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就出去吧。”靈溪朝我說道。
我鼓著腮幫硬撐道:“沒事,現在好多了。”
靈溪不再管我,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油燈,神色凝重道:“雙手伸出來。”
老太婆劉蘭芳艱難的移動雙臂,開口問道:“丫頭師承何處?”
靈溪讓大爺掀開被子,拿出劉蘭芳的雙手,仔細觀察了一會,應聲道:“昆侖。”
劉蘭芳深陷的眼窩猛的擴大,驚聲道:“杜奇瑞,杜大師……”
“我師伯。”靈溪乾脆道:“你的陰瘡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劉蘭芳淒楚道:“四年前,我有幸遇到過杜大師,他說我七年之內必死。”
靈溪認同道:“我師伯並沒有撒謊,哪怕你有紫金公雞,每日取一滴雞血服下,以至陽之物平衡體內陰氣,卻達不到徹底祛除的功效。”
“再則,你體內的陰氣這些年越發磅礴,光靠一滴紫金公雞血是完全不夠的。”
“哪怕再來十隻,亦是一個道理。”
靈溪斟酌道:“無非是幫你延長壽命,直到陰氣如岩漿爆發的那天。”
“我知道。”劉蘭芳抖動雙手,一副絕望的悲切模樣說道:“我早就認命了呀,早點死早點解除痛苦。拖到今天實則因為我家老頭子,他舍不得我走。我要是走了,就剩他一人活在世上孤苦伶仃。”
我心生憐憫道:“您沒子女嗎?”
劉蘭芳神情黯淡道:“有,有一個兒子,三年前出了車禍,一家三口都沒了。”
我歉疚道:“不好意思,提到您傷心事了。”
劉蘭芳似早已看開,讓大爺攙扶著她起身坐至床邊,氣喘籲籲道:“傷心早就過了,我再難過他們也沒法起死回生。我隻想多活幾年,守著我家老頭子,越久越好。”
靈溪直言不諱道:“恕我直言,你兒子一家三口的死都是你做的孽。”
劉蘭芳低頭無聲,突然間嚎啕大哭。
我著急的拉著靈溪的衣袖提醒道:“師傅,您這說的什麼話呀。人各有命,天意難違,哪能怪得著……”
“你不懂。”靈溪看著我道:“我之前說了,接生婆這一行的規矩和禁忌很多。”
“接生完孩子得祛除手上的陰氣隻是其中之一。”
“第二,接生婆不可助紂為虐害人性命。”
“你問問她做了什麼?”靈溪毫不留情的揭穿道:“三十年前,正值封建思想年代,重男輕女。”
“主人家給她好處,她便幫著那些重男輕女的家庭,在產婦生下女兒後暗中將其絞死。”
“說是臍帶繞脖,隻能先保大人。”
“自己造的孽,可不得自己承受?”
“因果循環,天道饒過誰?”靈溪冷漠道:“她兒子一家三口的慘死不過是報應降臨,是她咎由自取。”
我啞口無言,難以置信。
靈溪麵露厭惡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劉蘭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自甩耳光道:“是我糊塗,是我迷了心智,是我不聽師傅給的勸告啊。”
大爺陪著一旁跪下,祈求靈溪道:“丫頭,是人總有犯錯之時,你想要紫金公雞,就彆刺激我家老婆子了。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能治好她手上的陰瘡,你要啥我給啥。”
靈溪長吐口氣,將油燈放回桌上,平靜道:“若不是為了救我徒弟,您家這紫金公雞我還真不想要。”
說罷,靈溪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昏暗的房間,譏笑道:“知道我師伯七年前為什麼不救你嗎?”
“因為他覺得你這種人不值得他救。”
“否則,憑我師伯的本事你早在七年前就沒事了。”
劉蘭芳跪地不起,聲嘶力竭。
似在懺悔曾經做下的錯事。
靈溪吩咐道:“坐窗邊曬太陽。”
大爺犯難道:“丫頭,我家老婆子一見陽光就全身刺痛,這……”
靈溪堅持道:“太陽乃天地間最至陽之物,劉蘭芳體內的陰氣懼怕陽光。想要祛除她體內的陰氣,就得將所有陰氣彙聚在一個地方。”
大爺似懂非懂道:“你有辦法將那些陰氣放出來?”
靈溪頷首道:“可以試試。”
大爺二話不說將劉蘭芳扶到窗邊,甚至擔心陽光不夠大,還將鎖住的窗戶打開。
“衣服脫光了曬。”靈溪轉身道:“再去弄個火盆給她烤著,一個小時後穿衣。”
說完,靈溪示意我跟她出去。
大爺按照靈溪的囑咐火急火燎的忙活去了。
我和靈溪坐在客廳,見四下無人,我趕忙問道:“師傅,您有幾成勝算?”
“三成。”靈溪豎起三根手指輕輕晃動。
我傻眼道:“這麼低?”
“恩,加上你就有十成勝算了。”靈溪認真道。
我愣了下,咧嘴笑道:“師傅,您彆開玩笑了,我什麼都不會啊。”
“我沒開玩笑。”靈溪一本正經道:“劉蘭芳體內的陰氣在經過陽光照耀後,會躲到她後背頸脖處。我以銀針刺穿,再利用昆侖至寶九陽鏡逼其泄露。”
“到那時,你用嘴去吸食。你體內有惡靈,根本不懼劉蘭芳的陰氣。”
“如此一來,半個小時不用,她體內的陰氣就到了你體內,她自然得救了。”
靈溪說的簡單,我聽的都快要哭了。
讓我幫劉蘭芳吸食陰氣,我想想就恐懼的打冷顫。
“雖說她不是個好人,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錯誤,但你若救了她,也算積累了第二件功德。”靈溪誘惑道:“很劃算的交易哦。”
我崩潰道:“換個辦法行不行?”
靈溪坦率道:“彆無它法。”
我坐在凳子上猶豫不決,臉色陰晴不定。
靈溪既然敢讓我去吸食劉蘭芳的陰氣,那肯定對我是沒有危險的。
隻是我實在太惡心對方身上那股味道了。
站的遠還行,一旦靠近了,我怕我都憋不住吐出來。
好在不是讓我在她手上吸食,不然我真要瘋了。
“想清楚了?”靈溪見我愁眉苦臉,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悲壯模樣,忍不住笑道:“你想想,我們需要紫金公雞冠幫你壓製體內惡靈,順手撈了件大功德。這麼好的事去哪找呢?”
“您說得對。”我垂拉著腦袋道:“就按您說的做。”
一個小時後,大爺怯怯的喊我們進去。
靈溪看著臉色煞白的我,心生不忍道:“到時候閉著眼,使勁吸就可以了,我讓你停你就停。”
“恩。”我縮著脖子跟在靈溪身後,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