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怎麼了?”
“周淮大師兄……周淮大師兄出了什麼事?”
“大竅崩廢,內息流散……廢了!”
“廢了幾條大脈?”
“……全部!”
望著周淮癱軟在了地上,渾身是血的模樣,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刻,隻感覺渾身發冷,就算是青鬆與寒石兩位長老,也感覺有些莫名的心驚,死死的盯了周淮半晌,感受著他體內內息的流失,才終於確定了什麼,短短幾句話後,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周圍眾守山宗弟子,看著渾身是血的周淮,直覺觸目驚心,甚至匪夷所思。
即便是他們發現了方寸的實力,似乎比周淮強一些,但也覺得,好像沒有強過太多,此時竟不明白,周淮大師兄怎麼會傾刻之間,便被打的跪在了地上,甚至周身血脈爆開?
倒是惟有那兩位長老,總算比彆的弟子們眼光毒辣些,看出了原因。
方寸這一次出手,竟是什麼神通,什麼術法都沒有施展,隻是借著自己極快的速度與狠辣的眼力,一掌擊在了周淮心口時,他便可以重傷周淮,但他沒有,反而接連讓了周淮兩招。
第一掌,沒有傷周淮。
第二掌,周淮運轉法力之時,也隻是一掌虛吐,逼退了他。
而這一收一虛之間,周淮盛怒之下,便已將一身法力瘋狂的激蕩了起來,到了這時候,才忽然一掌擊在了周淮的頂門,雄渾法力儘皆施展,狠狠蕩進了周淮的周身大脈之中……
上有雄渾一掌印落,內有法力失控狂暴,周淮一身經脈,便頓時承受不住。
大竅爆碎,經脈已毀!
最關鍵的是,確實沒有超過三招!
……
……
“這……這……”
一眾守山宗弟子,不像長老們看得那麼準確,更是不知道方寸可以三招之內,將周淮打成這個樣子,與其說是靠了實力,倒不如說是對周淮法力的拿捏,即便那一身的血霧,也差不多完全是靠了周淮自己激蕩起來的法力才做到的,他們隻是看到了周淮淒慘的模樣……
有幾個當初跟著周淮一起關過禁閉,甚至在平時見了方寸,還曾經故意小聲唱過那順口溜的弟子,已經嚇的兩條腿都發軟,忽然啪啪軟倒了幾個人,有一個連褲子都已濕了。
“先扶下去吧!”
一片死寂裡,旁邊響起了一聲輕歎,是小徐宗主自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經得他提醒,周圍幾位執事才忽然反應了過來,忙忙的上前,將渾身鮮血的周淮扶了起來,準備先送去丹坊為他止住血,這時候的周淮,已軟塌塌的,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是不是……”
小徐宗主轉頭看向了方寸,微一猶豫,低聲道:“這……是不是太狠了些?”
方寸神色冷漠,淡淡回答:“我給了他機會……”
小徐宗主頓時啞然,他自然也知道方寸確實是給了周淮機會的。
不僅是周淮主動提出的挑戰,甚至連動手之時,他也一空手,一虛招,看起來都是給周淮的機會,但偏偏,周淮盛怒之下,控製不住自己,反而愈發的狂暴,於是最終一式狠手,便徹底將他廢掉,這一幕來得太快,也太突兀,快到了他們這些人,都來不及阻攔……
可若往深了想想,這真是給機會麼?
這倒像是,周淮每一步都被人看透,然後等著他主動送上門來……
“唉……”
望著方寸淡漠的臉,小徐宗主看得他心裡壓抑著的怒意,似乎想勸些什麼,但終究還是無法開口,末了,也隻是低聲歎了口氣,低聲道:“他畢竟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
周圍眾弟子,也同樣有些人,偷偷將類似的目光看向了方寸。
雖然看不透裡麵的玄機,但隻看周淮的下場,似乎也確實有些過頭了……
而聽著小徐宗主的話,也感受到了那些畏畏縮縮,想看,又不敢直視自己的目光,方寸也忽然轉頭向眾人看了過來,認真回答道:“我兄長死的時候,也隻不過二十九歲!”
然後他目光環視周圍,迎著所有偷摸著看向了自己,覺得自己下手太狠的看了過去,冷聲道:“而在他當年做出這些你們認為隻是沽名釣譽之舉的時候,甚至還不如你們大!”
