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說著又道:“我也按你說的,這幾日特彆注意鄰近住戶,有沒有爬牆冒頭的。”
尤懿懿點點小腦袋,“所以啊,李大叔,我懷疑,賊子是李府內的人,看這四周住戶布局,想看到這裡情形,從宅門不行,不爬牆探頭怕看不到你們埋伏。”
李府的人?李捕頭等捕快都一呆。
“李大叔你們看,從李府後門門縫,如果有人偷窺,是能清清楚楚看到這邊情形的,而李大叔你們,卻看不到他。”尤懿懿指了指,不遠處李府黑漆漆後門。
“那,那怎麼辦?”李捕頭有些傻眼。
“當然是進府,挨個盤問府裡的奴仆,查清楚他們底細,想來很快就能查到了。”
李捕頭不由撓頭,便真是李府的人做的,雖說現在這李重進半分權勢也沒有,但畢竟是三品家宅,也不能他說進去就能進去的。
“那,那等明早,巡檢大人上衙,向他求牒文。”李捕頭有些無奈的說。
尤懿懿切了一聲:“你們就是這樣,明明我姐……,明明聖天子的齊律鞠獄法寫得明明白白,隻要查案吏員有合理之依據,嫌犯皆可盤問,你們又不是要進去抄家,隻是和那李重進說清楚,看他能不能同意你們盤問他的奴仆,敲門的膽子都沒?”
李捕頭苦笑不語,這小丫頭對齊律有一種很崇拜的情結,一切都奉為真理,有人不按齊律做事,她就會生氣。
但是,雖然李重進無權無勢,但這三品宅院,按照慣例,還是要得到上官批準再去叫門的好,因為很多貴胄人家避忌官差,官差上門,不管乾什麼來的,人家就覺得不詳,而且通常來說,官差上門,也確實沒什麼好事。
“李捕頭,敲門吧!”陸寧突然插話,他也想看到這案子的下半部分,但明日,自沒有時間來參與這等事。
何況,陸寧突然想看看這位老朋友了。
李捕頭一呆。
尤懿懿卻是大喜,正有些掃興呢,這時立時喜道:“李大叔,我姐夫叫你去敲門,你去就是了,保管你無事。”
咬咬牙,“好!”李捕頭又苦笑:“尤神捕,我倒也不怕有事無事,但我怕不聽你的,你以後再不幫老頭子我了!”
……
一眾人,很順利的進入了李宅,叫門說明來意,下人就引領眾人進了客堂。
果然李重進處境尷尬,李府下人,也都各個惶惶,卻是衙役都得罪不起。
不過李重進,就不是這般好相與了,滿臉怒容的進客堂,喝道:“你們查不到根由,便來騷擾我麼?!”進客堂前,已經將領眾差役進來的奴仆罵了個狗血淋頭。
李捕頭忙賠笑,說道:“李都護莫惱,且容我細說。”
陸寧在旁坐著,幾乎有點不敢相信,進來的,是一個佝僂背頭發花白的老頭,而且,拄著拐杖進來的,哪裡還有昔年宋王半點威勢。
想來李重進如果是甘願屈居人下之人,受到的打擊也不會這麼大。
正是因為不甘心,才會度日如年如此煎熬。
陸寧微微蹙眉,突然冒出個念頭,要不要拿了他這條命?
不過隨之,這個念頭就被壓了下去,一來,李重進實則根本沒有什麼威脅了;二來,既然當初受降沒斬殺他,現今卻害死他,非大丈夫所為。
那邊,李捕頭賠著笑,將尤懿懿的推斷一一講述,幾次被李重進打斷,他也不惱,很耐心解釋。
漸漸的,李重進的怒氣也去了,聽著李捕頭的話,微微蹙眉。
“李都護,你看?”李捕頭說完,就賠笑在旁等。
沉默了一會兒,李重進點點頭:“好!老夫也想看看,是何方孽種,行這偷偷摸摸苟且之事!”喊道:“把府中奴仆都叫來!”
很快,客廳前排了稀稀拉拉男女奴婢,有二三十人,李捕頭挨個詢問他們,原名,祖籍親眷、過往經曆,如何來到李府等等。
尤其是傍晚時分,進出後門方便的,更是重點盤查對象。
李捕頭盤問眾奴婢時,尤懿懿得李重進許可,去後院轉了圈,陸寧擔心她真遇到凶徒出什麼事,使個眼色,野人納米隨同她去的。
回來時,尤懿懿突然就指著剛剛被李捕頭詢問過的一個婢女,說:“就是你做的,對不對?”
李捕頭一呆,因為剛詢問過,這胖胖的叫秋菊的婢女,是侍奉李重進夫人,原江南太寧公主,曾經的宋王妃,現今的金陵郡夫人李氏的,雖然不是貼身婢女,但在宅中地位算高的了。
“這怎麼可能?!”李重進蹙眉,但心下也奇怪,為什麼秋菊來湊熱鬨,本來,後宅侍奉夫人的幾個婢女,也沒令她們來。
秋菊卻是臉色陡變,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
尤懿懿指了指她裙裾,“你裙上,沾有刺子,後宅門旁,就有這種野草,但如果是正常行路,根本碰不到那些刺子草,你今天,又去後宅門那裡,偷偷向外張望了是不是?”
秋菊臉色大變,隨之咬牙道:“你打死我吧!”其實她便是賴賬,說是去看外麵有沒有賊子,或者其他借口,也沒什麼不妥,但顯然經曆的事情太少,被逼問下,一時就慌了。
李重進已經豁然起身,“給我拿藤條來!你要不說出個究竟,我今天就打死你!”
“李大叔……”尤懿懿清脆喊了聲。
李捕頭苦笑,知道這小丫頭的意思,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等事,走上兩步,賠笑道:“李都護,她雖然是你的奴婢,但現今是疑犯,需巡檢司收押審理,而且,李都護,你打她可以,但莫說打死,便是打得傷厲害些,也是觸犯本朝律法的。”
李重進瞪起眼睛,“這是我的家事,你們還是請吧!”顯然,他心裡有了點譜。
李捕頭賠笑:“都護公,這真的不行。”又道:“小的雖然沒帶牒文,但都護公不讓我等拿人的話,我今日願在這裡看守嫌犯,明日自會有巡檢司的捕人牒文送來。”
說著話,李捕頭心下也無奈,自己在這汴京城當差二十多年,曆經晉、漢、周、齊,也算四朝元老了,以前哪裡這樣過,被尤懿懿個小丫頭搞得,也真是沒辦法,真是兢兢業業的孺子牛一般,平素在商鋪白吃點白喝點,被這小丫頭知道了,都吹胡子瞪眼睛的。
不過這小丫頭,著實令人喜歡,雖然吃拿卡要的油水少了點,但被她撒撒嬌喊聲李大叔,就什麼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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