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舟乘風破浪,在碧海中,數百艘船隻競帆而行,場景蔚為壯觀。
靜海號甲板上,陸寧靜靜站著眺望遠方。
開城和議,最終還是韓地三分,按照陸寧的構想,樸守卿被封北韓王,王昭被封南韓王,隻是慶州金氏的封號和預想有點出入,慶州金氏的族長金於正,被封新羅公。
然後,在平壤過了新年,鎮東軍和“宣撫營”士卒,新年期間,都是各個大快朵頤,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歡慶幾天後,登上戰船,踏上了前往東瀛的征途。
此刻,看著前後左右密密麻麻的艦船,遮天蔽日的帆影,陸寧心中,也不禁微微泛起絲激動。
現今時代的大洋,對每個後世人來說,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久久的,陸寧矗立,不得不站在他身側相陪的光頭僧人,甚至打起了寒顫。
陸寧看著他笑了笑,說:“海風有些大?”
僧人忙微微低頭,“小僧的身體,比不得總院。”聲音,略有些僵硬。
他是日本僧人容真,本來領著弟子侍從十幾人,來到中原交流禪宗,卻都被硬抓來做隨軍通譯,容真,被派到了文總院麾下。
陸寧其實懂幾國語言,日語也是其中之一,雖然今古發音略有不同,但也足夠用了,隻是現今,陸寧並不想展示出來。
總得到了東瀛廝混些時日,才看似漸漸掌握了東瀛語言。
何況,如無必要,陸寧自也不想用東瀛話與人對話。
另一側,傅潛慢慢踱步而來,四大隊主他是唯一一位跟隨陸寧東征之人,被授“征東宣撫營”統領。
陸寧這個宣撫使,從名義上,自然還是文官。
到了近前,站了會兒,傅潛又慢慢踱步而去,就好像在這汪洋大海上,也怕突然冒出什麼海怪,驚擾到了聖天子。
陸寧心下一笑,又看向遠方碧海藍天一線,看前方白雲駒逝,風雲變幻,心有所感,吟道:“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突然,搖了搖頭,不再吟下去。
現今,奉天九年正月。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十年,立國,已經是第九個年頭,自己的年紀,實則不算大,剛剛二十六七歲,但不知道為什麼,心境,卻好像已經漸漸變得蒼老,隻是,偶爾仍舊能感受到少年熱血的沸騰。
征東瀛,自己心底,便隱隱有一絲激昂之意。
領眾甲卒、部族諸軍橫渡重洋擊東瀛,後世史書,想來也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是雙方史書都會大書特書的驚天之戰!
甚至,有一些張狂,望著遠方,東瀛諸島輪廓雖然還未出現,卻很想喝一聲,“以吾之眾旅,投鞭於江,足斷其流!”
當然,戰略上蔑視,戰術上重視,這是兵法的不二法則。
旁側容真和尚,垂首合十,“總院大人年華正茂,何來許多惆悵?”
陸寧望著遠方,淡淡道:“殺戮人命,有傷天和,難道大和尚不惆悵麼?”
