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過後,白妙英都還無法控製自己激動的情緒,也許因為這些日子壓抑太久了,明明覺得眼淚要控製不住的溢出來,但眼睛卻乾澀得有些疼痛。“我們進去說,我們進去說。”白妙英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對趙滿延說道。“沒關係,就在這聊吧,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趙滿延說道。“那讓我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白妙英看著趙滿延的臉,忍不住用手去觸摸。趙滿延的臉沒有以前那麼白淨柔軟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保持著一個俊美的外形,染著一頭特彆亮眼的頭發,在外人看來有一點點浮誇和過度潮流。現在的他,臉上的線條都好似表現出了他的性格,遠比之前剛毅、勇敢,那雙單純情緒簡單的眼睛更深邃複雜,儘管整個模樣還是表現出那副輕浮的樣子,可白妙英能夠看得出來這副模樣隻不過是他表象,隻是他以往很長時間保持的一個心態。他經曆了很多很多,也改變了很多很多,有傷痕,也有煎熬,但最終他還是保持著原本的自己,所以最終變成現在看到的樣子。或許很多人會將這些稱之為成熟,但白妙英堅信趙滿延現在可不僅僅是成熟那麼簡單。“你看上去更像你爹了。”白妙英最終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手,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可能吧。”趙滿延回想了一下自己老爹的樣子。“你們兩兄弟性格相差很大,你哥哥有乾他從小就聽你父親的話,你父親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很少會有違背的意願,所以長大後他也想要接替你父親繼續做家族裡的生意。你呢,幾乎對生意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你父親叫你做什麼,你總是反著來。可現在,你哥哥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你長大了卻和你父親卻渾然天成的相似。”白妙英不由的輕歎了一聲。趙滿延沒有說話,就坐在旁邊認認真真的聽著。白妙英有說不完的話,過去在家裡的時候,白妙英也總是喜歡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趙滿延可以一邊打著遊戲一邊聽,其實壓根也聽不進去多少,但總歸是要在母親大人旁邊當這個“工具人”。這一次趙滿延是難得端正的坐在那裡,聽白妙英說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以及想要表達的每一絲情緒。過去聽久了總會有些不耐煩,但現在卻像是一種享受。“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白妙英突然神情變了,露出了幾分痛苦之色。“啥事?”“你父親本來還能再多活一陣子,你哥哥他……”白妙英這番話到嘴邊卻突然感覺一陣酸楚堵在胸口。事實上這種事情白妙英真的不想告訴趙滿延,何況趙滿延才剛剛“起死回生”,但考慮到自己小兒子的安危,考慮到趙有乾這些年的性格改變,白妙英必須讓趙滿延有所提防。畢竟,趙滿延一旦活著歸來,那麼被白妙英故意拖延了很長時間的家族繼承權就會落到趙滿延的頭上,到那個時候白妙英不敢完全保證趙有乾會做出瘋狂的事情來。當下,白妙英將自己從一位老護工那裡得知的事情道了出來,是趙有乾親手拔掉了他父親的醫療設備,讓他提前離開了這個世界。“媽,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聽一個老護工瞎說呢,雖然他在我們家做了有三十四年,可趙有乾再混蛋也不會拿我們老爹的命做家族競爭籌碼,您就不要瞎想了。”趙滿延否認道。“可有乾這些年確實有些鬼迷心竅,很多時候我都感覺他情緒失控的讓我覺得陌生,小滿滿啊,你們是親兄弟沒有錯,但我們這樣的一個大家族,很多東西也不是靠親情就可以徹底維係的,你無論如何都要小心……”白妙英事實上更願意相信那個老護工說的。“有件事我還沒和您說,其實老爹走的那一夜我就在病房……”趙滿延當下將自己那次潛入病房的事情給白妙英講述了一部分。當然,趙滿延隻說了一部分,是白妙英聽上去內心能夠接受的那一部分,至於趙有乾下達了命令讓人拆掉醫療儀器的事情,趙滿延沒有說。他隻告訴了白妙英,是自己親手送老爹上路的。“是真的嗎???”白妙英驚訝的說道。趙滿延能夠說得那麼詳細,白妙英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了,隻是白妙英還是有些擔心。“當然是真的,我被黑教廷組織盯上了,不想牽連到你們,所以一直都不敢露麵。媽,您就放心吧,我哥哪有你說得那麼壞,估計是其他幾個宗族的人看到我們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想要擊垮我們,於是開始讓人編造這種事情。”趙滿延說道。“那……那太好了,我差點信以為真,你知道嗎,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們好好的一個家,變成這個樣子。”白妙英此時此刻眼淚才從眼眶中溢了出來。長舒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聽到趙滿延說的事情真相,白妙英整個人都從絕望痛苦中剝離了,空氣變得清新起來,威尼斯的夜色也美得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趙滿延父親重病的事情,白妙英內心無法接受歸無法接受,終歸有心裡準備了,知道他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並不多。可若是因為趙滿延父親的重病引發家庭的這種鬥爭與廝殺,白妙英會絕望得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現在白妙英可以徹底放下心了,而且兩個兒子都好好的!!“彆再胡思亂想了,好好養病,好好吃飯,沒準過幾年你就有孫子孫女了,到時候還指望著您幫我們帶娃呢,要是沒有您的話,我這輩子是不想要小孩的。”趙滿延笑著說道。白妙英毫不客氣的拍了趙滿延的腦門,氣呼呼的罵道:“你彆胡說八道,沒給我們趙家添七八個人丁,你對得起那些被你禍害的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