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容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山道間,係統突然冒泡:【你怎麼確定她會幫你?】
宿主接收到的記憶和劇情都是它傳送過去的,它怎麼不知道原身和昭天門掌門是一夥的。
姚容仿佛猜到係統在想些什麼:“她和我不是一夥的,但她與我二哥情投意合,如果姚家堡沒有出事,她早就成為我的嫂子了。我沒有讓她背叛武林正道,沒有讓她和我裡應外合,隻是提了點小小的請求,看在過往的情分上,她不會拒絕的。”
係統還是不太能理解姚容的做法。
要說她在隱藏身份吧,她也確實做了許多偽裝。
但她偽裝得一點兒也不用心,甚至敢頂著真身和昭天門掌門見麵。
【過去了那麼多年,你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姚家三小姐,你去見她,就不怕她告發你嗎】
“她為何要告發我,就因為我是魔教教主?”
係統很想回一句“對啊”。
“如果可以用簡單的正道邪道來區分好壞,江湖就沒有那麼多恩怨情仇了。”
姚容饒有興致道:“你覺得,所謂的正道和魔教,是由誰來定的?”
【這……你等我查查……】係統開始追蹤溯源這個世界的數據。
“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所謂的正道與魔教,是由人為劃分的。誰掌握了話語權,誰說的話就夠大聲。”
“舉個例子,若有朝一日,我率領絕仙閣一統江湖,我說絕仙閣是正道,絕仙閣就是正道。我說旭陽派是魔教,旭陽派就是魔教。誰要是反對我說的話,誰就是武林正道的叛徒,所有正道人士都可以群起而攻之。”
係統:【……】
“你不相信嗎?”
【不,我查到了。】
係統平穩的機械音出現一絲波動。
【六十七年前,那一任旭陽派掌門就是這麼做的。他成為江湖第一人後,曆數絕仙閣十大罪狀,並稱絕仙閣為魔教。】
姚容唇角扯出一絲譏諷的弧度:“果然如此。”
【但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一定要去區分正邪】
有的門派罪大惡極,被打為魔教確實沒問題,但絕仙閣從未做過什麼欺壓鄉裡、喪儘天良的惡事,比較讓人詬病的地方,就是收留過一些窮凶極惡之徒。
可那些名門正派做的肮臟事,就少了嗎。
“自然是為了旭陽派的利益。”
太陽出來了,山林間的水汽漸漸淡去。
閒著也是閒著,姚容隨手折了根樹枝,將樹枝前端削得很尖,站在溪邊,盯著被風吹皺的水麵。
“一來,旭陽派掌控了何為正道何為魔教的話語權。隻要不與旭陽派交好的門派,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打成魔教或魔教同黨。所以這些正道門派,就算不會去討好旭陽派,也不會跟旭陽派的很多決策對著乾。”
這一方麵,姚容所在的姚家堡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隻因為姚家堡和絕仙閣交好,且從來沒對旭陽派露出過什麼投誠的意思,就突遭滅門之禍。
“二來,每隔幾年、十幾年,旭陽派都會站出來振臂一揮,號召眾人前去討伐絕仙閣。”
“絕仙閣再強大,也是一個門派,贏得了整個武林正道嗎?”
“一旦旭陽派帶領大家戰勝了絕仙閣,你覺得這樣一來,旭陽派在江湖裡的威望會如何?”
係統道:【過了幾年、十幾年,旭陽派的威望可能會下降,但是隻要旭陽派這麼振臂一呼,又能重新在江湖裡樹立威望】
就像六年前,旭陽派在江湖裡的威望已經下降了很多。
但旭陽派掌門殺了絕仙閣前閣主,所以旭陽派重新坐穩了正道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山溪裡的魚遊得很慢,姚容一叉一個準:“如果在攻打絕仙閣的時候,旭陽派再稍微不做人一點,比如把其他門派的高手或者優秀的苗子送到最危險的地方,迎戰絕仙閣的人,那會如何?”
