的給魚肉去骨,夾到自己碗中,小小年紀,卻很會照顧人,陸寧不由莞爾。
尤懿懿抿嘴一笑,並不多言。
“你沒吃多少啊!”陸寧放下筷子,難得不打鐵不廝殺消耗體力還吃這許多飯菜,感覺肚子好像都吃得有點圓,桌上飯菜幾乎被自己一掃而光,或許是因為,很久沒這種居家的氣氛了,便是在宮中,現今規矩也太多,坐的太高太冷。
“我晚上不太吃東西,姐夫不嫌懿懿廚藝不精就好。”看著桌上幾個小盤都空空的,尤懿懿很是開心。
“時辰差不多了吧?”陸寧看看窗外,天已經黑下來。
“嗯,差不多了。”尤懿懿點頭。
走的時候,尤懿懿叮囑婢女,房中湯碗盆碟都不用管,她回來自己動手收拾。
陸寧無奈道:“她們就是做這份工作的,你什麼都不用她們做,那也不好。”
尤懿懿抿嘴一笑,“姐夫莫想得懿懿太好,平素懿懿可懶得很,比姐姐也就勤快那麼一點,但姐夫用過的東西,當然不能讓旁人碰。”又頑皮一笑,“她們又不是宮中雜役,姐夫居家碰過的東西,怕她們碰到,命不夠硬,便折了福分。”
陸寧無奈,“你呀,連姐夫的玩笑都敢開。”
尤懿懿撚著發鬢前兩條細細小花辮,吐吐舌頭,更顯嬌憨。
車馬到了德勝樓前,那些差役正等著呢,陸寧和尤懿懿也下車,和他們彙合。
那捕頭姓李,但對尤懿懿極為尊重,隱隱又帶點長輩的喜歡,顯然,除了略略知道尤懿懿身份尊貴外,也是因為這小丫頭堪案很在行,又可愛討喜。
這些捕快都是如此,對尤懿懿那種佩服而來的尊重喜歡,卻和對權貴的尊敬,很有些不同。
陸寧揉揉鼻子,這小家夥,還真混出了點名堂。
尤懿懿給眾人介紹,稱陸寧是自己姐夫,大家叫文先生就好。
也下馬過來的野人納米,尤懿懿介紹是“米姐姐”。
在場的顯然都是很有經驗的捕快,閱人無數,一眼便知道這位文先生和“米姐姐”都不是尋常人,自也不會多問。
一行人,進了巷子,東轉西轉,到了一排青磚宅院前。
李重進,就住在這街旁把邊的宅院中。
吃飯時,尤懿懿大體跟陸寧說了說案情,李重進不知道招惹了誰,有一晚,院子中被扔進一塊磚頭,上麵有字條,要李重進捐錢千貫給大相國寺,不然,就要令他家宅不寧。
初始李重進不以為意,誰知道第二天晚上,就被人扔進來血淋淋一個黑狗頭。
李重進隨即令仆人告官,但如他這種降主,雖然遙領節度使,是從三品的官階,領從三品俸祿,但戰戰兢兢,隻怕京兆府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吏員都比他權勢更盛。
是以,這個案子初始巡檢司也沒當回事,卻不想,後來李府晚晚被扔進臟東西,巡檢司衙門這才派出捕快來查案,但捕快來此埋伏,就不見有人來搗亂,不來埋伏,就鐵定出事。
大相國寺,更是沒什麼可疑的,
李捕頭無奈,隻好求救於曾經的小神捕尤懿懿。
看著這不大的青磚院落,陸寧也不由輕輕歎息一聲,曾經權勢赫赫的周國使相,後更三家分周的宋王,現今,好似青皮無賴都能欺負了。
不過,如果自己兵敗,隻怕,下場會比他慘的多。
“尤神捕,我們不是來埋伏嗎?”見尤懿懿並沒有令大夥潛伏,而是大搖大擺四處轉悠,李捕頭忙問。
聽李捕頭稱呼尤懿懿“神捕”,陸寧不由莞爾,不消說,定是這個頑皮的小丫頭,要求他們這樣稱呼自己的。
尤懿懿搖搖小腦袋,說道:“李重進的仇家,在汴京很多。”說到這裡時,看了姐夫一眼,心說若不是姐夫,自己一家,可不也因為他被害慘了嗎?
頓了下,道:“但用這種手段報複的,身份地位應該不高,你們以前每次來埋伏,賊人就不敢來,我本以為是堪案房內的人做的,或是和賊人有勾結,但李大叔這幾日就領你們六個埋伏,賊人也沒來,你們六個,身家清白,絕不會和賊人有染,所以啊,我就在想,賊人應該是能看到你們來埋伏的。”
李捕頭苦笑,說:“是啊,你本來教我如何做,說可能賊子就住在這附近,我也聽你的了,我們這幾日埋伏,都是換了便裝,還有兩日,是分散來的,但偏偏來就沒事,中間有一日沒來,就被人丟進了贓物,怎麼賊子就知道我們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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