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1)

聽到魔尊大人主動詢問要不要修煉,蕭夕禾頓時震驚了。雖然不知道他是吃錯了什麼藥,但白白送上門的,她肯定不能拒絕。

於是點頭如搗蒜。

謝摘星其實問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但見她一副快把腦袋晃掉的癡樣,唇角浮起一點弧度:“那便來吧。”

說罷,便主動到床上坐好了,熟練地倚在枕頭上。

蕭夕禾看著眼前墳包造型的帳篷,想說要不去我那兒吧,但對上謝摘星的視線後,識趣地沒有開口。

除夕夜,天寒地凍的,縱然天上煙火萬千,也不能為背陰穀增添一分暖意。蕭夕禾跨上去時,隻慶幸他們不是常規模式,不用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寬衣解帶。

“專心。”謝摘星見她魂遊天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悅。

蕭夕禾猛地回神,猝不及防對上他狹長的眼眸。

先前在她的帳篷裡修煉時,四周總是黑乎乎一片,即便窗外偶爾有月光落入,也很難看清什麼。但現在不一樣,樹冠沒能遮擋這一方天空,也遮不住天上流光溢彩的煙火,方寸之地,竟明亮如晨曉。

她能清楚地看到謝摘星的眉眼,他額角的青筋、抿起的薄唇,微微有些淩亂的前襟和腰間堆疊的衣袍……蕭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後知後覺地生出一分燥意和窘迫。

謝摘星沒有錯過她眼角的紅,兩個人對視一瞬,突然各自彆開了臉。

……這種修煉方式真是太尷尬了,也不知道哪個缺德鬼想出的設定。蕭夕禾抹著眼淚,繼續做一隻海上搖搖晃晃的小船。

許久,她哽咽著跟謝摘星商量:“能快點嗎?”

謝摘星沉默一瞬。

一瞬之後,蕭夕禾抹著眼淚,成為一隻海嘯中即將四分五裂的小船。

許久後終於結束,她顫著雙腿哆哆嗦嗦地要起來,結果剛撐起膝蓋就又跪了回去,整個人都撞進了謝摘星懷中。

謝摘星頓了頓,垂眸看向懷中某人。

某人鹹魚一樣,動都不願動一下:“麻煩你把我扔床上。”

“我把你扔地上。”謝摘星聲音還帶著□□之後的沙啞。

蕭夕禾破罐子破摔:“你把我扔坑裡我也動不了了。”

她累得手指都不想抬,聲音也是懶懶的,剛哭過好像撒嬌一樣。謝摘星盯著她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將人拎到了床上。

蕭夕禾什麼姿勢落在床上,就什麼姿勢繼續躺著,隻是心裡默念功法吸收丹陽。這半年他們修煉的次數雖然不算多,但一次有一次的成效,她已經能感覺到體內的合歡蠱虛弱了不少,相信假以時日,定會徹底清楚。

人生真美好啊……蕭夕禾結束修煉,便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結果還沒等坐穩,就一眼看到謝摘星腰帶下那點水痕,想到那是什麼東西,臉上頓時泛起熱意:“我、我去給你拿幾個皂塵珠吧。”

謝摘星不明所以,順著她的視線便看到了兩人剛才留下的痕跡。

他停頓一瞬,拒絕了:“不用。”

“……還是給你送幾顆吧,自己洗太麻煩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蕭夕禾說著,便從床上下來了,扶著腰顫著腿往外走。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叫住她。

同樣的距離,蕭夕禾這次往返多花了兩倍的時間,等回到謝摘星的‘墳包’時,他已經睡下了。

夜色已深,連昆侖弟子都不放煙花了,背陰穀重新變得昏暗。蕭夕禾看向床上,隻勉強看到他閉著的雙眸,至於衣袍上的細節卻是看不清了。

“真邋遢啊,竟然就這麼睡了,簡直像男愛豆穿紅秋褲,濾鏡碎一地。”蕭夕禾嘴上嘲笑著,卻還是悄悄擠破一顆皂塵珠,連人帶床都清潔了一番。

當熟睡的謝摘星散發著陣陣皂角香,蕭夕禾心滿意足,扶著今晚使用過度的老腰離開了。

黑暗中,謝摘星睜開眼睛,許久之後又重新閉上。

除夕一過,就是新的一年。蕭夕禾從年初一就開始盼望春天,一直盼到了正月底,結果眼看著就要二月了,背陰穀突然下了一場大雪,春天突然遙遙無期。

“……為什麼!為什麼都二月了還在下雪!我的春天究竟什麼時候來?!”蕭夕禾團了一個雪球,對著雪球發出陣陣質問。

對麵的謝摘星吃了一顆糖山楂,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問它也沒有用,它不會回答你。”

“為什麼!”蕭夕禾繼續憤恨。

謝摘星看她一眼:“因為它隻是一顆雪球。”

“……倒也不必這麼認真回答。”蕭夕禾歎了聲氣,將雪球拍扁在桌子上,眉眼間是遮掩不住的鬱悶。

謝摘星不理她,專注自家糖山楂。

許久,蕭夕禾問:“往年背陰穀都是什麼時候暖和起來?”

