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樊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謝摘星獨自斜倚在門框上,看蕭夕禾做了一晚上的菜。
魔界向來不分日與夜,但時間一到,即便天色一如既往,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已經天亮。
“魔尊大人,我走了哈,這幾天你記得好好吃飯,多多休息,沒事彆往外跑,現在不同以往,你得修身養性,順便少拉點仇恨。”蕭夕禾殷切叮囑。
“怎麼會是囉嗦,我這是關心你。”蕭夕禾不認同他的說法。
謝摘星抬眸看向她:“既然這麼關心,不如留下。”
“……我師父還在外麵等著,我就不跟你多說了,魔尊大人再見。”蕭夕禾鞠個躬,快速跑開了。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匆匆背影,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回屋睡覺去了。
蕭夕禾跟著柳江離開魔界後,沒有立刻回藥神穀,而是先去了一趟青元城。
城主夫婦早已經等候多時,見到二人立刻迎入書房。
“柳穀主,如何了?”城主緊張地問。
城主鬆了口氣,向柳江道謝之後,又向蕭夕禾行了一禮。
蕭夕禾嚇一跳:“城主客氣,晚輩惶恐。”
“小友為了護血,費儘千辛萬苦,我們夫婦感激不儘,區區一禮又算什麼。”城主誠懇道謝。
護血?護什麼血?蕭夕禾不明所以地看向柳江。
柳江麵色不變,用密音告訴她:“我告訴他們已經取到鹿蜀血,但引來不少人覬覦,你為了保護僅剩的血才東躲西藏,耽誤了回穀的時間。”
說完,他停頓一瞬,“懷璧其罪,鹿蜀血脈世間少有,你最好彆讓任何人知曉你是鹿蜀後人。”
蕭夕禾愣了愣,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會提前從她身上取血,而不是進城之後再做。
“時間不早了,若是二位無異議,那咱們就現在開始吧。”柳江開口。
柳江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之後一團紅色的血液從裡頭緩緩升出,又在半空停下。看著這團血,蕭夕禾就覺得胳膊好像隱隱作痛。
……師父剛才抽血的時候太暴力了。
柳江默念咒術,血液在空中顫抖著結成陣法,又猛地撞進城主夫人腹中。城主夫人被撞得後退幾步,城主急忙將人攬在懷中。
柳江輕呼一口氣:“陣法可維持七日,七日內配合天時地利行房,可有八成可能有孕。”
柳江微微頷首:“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了,老夫先行告退。”
“等一下,”城主忙將人攔住,又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箱靈石,“我雖是修者,卻也是俗人,不知該如何報答柳穀主和這位小友,還請二位收下靈石,我們夫婦將感激不儘。”
缺錢的師徒倆眼睛一亮,但該客氣還是得客氣——
“懸壺濟世乃醫修本職,該給的診費城主大人已經給過,老夫又豈能再收。”柳江一臉嚴肅。
蕭夕禾在一旁點頭:“都是我們該做的。”
客氣話已經說了,隻等城主夫婦再推讓一次,兩人便可順理成章地收下。蕭夕禾輕呼一口氣,默默走上前去……
“柳穀主與小友品性高尚,是我考慮不周了。”城主歎了聲氣,將靈石收回乾坤袋。
看了眼自己已經伸出去的手,蕭夕禾又默默縮回來。
“已是晌午,二位不如留下用頓便飯?”城主夫人熱情相邀。
柳江艱難開口:“……不必了。”他吃不下。
師徒倆一路沉默離開青元城,又一路沉默回到藥神穀,直到進了自家大門,柳江才認真詢問:“我客氣幾句也就算了,你為什麼要跟著客氣?”
“……氣氛到那兒了,我也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他們就收回去了。”蕭夕禾弱弱解釋。
柳江無言一瞬:“他那一箱差不多有多少?”
“看箱子大小,少說也有五百靈石。”蕭夕禾聲音更低了。
柳江默默捂住心口,轉身往庭院去。
“彆說話,心口疼。”柳江滄桑開口。
蕭夕禾:“……”她心口也挺疼的。
因為痛失五百靈石,師徒倆精神萎靡,各回各屋躺了兩天,家裡人還以為他們怎麼了,也沒敢多問。
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辛月終於受不了了,直接將兩人叫到堂屋:“你們倆到底怎麼了?是因為跟魔宮結親的事?”
