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於景渡又仔仔細細將容灼的提議推了一遍。
他發覺容灼雖不懂朝中之事,但很多想法卻都帶著點“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勁頭,還挺有趣的。於是,他便以容灼的提議為基礎,又酌情添加了一些細節,吩咐給了來傳話的暗衛。
“我依著你的計劃吩咐下去了。”於景渡朝容灼道。
容灼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曬太陽,見於景渡過來便有些警惕地坐起了身,似乎是怕於景渡在大庭廣眾之下又抓著他親嘴。
“想不想出去轉轉?”於景渡問他。
“去哪兒?”容灼一聽要出去玩兒,登時來了興致。
“私兵營?”於景渡道。
“就咱們兩個嗎?”
於景渡本想說就他們兩個,因為他想和容灼單獨相處一下,不想身邊有旁人跟著。但他略一猶豫,還是將隨行的兩個護衛一並帶上了。
自從收服了私兵營之後,劉副將幾乎每日都會派人朝於景渡傳訊,將營中的大小事務都朝他彙報一番。畢竟眼下私兵營尚有一些隱患,劉副將也不敢太過怠慢,生怕不慎出了差錯。
“劉書懷這個人心思不怎麼活泛,但勝在踏實可靠。”於景渡朝容灼道:“丁伯連心思敏捷,與他一起配合應該會有不錯的效果。”他口中的劉書懷便是劉副將。
“那將來陛下會讓劉將軍繼續留在營中嗎?”容灼問。
“不好說。”於景渡看向他,“不過陛下這個人好麵子,屆時我隻要朝他說,為了避嫌讓他重新派人來私兵營,將劉書懷他們都調走。他為了顯示自己大度不猜忌於我,估摸著反倒不好意思那麼乾了。”
容灼聞言看向他,一臉“還能這樣?”的表情。
若是放在過去,於景渡是決計不會將自己這些心思告訴容灼的。
因為他覺得這樣的算計和籌謀算不上多光彩,不過是玩弄人心罷了。但後來他就想明白了,容灼喜歡他,從來也不是因為他多麼的正人君子,實際上,容灼是最不會拿這些東西來評判人的。
而他在欺騙過容灼那麼多次之後,如今隻想能在對方麵前儘量坦誠一些。
他的身份注定了會給對方帶來不安,那他就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容灼安心。
“你為什麼那麼了解他啊?明明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多。”容灼問道,“按理說太子一直跟在他身邊,不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嗎?”
“因為我比老四聰明吧。”於景渡道。
容灼難得見他這副得意模樣,不由失笑。
“一個人在在意的人麵前,總是難免會端著點架子,不讓自己太原形畢露。”於景渡道:“太子自幼便是嫡子,出生後就注定了是儲君,再加上皇後受寵,所以陛下在他麵前,一直扮演著一個好父親的角色。”
換句話說,皇帝在太子麵前很少有露出本性的時候。
再加上太子是天之驕子,處處都被人捧著,識人的本事自然就差了些。
於景渡就不一樣了,在他年少時心思最為敏感的那幾年,因著他母妃的緣故,在宮中可謂看儘了人情冷暖,自然也看儘了他那位好父皇的虛偽和自私。
所以他和太子能走上不同的路,並非偶然。因為他們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所以同樣的血脈卻長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一個隻會紙上談兵,自負又虛偽,將皇帝那套做派學了個十成。
而另一個則是在屍山血海中摸爬著長大的,看似最像皇帝,內裡卻是與對方截然不同的人。
容灼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在於景渡的手上握了一下,像是在表達親昵,又像是在安慰。
於景渡心中熨帖,麵上卻帶著點揶揄,“你要是想安慰我,不如讓我……”
...
“你!”容灼下意識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護衛,警告似的瞪了於景渡一眼。
於景渡倒也有分寸,見他被自己逗得快急了,忙收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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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兵營如今已經不能叫私兵營了,於景渡暫時管它叫豫州西大營,因為大營在豫州西郊。
容灼原以為剛被收攏的西大營多半還有許多需要磨合之處,但他今日一見卻發覺,這裡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竟是絲毫看不出雜亂。
丁伯連和劉書懷朝於景渡將大營的情況做了詳述,於景渡並沒多說什麼,而是提出要去演武場看看。
劉書懷隻當他去演武場是想看看兒郎們訓練的如何,便老老實實帶著他去了演武場。
沒想到了地方才發現,宴王殿下竟然故技重施,又拉著他要比試。
經過上一次的“比試”,劉書懷早就知道他的武藝遠在自己之上,實在是沒什麼想跟他動手的心思。但他還不算太遲鈍,在看到旁邊那位少東家一臉興奮地神情時,便知道宴王殿下這是打算開屏給人看呢。
他作為屬下,自然不能不給這個麵子。
“算了,你如今這身份也不適合和我比試,這樣吧,你在營中挑幾個槍法好的,我替你試試他們的武藝。”於景渡道。
劉書懷聞言如蒙大赦,正想從訓練的士兵中挑幾個人配合他,卻看到杜興正遠遠朝這邊走來。
杜興原本就是大營的骨乾將領,如今郭振邦和張平被押了,何川貴又死了,他反倒成了大營中的主心骨。
好在他還挺上進,這幾日一直表現得十分積極。
如今聽說於景渡要和人比試,他當即來了興致。
雖然他們兩人有過恩怨,但杜興不是個小肚雞腸之人,早已將先前的不快放下了。如今他雖不知道於景渡的身份,但對於景渡那副雷厲風行的做派還挺欣賞,所以有心想結交一二。
“我來陪祁兄比試一下吧。”杜興笑道。
於景渡一挑眉,對他這舉動倒是挺欣賞。
身居高位,卻並不拿腔拿調的,比郭振邦可強多了。
容灼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