“三四月。”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震驚:“那豈不是還要再等一個多月?!”

大約是她的語氣太悲痛,謝摘星總算正眼瞧她了:“為什麼這麼想要春天?”

“因為春天萬物複蘇生機勃勃,可以去踏青去春遊,而冬天,”蕭夕禾看向拍扁的雪球,板起臉,“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還冷!”

謝摘星若有所思,正要開口說話時,兩隻肥兔子帶著五隻小兔子,蹦蹦跳跳從他們身邊經過。

謝摘星沉默一瞬,道:“冬天其實也生機勃勃。”這個冬天,這群兔子生得都快泛濫成災了。

蕭夕禾也看到了兔子,歎氣:“背陰穀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以前倒沒有過。”謝摘星實事求是。

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你的意思是,它們會變奇怪是因為我咯?”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回答:“你應該沒這個本事。”

蕭夕禾:“……”彆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剛才猶豫了。

兩個人繼續坐著桌邊,一個繼續義憤填膺,一個繼續吃糖山楂球。等最後一個糖山楂吃完,謝摘星才又一次看向蕭夕禾:“做午飯。”

“乾坤袋裡有存貨,你挑喜歡的吃吧。”蕭夕禾說完,喪喪地往帳篷走,“今天主廚心情不好,決定罷工一天。”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到底還是從乾坤袋裡掏出兩盤存貨。

當天晚上,蕭夕禾依然沒有做飯,謝摘星繼續吃存貨,本以為第二天總能有新鮮飯菜吃了,結果早上來到溪邊,發現蕭夕禾還在床上躺著。

醒了,但躺著,像一條麻木的鹹魚,連翻身都嫌累。

謝摘星沉默許久,問:“你打算罷工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可能等春天來了吧。”蕭夕禾懶散回答。托這幾個月修煉的福,即便未來這段時間不修煉,合歡蠱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毒發,所以她有充足的時間偷懶……不是,傷春悲秋。

她又歎了聲氣,見謝摘星還沒走,便哀怨地看向他:“痛苦的時光總是漫長,對嗎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扭頭就走。

蕭夕禾瞬間鬆了口氣,翻個身繼續躺在床上,順便還從枕頭下的小盒子裡,偷偷摸兩塊零食吃。

她昨天聽到春天還有一個多月才來的時候確實備受打擊,所以才叫謝摘星自己解決午飯和晚飯,可躺了這麼久,悲傷的情緒早就消失殆儘,繼而生出一股摸魚的快樂——

一日三餐做起來真的太費時間了,以至於她都快忘了一躺一整天是什麼滋味,現在難得開始享受,自然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爽啊……”她把臉埋進了鵝絨被,感歎人真是一種不知好歹的生物,時日無多時總想奔跑跳躍,將每一分每一秒都填得滿滿當當,可一旦確定自己能長命百歲或者更多,就隻想什麼都不做地虛度光陰了。

在蕭夕禾的計劃裡,她這次至少要摸魚半個月,然後再故作堅強地出現在謝摘星麵前,假裝為了他才‘提前’結束這場悲傷,並用一頓豐盛的飯菜換一次修煉。

她連到時候要怎麼做該說什麼話都想好了,結果第三天的早上,謝摘星就又一次出現在帳篷裡。

蕭夕禾隻好現場製造悲傷:“咳,我都說要等春天……”

“春天到了。”謝摘星麵無表情地打斷。

蕭夕禾噎了一下:“不會吧……”

“出來。”謝摘星掃了她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蕭夕禾想起三天前的那場大雪,幾乎將整個背陰穀變成白茫茫一片,不信春天會這麼快來臨。她摸摸鼻子,一臉懷疑地跟在謝摘星身後往外走,卻在走到門口的瞬間,突然聞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她愣了一下抬眸看去,隻見大雪消失不見,樹林間已經染上綠意,無數野花蓬勃盛開,小小的花朵大部分隻有一元硬幣那麼大,五顏六色地點綴在她的目光裡。

背陰穀的春天,比她想象中要美。

“是你要的春天嗎?”謝摘星慵懶地倚在樹上。

蕭夕禾眨了眨眼睛,失笑:“這話說的,難道我說不是,你還能給我換一種?”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不語。

蕭夕禾看著眼前美景,有些遺憾自己的假期就這麼不見了,可感受到空氣裡濕潤的氣息,又莫名心情很好……嗯,總體來說,心情還是好的。

謝摘星見她傻站著,便不緊不慢地開口:“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蕭夕禾摘起一朵小花,直接彆在了他的衣領上:“知道,去做飯。”

“不對,”謝摘星將小花摘下來,隨意地拿在手中把玩,“是去踏青。”

蕭夕禾愣了愣,回過神後站直敬禮:“謝謝魔尊大人!”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將小花丟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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