為防師徒倆悔婚,兩人前腳離開魔界,謝無言後腳就讓人來了藥神穀,取了一樣信物才離開,所以師徒倆雖然還沒來得及說結親的事,辛月他們便已經知道了。
“謝無言不是說夕禾是自願跟謝摘星結為道侶嗎?我看你們這陣勢,怎麼不像是自願?”辛月狐疑地問。
說話間,柳安安和許如清也來了,顯然也好奇已久。
柳江垂頭喪氣地擺擺手,對此事不欲多說,最後還是蕭夕禾站了出來:“師母,我的確是自願。”
“可你之前不還一直躲著他嗎?”柳安安不解,“小師妹,你要是遇到什麼難關了就直說,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我們藥神穀肯定會保護你。”
“謝謝二師姐,我真的是自願。”蕭夕禾苦笑。
許如清隨手挽了一下折扇:“那你為何這麼垂頭喪氣?”
蕭夕禾嘴唇動了動,許久哀歎一聲:“師兄,我對不起你們!”
蕭夕禾苦著臉說了半天,眾人總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辛月哭笑不得:“合著你們難受這麼久,就是為了五百靈石?”
“五百靈石還少?說不定就因為這五百靈石,才湊不夠魔宮要求的聘禮。”柳江冷哼。
蕭夕禾頓時將頭低下去。
柳安安也聽說了聘禮的事,聞言默默與許如清對視一眼。
修仙界物種豐富,細細追究起來,單是結親的方式就有八百餘種,像這樣女方出聘禮的規矩也不少見,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蕭夕禾沒打算將謝摘星有孕一事說出來,見他們沒有追問為何要給聘禮,不由得鬆了口氣。
辛月捶了柳江一下:“行了,多大點事,我就不信整個藥神穀還湊不出一份聘禮來。”
“就是就是,大不了我不要奇珍靈藥了,都給小師妹攢著。”柳安安忙表明態度。
許如清嘖了一聲:“那我的煉丹爐也不要了,實在不夠,我那兒還有一些靈石。”
“謝謝大師兄,謝謝二師姐。”蕭夕禾此刻宛若家裡不爭氣的渣兒子,為了娶媳婦要掏空家底,可惜乾了渣兒子的事,卻做不到像渣兒子一樣理直氣壯,“我以後會還你們的……”
“一家人說什麼還不還的就見外了,再說也未必能用到他們的錢,藥神穀還是有些家底的,”辛月寬慰道,“這些事都等過完年再說吧,現在最當緊的,還是把今晚的年夜飯給備出來。”
“謝謝師母。”
“都說了不準謝了。”辛月嗔怪。
蕭夕禾總算露出點笑模樣:“那我去廚房備菜。”
“我負責收藥材。”許如清眼底帶笑。
辛月想了想:“那我跟你們師父就負責貼福字剪窗花,順便將圍牆修一下。”
“我給你們打下手!”柳安安歡快舉手。
一家人都有了事做,柳江和蕭夕禾心情總算明朗,各自領了任務就去忙了。
柳安安屁顛屁顛地跟在蕭夕禾身後,到了廚房之後立刻幫忙洗菜。蕭夕禾也不跟她客氣,等她洗完菜,就順手切了個番茄拌好白糖遞給她。
“謝謝小師妹,你那手到底怎麼長的,同樣的糖拌番茄,我娘就做得沒你好吃。”柳安安感慨。
蕭夕禾失笑:“小心被師母聽到,你以後就彆想吃了。”
“本來就是嘛,”柳安安吐了吐舌頭,隨即想到什麼,又湊到蕭夕禾身邊,“小師妹,你真是自願跟魔尊結親的嗎?”
“……你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了?”
柳安安歎氣:“那不是大家都在、我怕你言不由衷嗎?”
蕭夕禾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可你不是不喜歡他?”柳安安不解,“不喜歡的話,也能在一起?”
“這世上不喜歡卻成親的人多了,為何不能在一起?再說……”蕭夕禾腦海驀地閃現過往種種,才發現自己來到異世這麼多年,竟然大部分人生都與謝摘星有關。
“再說什麼?”柳安安追問。
蕭夕禾眨了眨眼:“沒事。”
“……你應該知道,話說一半是最招人嫌的事吧?”柳安安無語。
蕭夕禾樂了,卻怎麼也不肯再說什麼,柳安安當即撿起一筐菜葉子丟她。兩人打打鬨鬨半天,被過路的柳江凶一頓後,總算都老實下來。
蕭夕禾平複一下呼吸,這才笑著開口:“彆鬨了,得趕緊備菜!”