容真和尚心中猛地一凜。
跟隨齊國商貿船隻來中土前,除了感慨中原商船越來越平穩,海航比傳說中安全了許多外,也沒彆的心思,就是正常的來中原取經,回去後也算鍍了層金,在招提寺的地位必然大大增加。
但怎麼也沒想到,中土一行,令他和隨從弟子們大開眼界,隱隱覺得,現今的中土,和傳說中大大不一樣。
以往便是盛唐時,中土強盛,可遣唐使帶回去的東西,本國終究還能消化吸收,但現今,中土便如換了人間一般,甚至聽聞科舉各科,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朝在百年前,已經漸漸由唐風轉為“國風”,並且也不再派出遣唐使,聽得唐朝滅亡,中土混亂,一些新貴便更認為,本朝自有本朝天運,不需學習一個覆滅的王朝。
容真和尚現今卻感覺,雖然自己不知道中土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懂中土的新學,但隱隱感覺,中土即將迎來又一次盛世,而且,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而就在他準備探究下中土的革新到底若何時,他和弟子隨從們,便突然被齊人官差緝捕,判為“東瀛細作”,充入軍中戴罪立功。
他和弟子隨從十幾人,都被送來了高麗地,然後,他才知道一個驚天霹靂般的消息,大齊,竟然要征伐自己的祖國。
他一時彷徨無地,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便吩咐諸弟子隨從,為齊人做好通譯,儘力勸說齊人官員,少造殺戮,同時,有他們這些通譯在,也可以避免很多誤判,也就少死傷許多人命。
而他服務的這位“總院大人”,顯然是此次東征的大齊高級將領之一,他也便時時陪在“文總院”身邊,希望能用自己的學識見識感化他,得到這位齊人官員的尊重,如此,也好勸說他少造殺孽。
隻是,這齊人官員好似有一雙能洞悉世情的眼睛,知道他想做什麼,而且,他所言,他所思,很多時候,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也不知道他說什麼,但也覺得他很厲害的樣子。
這,就有些憋屈了。
此刻,聽著文總院說話,顯然,齊人甲卒,已經知道這次東征意味著什麼,更準備在東瀛諸島大開殺戒。
容真立時如墜冰窟,心涼了半截。
陸寧看著他,正想再說,卻又回頭望去。
木屐噠噠,一名穿著粉紅和服,雪白羅襪躋拉木屐的絕美小麗人正小碎步行來,不是彆人,正是陸寧在禁宮的貼身女官黃寶儀,所謂女官中最美,天下絕色,隨著年紀漸長,小家夥越來越展現出驚人的美,過了年,她可也十三周歲十四歲了,本來發育便早,現今更是纖巧身影,高高的個頭,曲線到處都是誘惑。
陸寧本來是不準備領女侍的,畢竟,甚至想過全軍覆滅就剩自己的情形,但卻不想,永寧將她送來了平壤,言道不管如何,陛下身邊總要有個知冷暖之人,何況主君一向魄力非凡,眼中隻有大節,身邊總得有個尚秘書,為主君處理繁瑣公文。
陸寧雖然無奈,但既然這小家夥被送來了,也便沒有令其和千秋殿主仆等回京,如果再將這小丫頭送回去,現今時代,她回到宮中,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很多女官女衛們,便會認為她失去了自己的歡心,甚至自己厭煩她,心眼不好的,本來嫉妒她的,必然借機欺負她。
既然如此,索性也領了蕭皇後和夷懶來,真遇到全軍覆滅,算她倆運氣不好,自己隻護著黃寶儀平安逃離就是。
耶律罨撒葛自己沒有殺,令囚去了汴京。
如此,不管是希望殺了耶律罨撒葛為睡王複仇的蕭皇後,還是希望保住昔日夫君耶律罨撒葛性命的夷懶,對自己,好像態度都有所不同。
而自己是希望,此次東征,軍中倒也有不少契丹勇士,便是“宣撫營”,契丹勇士在部族軍卒中的比例,也有四分之一,蕭皇後和夷懶如果能為自己所用,對安撫契丹軍卒的士氣,應該很有幫助。
琢磨著,陸寧看著黃寶儀走近。
眼前小家夥所穿的和服,其實就是後世那種簡易和服,德妃尤五娘,甚至令小家夥帶來了許多套,說到時候給東瀛女皇穿。
陸寧聽到傳話時有些無奈,現今,哪有什麼女天皇,上一位女天皇是二百多年前,下一位女天皇,則要六百多年後。如今正是平安時代中期,和服的雛形出現而已。
而按照自己所繪,五娘令裁縫製出的這些簡易和服,因為自己覺得和禁宮風格不搭,一直嚴令禁止,也和五娘說過,這是東瀛女子服飾,是以,五娘才會如此胡鬨吧。
搖搖頭,看著黃寶儀走過來,拿著大氅,卻是來給自己遮海風的。
看她走到近前,陸寧心下一笑,這小家夥,幾個月不見,好像又躥了一躥,這大個子,怕不有一米七了?不過,應該也發育到頭了吧,畢竟發育的太早了一些。
但不管怎麼說,明明是童顏小蘿莉,卻超級模特般的身材,這誘惑力,實在有點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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