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這時已經把骨頭湯熬好,麵團揉好,就等明早起來加料熬湯跟炸油饃頭了。
忽然有敲門聲,“是有人敲門嗎?”陳氏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時辰誰會來敲門。
且聽著那敲門聲並不著急,應該不是有什麼急事。
“娘,不會是有……”薑雲雪膽子小,戰戰兢兢的問。她想說,不會是有鬼吧?山間村裡有不少關於鬼怪的傳說,這個時辰敲門的,真可能是……她不敢說那個字,晚上不說鬼!
陳氏也握緊了手中的水瓢,難道真是……
“我去看看。”薑城立刻道。他不信這世上有鬼,就算真有,他也得保護家人。
“爹,拿上這個。”薑雲珠把抬木桶用的一根木棒遞給薑城。
薑城接過木棒,往外走去。
薑雲珠不放心,拿上菜刀跟在後麵。她不怕鬼,她隻怕有土匪強盜什麼的。
外麵敲門的人似乎聽見了院中的腳步聲,停下了敲門的動作。
“誰啊?”薑城站在院中問。
“過路的商,不知怎麼迷路走到山裡來了,夜深露重,想跟你們借宿一晚,弄點吃的,叨擾了!”楊晟說的很氣。
薑城聽說是這樣,便放了心,準備開門。
薑雲珠卻攔住他,問外麵的人,“不知商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問完,她恍然,怎麼感覺這話很耳熟。對了,若是外麵的是師徒四人,再回答個“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就更耳熟了。
楊晟早有準備,“我們從長豐府來的,長豐府遭了災,糧價奇高,我們想在潞州買點糧食回去賣。”
聽說是長豐府來的,薑城更加了一層親近之感。
薑雲珠卻問,“商是長豐府人?”
“不是。”他們是京城口音,“我們隻是在長豐府做生意。”
“長豐府有個臨滄縣,商可知道?”
“知道,我們還去過那裡賣糧。”
“哦?我一直很擔心臨滄縣的親人現在怎麼樣了,聽說那裡旱災很嚴重,臨滄縣的滄水河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水。”薑雲珠問。
外麵楊晟都想笑了,裡麵這姑娘真是個秒人。臨滄縣哪有滄水河,隻有一座滄山,若他們沒去過臨滄縣,還真回答不上她這個問題。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想逗逗裡麵的姑娘,告訴她滄水河已經沒水了,看她會如何反應。
不過還是算了,他現在肚中饑餓,身上寒冷,還是彆節外生枝了。
“姑娘莫不是記錯了?臨滄縣哪裡有河,隻有一座滄山。”他道。
薑雲珠被拆穿,也不覺得尷尬,隻道,“是嗎?太久沒去,可能真記錯了。對了,長豐府現在糧價如何了?”
“好米二十文一斤,糙米十二文一斤,也太貴了。”楊晟道。
薑城聽得咋舌,米這麼貴?他更加慶幸,早搬離了長豐府。
“不過聽說米價要下降了,朝廷派了個什麼指揮使來,殺了長豐府不少官員,又派發了很多賑災的米糧,現在災情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楊晟一邊說著,一邊瞅著沈鳳鳴笑。
裡麵的姑娘不是想聽長豐府的情況,他索性說給她聽,看他們是不是真的來自長豐府。
至於什麼指揮使,說的自然是沈鳳鳴。當著他的麵說他,他覺得有趣。
薑雲珠聽他說什麼指揮使,立刻想到了沈鳳鳴,隻道果然,她就說那個殺神去了長豐府,長豐府還能不出事?
“姑娘還有想問的?我們的確是來自長豐府的商,長豐府的糧價就算降一些,也比潞州貴很多,我們覺得這趟有得賺,才來這裡的。
誰想到迷了路。
姑娘,我們不會白吃白喝的,我們給錢。”他誠懇道。
薑城這時再也忍不了了,回道,“不用給錢,在外麵,誰都不容易。”說著,他就去開門。
薑雲珠這次沒攔他。
“吱扭。”門打開。
“誰啊!”陳氏不放心,也拿著燈盞出來了,燈光照亮門裡門外的人。
楊晟就是一愣,他對薑城跟陳氏沒什麼印象了,可薑雲珠,這個在燭光中搖曳生姿的姑娘,他是有印象的,“你不是那個……”難得,他這個笑麵虎竟然也有驚訝表情的一天。
沈鳳鳴也看清了薑雲珠的樣子,微微詫異。
薑城跟陳氏也認出了他們倆,驚訝不已,他們怎麼會來這裡的?對了,跟著他們的那些人呢。
薑雲珠則如五雷轟頂,滿腦袋隻有一個念頭,殺神登門了!
楊晟剛說的什麼商的話,根本是笑話。他們麒麟衛什麼時候開始販運糧食了?還迷路,這大夏朝有多少土地,有多少條路,麒麟衛不知道嗎?
迷個鬼的路!
“你們是商?”薑城問,他怎麼感覺不太像啊!尤其之前他們騎高頭大馬,帶著那一隊黑衣侍衛的樣子。
楊晟嘴角抽了抽,這種被打臉的感覺!但話已經說出去了,他隻能道,“是啊,我們確實是商,從京城來的,想到長豐府做生意。聽說長豐府不安全,才雇傭了那些保鏢。
現在離開長豐府,就不用那些人了。”
薑城上下打量他們倆,他們倆貴氣逼人,估計就算是商,也是京城大富商家的公子。
想明白後,他趕緊道,“那快進來吧,外麵冷。”
楊晟跟沈鳳鳴邁步進了院子。
薑城關門,把他們倆往屋裡引。
這時薑雲珠才回神,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不是鬼就好。”陳氏走在後麵,小聲嘀咕道。她最怕鬼啊、怪啊什麼的。
薑雲珠聽見,麵露苦笑,這兩位可比鬼還可怕。他們所到的地方,就沒有不死人的,現在他們來長石村,是為了?
猛然,她想起一件事,夢裡四年後的狀元案。
顧宴州,對,就是這個名字,她就說當時聽見的時候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原來是他!
還有,她之前還納悶,夢裡許青山不是在清河村嗎,怎麼現在在長石村,難道?
心中有了聯想,薑雲珠隻覺得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