……
……
聽得這話,所有人心裡都莫名的一顫,再也說不出彆的話來。
所有接觸到了他目光的守山宗弟子,皆心驚壓抑,急急低下了頭去。
無人敢在這時候接觸他的目光。
小徐宗主更是凝住,良久良久,不發一言。
而方寸則是慢慢站了起來,麵露冷淡,看向了周圍的眾弟子,麵無表情的道:“你們憤世嫉俗,對一切不敬,享受著那些人打拚來的一切,卻又對他們毫無敬意,甚至汙蔑辱罵,隻因死人不會還嘴,便認為自己做這一切理所當然,那麼,你們又憑什麼覺得理所當然?”
所有守山宗弟子沒有一個敢吱聲,與之前他們見著了方寸故意的笑,或是故意的在他背後唱順口溜時完全不一樣,每一句話,都像是沉重的岩石一般砸在了腦袋上,而他們不敢躲,不敢用手去撐,隻能任由這岩石砸在了腦袋上,然後把他們的腦袋砸得越來越低……
而方寸,神色也是愈發的冷漠,像是罩上了一層寒霜,嚇得這時候的小狐女,都跟著周圍的眾弟子一起低下了小腦袋,尾巴輕輕的哆嗦著,仿佛也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在守山宗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也看得出來,你們皆是些桀驁不馴的人,但我要你們記住,我方二不是來守山宗拜師的,是過來做長老的,不要試圖挑釁我……”
冷眼掃過眾人,他冷哼了一聲:“論地位,我比你們高!”
“論權力,我比你們大!”
“論名聲,我比你們響亮!”
“論天資……哼!”
“哪怕是論錢財家世,我也勝你們良多……”
“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所以你們不要來惹火了我,我說的話,你們要聽,我要做的事,你們不能搗亂,你們可以對我不滿,但一定記得,不要被我聽到了……”
“……”
“……”
虛空寂寂,周圍沒有一個敢吱聲的,不管心裡服不服氣,這時候也隻能老實聽著。
彆說這些守山宗弟子了,連膳食裡的掌勺大師傅都已挺直腰杆了。
“既然我來了,那你們以前的好日子便沒有了!”
方寸看向了周圍那壓抑的神色,似乎對眾弟子的反應很滿意,便輕輕點了點頭。
聲音稍顯得不那麼冷漠了,道:“來到了守山宗這幾日,我已看遍了你們的卷宗,實在是丟人丟到了極點,清江郡六大宗門,五宗弟子,皆爭立功德,被無數百姓尊為小仙家,爭相頌念,受人影仰,卻惟獨守山宗弟子,居然連功德簿都被蟲蛀了,哪怕是下山幫青樓裡的女子贖個身,也能換來一分兩分的功德,可你們這二三十年裡,居然就什麼也沒有做過?”
眾弟子心裡有些訝然,隻是不敢反駁:“我們入山也沒那麼久啊……”
倒是在一邊站著的小徐宗主與兩位長老,臉不由得的紅了,悄悄站得直了一些。
“既然我來了守山宗,以前的好日子,便彆再想了!”
方寸目光掃過了周圍眾人,冷喝道:“從明天開始,你們也需時時出山,建功立德,也需一改頹唐,每日皆來講道岩聽經講道,若有人不願來,可以和你們的大師兄一起滾!”
嘩啦……
周圍眾弟子之間,倒是起了小小的訝然。
不少人皆麵麵相覷:建功立德?聽經講道?
就連一邊的小徐宗主與兩位長老,也不由得心裡一慌,欲言又止,像是有話要說。
然而方寸在這時候,已經眉頭一皺,忽然喝道“聽到了沒有?”
眾弟子皆心間一凜,忙低頭:“是……”
小徐宗主與兩位長老也頓時收住了口,一時不敢說話了。
方寸看著眾弟子被雨打過的鵪鶉一般,便知道自己此番立威,應該是奏效了,心裡還是挺滿意的,卻故意“哼”了一聲,作為收尾,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這時候也正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低著腦袋和其他弟子一起聽訓的小狐狸,輕咳一聲,喚醒了她,牽著她一起離開。
“這個……”
見方寸要走了,寒石長老才反應了過來,猶豫著道:“方長老……”
方寸微微駐足,轉頭看向了他:“讓弟子們散去吧,回頭將守山宗神冥秘典送我殿內!”
寒石長老微微一怔,下意識道:“是!”
青鬆長老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開口道:“方長老,那功德……”
方寸道:“功德簿可以換新的了!”
青鬆長老忙道:“是!”
接連囑咐了兩件事,方寸這才轉身再次向玉境峰走去。
倒是身後的小徐宗主忽然也猶豫著開口,遲疑道:“方……”
“是了!”
方寸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過來!”
小徐宗主一驚,忙低了頭,老實巴交的答應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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