這樣一來,絕仙閣反倒成為了旭陽派的“幫手”,幫旭陽派削弱了其它門派的實力。
而且旭陽派殺了其它門派的人,其它門派能善罷甘休嗎。
這些人有妻有子,有父有母,還有同門徒弟。
就算雙方以前沒有仇恨,但當殺戮一開,仇恨就永遠無法斷絕。
他們會相互廝殺,直至一方身死。
係統嘖嘖兩聲,感慨旭陽派的險惡用心。
不過舊的疑問被解答了,新的疑問又浮出來。
【照你這麼說,絕仙閣是旭陽派專門豎起來的靶子。那這一任旭陽派掌門為什麼一定要鏟除絕仙閣?】
姚容有理由懷疑,她要養的孩子,不隻是宿盈溪,還包括她家係統。
不過統子勤學好問也是好事。
“對著一叢韭菜連割幾十年,也是時候換一叢韭菜割了。反正沒了絕仙閣,也可以有臨仙閣、奉仙閣。旭陽派正好借著殲滅絕仙閣的功勞,再次鞏固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
【難道這麼多年下來,就沒有能看穿這些伎倆的人出現嗎?】
“有的吧。”
姚容叉了三條魚就罷手了,她走上岸邊,摘下一片芭蕉葉包住三條魚,往山洞走去。
路上還順便摘了些可以用來調味的草藥。
“他們未必會想得那麼深遠,看穿旭陽派的險惡用心,但他們都對正道魔道之說嗤之以鼻。”
“隻是,要麼他們的實力不夠強大,無法更改現狀;要麼他們直接選擇明哲保身,不願給自己和門派惹禍。”
想要徹底改變絕仙閣的處境,還是得靠絕仙閣自己來。
***
阿昔這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
她剛走出屋子,滿半雪就帶著一盒糕點過來了:“你起了?還沒用過午飯吧。”
“滿姑娘怎麼過來了?”
“我閒著沒事,又想著你現在不方便走動,就過來陪你聊聊天,解解悶。”
阿昔給滿半雪泡了杯薄荷茶:“滿姑娘快坐。”
滿半雪放下那包糕點,喝了口冰冰涼涼的薄荷茶:“這糕點是我們那兒的特產,你試試看合不合口味。”
阿昔嘗了一塊,眼睛微亮:“好吃!”
兩人一邊喝著茶吃著糕點,一邊隨意聊著天。
與很少離開門派的阿昔不同,滿半雪從五歲開始,就一直跟著師父、師兄在外麵跑來跑去,所以多數時候都是滿半雪在說,阿昔在聽。
說著說著,滿半雪就說到了義診的事情:“昭天門每隔一個月都會到山下義診。到那天,連住在方圓幾十裡外的百姓都會拖家帶口趕過來,求昭天門幫他們看病。”
“幾十裡外?”阿昔驚訝,“這是不是太遠了點?”
滿半雪十分唏噓:“是很遠,但老百姓看不起病啊。有時為了趕上義診,他們會提前兩天就出發,路上就帶了些乾糧。”
如果不是家中實在貧苦,何必如此折騰。
身為醫者,本就會比常人更悲天憫人,阿昔輕輕歎了口氣。
滿半雪又說起了前段時間的相城瘟疫之禍。
相城原本是一座十分繁華的城池,但前段時間,相城受了水災,水災之後瘟疫橫行。為了防止瘟疫擴散蔓延,相城知府直接封城,不允許城中任何一個百姓逃出外麵。
可早在水災那會兒,相城就把囤積的藥材都用得差不多了。
沒有藥材,又缺少大夫,封城這個舉措無疑於讓全程老百姓等死。
阿昔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怎麼能這樣……明明,明明相城裡的很多老百姓都沒有到絕路……”
滿半雪苦笑:“要說那個相城知府是個壞人吧,確實是個壞人,剝奪了城中百姓的求生機會。但閉城時,他明明有機會離開,可他不僅選擇留下來,還不同意送走他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