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死寂寂,久久不聞人聲。
一時間,他們似乎滿眼都是方寸那冷凝憤怒的臉,都是他滿是憤怒的話。
一時間,竟有種內心都被動搖了的感覺,初時他們忽聽得方二公子自承安排了這些事,還隻覺得似乎有些過了,畢竟在很多人眼裡,周淮大師兄也不過是開了個玩笑……
雖然,這玩笑性質有些惡劣……
但如今聽到了方寸一一分說明白,聽到他的冷聲質問,眾人心裡才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若不說這些細節,他們隻會覺得方二公子做事狠辣,但說了這些原由之後,再看向方二公子,倒是在心寒懼怕的情況下,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種莫測可深之意,隻覺敬畏……
“你……我跟你拚了……”
而迎著方寸的目光,周淮大師兄卻是隻感覺到內心一片冰涼,隨即而起的,則是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憤怒情緒,他完全無法遏止自己內心的狂暴怒火,也根本沒有將方寸的話聽進去,他隻知道,眼前這個人,居然敢使得這種毒計害人,居然敢將自己逼入到這種境地來……
怒火衝燒之下,原本就沒怎麼把這個守山宗長老放在眼裡的他,哪還顧得什麼身份不身份,野獸一般的嘶吼,渾身法力便於此時激蕩了起來,身邊五氣流轉,震得虛空一片扭曲。
寶身境中階,舉手投足,可碎山毀石。
“不可……”
“快拉住他……”
周圍見狀,頓時都大吃了一驚,紛紛搶上來前,攔腰抱住了周淮大師兄,這時候雖然他們心裡也是又驚又恐,但還是明白的,守山宗哪怕再沒規矩,弟子向長老動了手,怕是也要逐出師門的下場,尤其是這位方長老,修為本來就不見得比他們這些弟子們強……
若是打傷了他,那就更沒有絲毫回還餘地了!
“你們彆攔著我,我要殺了他……”
被眾同門扯住的周淮,奮力掙紮著,嘶聲大喝道:“我要殺了這個卑鄙小人!”
“姓方的,你敢暗中使壞,如何不敢像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般與我一戰……”
“姓方的,你們一家都是如此卑鄙無恥,隻敢暗中害人……”
“……”
“……”
盛怒之下,他什麼話都喊了出來。
周圍眾同門縱是心下大驚,但拉著他已是勉強,如何還能捂得上他的嘴。
而方寸在對麵靜靜的坐著,聽著他的話,卻是忽然笑了,道:“你們放開他吧!”
“啥?”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方寸。
“既然他一定要向我挑戰,那依了大夏的規矩,不成全他又怎麼行?”
方寸笑著看向了那些扯著周淮的人,輕聲道:“我不僅可以滿足他這個願望,甚至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倘若你能在我手底下走過三招,那我甚至可以把這些懲罰統統撤回來……”
“當然,珠兒小姐就不用想了,人家確實沒看上你!”
“……”
“……”
“這……”
周圍眾守山宗弟子,一時愕然。
尤其是扯著周淮的那些,更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倘若方寸直接讓他們放開周淮的話,他們不敢,但既然方寸都已經說了,這算是給了周淮一個機會,那豈不是絕望裡倒看見了些希望?尤其是,方寸居然說出了讓周淮在他手底下撐過三招的話來,這也太自大了吧?
雖然大家皆是跑來守山宗混日子的,但是修為或許比不上其他的郡宗弟子,難道還比不上剛剛從書院裡走出來的學子?方二公子的身份自然是高,但眾人不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他一身修為似乎不高,怕是寶身境也剛剛結成不久,以前曾經傳出過他在柳湖城大開殺戒的事,但也一直有人解釋,那位方二公子,在當時應該是借助了彆人的力量,不算自己本事……
又或者說……
有人心裡微微一動,這其實是方二公子在故意給周淮一個機會?
他畢竟是長老,又怎麼會讓自己處於眾弟子的對立麵?
借著這場矛盾,既顯露了自己的手腕,又給了大家一個緩和機會,以後才好站穩腳跟……
“放開我,還不快放開我……”
而在一片驚疑之色裡,周淮奮力掙紮,終於擺脫了其他人的拉扯,這時候,因著方寸已經答應了與他較量,他反而不急著衝上來了,而是一雙血紅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方寸,嘶聲道:“是你說的,你說我若是贏了你,你就放過梁叔的福源號,不再暗中使計謀害我?”
“我說的是讓你撐過我三招而已……”
方寸知道他是想打敗自己,才這麼說,也不解釋,隻輕輕點頭。
“我還要加一個條件!”
梁淮忽然森然低喝:“若我贏了你,我要你向我道歉!”
一邊說,一邊說著牙,森森然開口:“而且,是代表你兄長向我道歉!”
“快住口……”
“莫要說了……”
周圍人聽見此言,已皆是大吃一驚,紛紛急喝。
而方寸倒是端坐不動,麵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是輕輕道:“來!”
“什麼柳湖方尺,什麼方二公子,除了家世,你們還有什麼?”
“我平生最看不慣,便是你們這些沽名釣譽,一臉大仁大義的虛偽之徒!”
