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玄將這處小小空間內的先天清氣一卷而空，尤覺不足。隻是他未去想，其實這處先蠶壇上的先天清氣原本是足夠他用的，接受傳承後，他周身真氣、丹田道基，俱都被重塑一遍，再由這些先天清氣洗過一次，便擁有同大端神朝皇室子弟一般的根底。

隻是當年的末代聖皇，未曾想到還有王青這一個十分有追求的練氣小修，不僅硬生生在此將十二條正經一條不拉地全數洗過，甚至就地築基，一座基於《重明仁德功》的青色蓮台，幾乎整個兒都是拿先天清氣成就，耗費占用了不知多少先天清氣。

王青自家也不知其中因由，他還覺得李重玄委實過分呢，簡直是個大肚羅漢，餓死鬼投胎。隻是事已至此，又是人家的傳承之地，他也不好多嘴，怕被李重玄惱羞成怒，給做掉了。況且，《重明仁德功》元嬰之後的功法，李重玄此次也未有得手，日後還有繼續蹭的時候，且忍一忍。

王青覺著自己十分有臥薪嘗膽的悲壯顏色。

既然已無法繼續吐納先天清氣，王青便將目光轉向這片遠古桑園，其中靈桑長的並不齊整，高矮胖瘦，參差不齊，顯然並非是當年的靈桑一直活過了數萬年，而是靈種相傳，代代生繼。

不過便是如此，在王青看來，也比四明山的靈桑園子高級許多，幾百年的靈桑樹比比皆是，甚至他還看見一些枝乾虯結的千年老桑，十三元嬰兒最是喜歡這些老桑葉子，也不知是他們牙口好，還是這老桑發嫩芽了。

“李師兄，你對我四明山可有了解？”

李重玄熟悉過自身狀況，聽到此問，想了一想，言道：“四明山的元心紗十分特異，為兄自然知曉。尤其近些年魔氛愈濃，元心紗製成的法器，所需貢獻也是越來越多。”

果不其然，四明山作為一間種桑養蠶織紗布的一條龍紡織宗門，在周遭地界內十分馳名。

“王師弟的意思是？”

王青正色道：“小弟除了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築基小修，尚且還是我四明山公中元心蠶養殖場的一位小小養蠶人，但關鍵之處在於，我同養殖場負責人的關係十分密切。此外，小弟還自家經營了一處規模極小的人肉交易市場。同李師兄說這些的意思呢，便是想要談一出生意。”

李重玄雖然被這些奇奇怪怪的講法，弄得有些頭暈，但已是明白王青的意思：“王師弟想要在此處養殖元心蠶麼？”

王青點點頭，又將其中難點說了說，譬如帶人入內是否可行，譬如元心蠶在四明山外並無法存活，那麼此處先蠶壇又是否會例外？譬如是就地繅絲分等，還是把繭子背回四明山去……言而總之，若是李重玄願意，他王青便甘願為李師兄勞累一回，全當報答此次提攜之恩了。

“……要不，就不麻煩師弟了？”李重玄試著問道。

王青卻十分大義凜然，一揮手：“李師兄不必如此，小弟這人，報恩不過夜，有道是誠實可靠小郎君，有恩必報王小青，便是小弟在江湖上的諢號。你不叫小弟報恩，便是在為難小弟，師兄於心何忍呐？”

李重玄無語之後，覺得自己竟是開始佩服起王青來了。

虐戀情深呐！

“既如此，那師弟便試一試吧。”李重玄思考了一會兒：“隻是若有所得，不論師弟請動幾人，為兄至少要取四成！”

見王青又待搬弄三丈之舌，李重玄伸手止住，隻搖搖頭，表明不可再少。

王青見他十分堅定，而這等古板之人，又不好通融，便隻好在心內打算盤。要明姐與我一道薅四明山的羊毛，卻不能不給些好處，不過倒也不必給分成，一個定數許是更劃算一些。

至於幾位師姐，李師姐那兒可以送她一柄中上品的法器，反正待會李師兄定然要去找鐘白離麻煩，我可以從鐘白離那兒取回一把不要錢的。婉兒師姐最是好說話，待我準備些好話兒送她，再將升飛燕那裡取回的法器也送她一柄。至於袁薇師姐……王青皺起眉頭，她最是肖想我的身子，這卻不行，要不把陳楓師兄介紹給她糟蹋？

這麼一來，李重玄師兄拿四成，我拿五成多一點，明姐同幾位師姐共同分潤大半成，做得，做得。

“好吧！”王青一臉凝重地應下：“全當給李師兄做活兒了。”

李重玄見他應下，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王師弟放心，若是我取得《仁德》一部後續的功訣，定然第一時刻便交予師弟。哦對了，此處發生之事須得保密，想來以王師弟的妥帖，比我更明白。”

王青連連點頭：“李師兄放心便是，我會過得一年半載，再與他人說我偶入一處秘地，編上三五十萬字的曲折故事，保管他們想不起淨元穀來。”

李重玄對此倒是十分放心，便是他說漏了嘴，隻怕王青都吐不出半個真字來。見他手上再度結印，依舊是收起神聖功德碑的那一枚印訣，依舊是看不清晰，隻是隱隱綽綽見他掌心如同一個微小世界，一座頂天立地的殘碑位居正中，四周全是蒼莽廢墟。

一隻小小烏龜從那掌心世界內飛出，落在王青左掌掌心，旋即隱沒不見。

“師弟可以憑借這枚靈印，在淨元穀周遭千裡之內，遁入此間。不過師弟切記，隻限練氣、築基兩境之人。”

王青感受了一下這枚小烏龜印，想著自己以後的活動範圍，不妨就在淨元穀千裡方圓。若是遇上危險，便往裡頭一鑽。

嘿嘿，自家真是個王扒皮，最後一滴油水都能榨出十八般花樣來。

兩人商量妥當，又由王青編了一套曲折離奇又天衣無縫的遭遇，其中李重玄神威大發，一路平推，取得機緣，而王青則十分好運地跟隨在側，小小得了一點先天清氣，將資質提升了些許。

“王師弟倒是謹慎的很，”李重玄卻不在意，他得了《平天聖王功》，積功德，行王道，是絕對藏不住的：“那我們這便出去罷？”

王青瞥了一眼手腕處重現出現的的扭曲斑影，點點頭，兩人一邊走下祭壇，一邊閒談。

“李師兄，你與我說說大端女帝喜愛的那些，咳咳，偉男子們，都是些什麼人物呀？”

“嗬嗬，王師弟不必多心，遠古神朝的女帝，執掌天下，乃是統禦一個時代的絕世人物，怎會如凡間王朝一般喜好那些醃臢玩意兒。她們所愛慕的，自然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其中一些論起本身功行，甚至較女帝更高，隻是為了禦使圖騰神鳥，才修習《仁德》一部。修練此功，並未辱沒了師弟。”

“竟是如此麼？怪道讓我得了這部功法，原是因為我遮掩不住的英雄氣概之故。”

“……走罷！”

天光鬥轉，四柱挪移，刹那間，兩人便從先蠶壇回到一處山穀之中。

王青早早又豎起耳朵來，細細聽了一陣，不由露出喜色，李師兄果然選的好地方，我的百寶囊，對了，還有兩位師姐的法器，似乎就落在前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