周淮更是不說二話,神色扭曲,嘶聲大喝,同時一身法力暴漲,狂風乍起,掃向周圍,一眾守山宗弟子,這時候皆被他身上的壓力催動,忙忙的向後退去,瞬間讓開了一個方圓四五丈的空地,而在此時的後麵,得到了消息趕來的青鬆與寒石,小徐宗主等,也皆神色大變。
“呼啦啦……”
周淮咬牙,運轉法力,竟是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將法力愈凝愈烈。
身邊有五道肉眼可見的氣息盤恒而起,猶如鐵鏈一般,纏繞在了他的身上,而這五道氣息,居然隱約分成五色,青、朱、白、玄、黃,便如東南西北中互相對應,在這五氣運轉之時,似乎有天地之間的力量,被他同時借了過來,一絲一縷,儘皆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五氣煉身法,借五方之力為己所用。
而在周淮力量加持到了接近極點之際,方寸竟還是坐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甚至他身上的法力,都沒有半點摧動之相。
兩相對比之下,竟給人一種感覺,像是周淮的身形,已無比高大,遠遠壓過了方寸。
“呲……”
一邊的小狐狸被這氣機衝蕩,心神一驚,已是屈腿,扒地,翹尾,呲牙。
就連雨青離,也悄無聲息,向方寸投來一個眼色。
方寸緩緩搖頭,然後平靜的看向了周淮,向著輕輕點了點頭。
“受死!”
周淮在守山宗弟子眼中,是大師兄,朋友眼中,是好漢子,便是在郡府那些掌令們眼中,也是個前途無量的好苗子,如何能忍受彆人這般托大,暴怒大吼,已是陡然之間,一步狠狠向前踏了出來,與此同時,身上的法力便像是泄閘洪潮也似,傾刻間向方寸滾滾擊來。
一時虛空激蕩,飛砂走石。
在眾人眼裡,隱約看到了五條龍影,向著方寸迎前噬來。
“這……”
“方二公子不會直接被他打死了吧?”
不少人都看出了周淮這一擊裡那盛怒與毫不留手之勢,心驚暗叫。
然後也在這一霎的混亂之中,方寸忽然出手。
他起身,抬掌,擰膝,拍出。
“啪”的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了周淮的心口,無形勁力,攪得四周勁風狂舞。
周淮整個人都已僵住,根本不知道這一掌是如何印在了自己心口的,就連他那一身的法力,也似在這一刻頓時消散,他能夠感覺到這一掌的力量極其雄渾,但也不知為什麼,印在了自己心口之後,掌力卻似沒有噴吐出來,自己居然沒有被這一掌給直接擊飛出去……
他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也無暇去想,隻是略一怔後,便忽然間再次大吼,揮拳向著方寸砸了過來,拳鋒引動法力,周圍居然泛起了道道黑色漣漪,煞氣驚人,猶如刀鋒。
“啪!”
但也就在他揮掌之時,方寸掌力微吐,擊得周淮噔噔噔後退了幾步。
這道掌力擊得周淮心臟都像是猛得一縮,但他一愣神後,卻發現自己還像是沒有受傷,反而一身法力猶如沸騰一般滾滾蕩蕩,於是他再次野獸一般嚎叫,忽然湧蕩周身的法力,幾乎比剛才還要凶猛,雙眼血紅,兩爪如鉤,引動無窮黑霧,狠狠向著麵前的方寸抓來。
“神冥煉妖手……”
有弟子認出了這一式術法,已皆是失聲叫了出來。
守山宗的術法秘傳,極少有人能夠學成,但誰也沒想到,周淮居然參透了一式,更沒想到的是,這本是一招致人於死地的術法,極為狠辣,周淮卻毫不猶豫的施展了出來。
倒是此時的方寸,靜靜的看著已經向自己衝了過來的周淮,眼神漸漸變得淡漠。
然後就在周淮衝到麵前之時,方寸忽然翻手一掌,拍在了他頂門之上。
這一掌沒什麼特彆,隻是顯得無比之快!
嘭!
周圍的飛砂走石瞬間消止。
周淮渾身骨骼啪啪作響,嘩啦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雙膝將地麵砸出了大坑。
而最關鍵的是,他強運法力,正是周身內息狂湧至極。
隨著這方寸這一掌拍落,周身法力頓時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束縛,驟然間橫衝直撞,隻聽“啪”的一聲,忽有一團血霧忽然從他背上爆了出來,那是周淮背上的一個大穴,也是某幾道大脈的聯接之處,穴位爆出血霧,便是這道大脈已損,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在眾人眼神之中,隻見得“啪”“啪”連聲,他身前身後,無數個穴位,竟同時爆出了團團血霧來。
“噗通……”
周淮整個人已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跌倒在地上,眼神無儘驚恐。
“剛才那幾件事,是我代表兄長還你的!”
方寸坐在座位上,俯視著他,輕聲道:“而這一掌,才是我這位做弟弟的還你的……”
望著他的眼神,周淮隻覺內心一片驚恐,低聲嘶吼:“你……你做了什麼?”
“成全你罷了!”
於周圍無儘驚恐的眼神裡,方寸已經回身,坐回了原位,身上衣袍,都沒有出現半點皺亂,就像是沒有出過手,望著周淮扭曲的臉,他淡淡開口,道:“既然你看不起那些與人為善的虛偽之人,自認為明白一切,那就作為廢人,去感受下真實世界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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