柳安安這才放過她:“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但你既然決定了,我就肯定會支持你,聘禮的事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一定讓你如願和謝摘星結為道侶。”
蕭夕禾感激一笑。
不知不覺,已經在藥神穀過第二個新年了,蕭夕禾像上一次一樣,炸好了雞塊魚塊和酥肉,開始按照家鄉的方式做蒸碗。
柳安安捧著臉在旁邊坐著,看著她將一道道菜加了湯翻炒幾下,又熟練地盛到碗裡放進蒸籠,不免有些感慨:“小師妹永遠都這麼優秀。”
“主要是二師姐教得好。”蕭夕禾回敬一句。
柳安安一笑,正要誇獎她識趣,一道悠閒的聲音便插了進來:“兩個把死人當活人治了倆月的醫修,就彆互相吹捧了吧?”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再提還有意思嗎?”柳安安無語。
許如清認真思索一番:“有意思。”
柳安安:“……”
蕭夕禾:“……”
“番茄不錯。”許如清將柳安安手裡的盤子拿走,轉身離開了。
“……他嘴這麼欠,就不怕被人打死嗎?”柳安安真心求問。
蕭夕禾想了一下:“估計是不怕。”不然哪會這麼囂張。
一行人忙忙碌碌一下午,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柳安安將院子裡掛滿紅燈籠,又挨個點上蠟燭,紅色的光頓時將院子照亮,平添一分喜氣,伴隨著山下隱約傳來的鞭炮聲,年味愈發濃鬱。
夜幕徹底降臨,終於要吃年夜飯了。
柳安安和許如清負責端菜,蕭夕禾則一個人拎著食盒去了後山。回來那天,經過師父和師母的允許後,就將四隻靈獸安置在了後山,由開了靈智的大師姐照顧,她這次來就是給他們送吃的。
她趕到後山時,四隻靈獸正拿著阿野玩擊鼓傳花,大師姐親自敲鼓,五個家夥全然無視撕心裂肺吼叫的阿野,玩得一個比一個開心。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趕緊將幾隻製止,鱷魚不情願地將阿野放下,阿野頓時哭著朝蕭夕禾跑來,哭得像個八百斤的孩子。
“你們再欺負阿野,我就生氣了,”蕭夕禾抱住豬頭,扭頭訓大師姐,“還有你,你是阿野親娘!怎麼能不護著他?”
憐兒哼哼兩聲,主動走上前哄哄阿野,阿野抽抽搭搭,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我們知道錯了。”雞嘴乖乖認錯。
“以後再也不玩阿野了。”熊大附和。
蕭夕禾心軟了,伸手摸摸他們:“等過完年,我帶你們出去走走。”
“好!”四隻靈獸頓時開心了,憐兒也哼哼唧唧表示要去。
蕭夕禾笑著答應,陪他們坐了片刻才回前院吃年夜飯。
除夕是天上人間的大日子,每一寸山河都浸潤在熱鬨裡,就連早已空無一人的背陰穀也不例外。
但有一個地方,卻始終安靜無聲。
謝無言放下筷子,心滿意足地歎了聲氣:“自從吃過兒媳婦做的飯,彆的就再也不想吃了。”
“你以前本來就不吃飯。”謝摘星冷眼看他。
謝摘星果然拒絕了:“不去。”
她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應一聲:“……我正找呢,這就過去了。”
“這麼難找嗎?要不我陪你一起找吧。”柳安安說完就要推門進去。
空氣有一瞬間靜默。蕭夕禾看著眼前沉靜的男人,好像第一次見他一樣,一時間有些茫然。
柳江深吸一口氣:“實在不行,我就多接幾個有錢的病患。”
蕭夕禾咳了一聲:“你要是想留下,可以去客房住,就是味道不太好。”藥神穀的客房都是給患者住的,上一個患者前天剛走,屋裡估計藥味濃鬱,估計他不太樂意。
她與謝摘星做過太多世上最親密的事,親吻卻極少,前幾次也幾乎都是情動時不可自抑的行為,像今天這樣不沾半點情穀欠,隻是單純的唇齒糾纏,卻還是第一次。
謝摘星冷笑一聲。
蕭夕禾遲緩地眨了眨眼,半晌才想起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許如清歎了聲氣,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小小的木屋前,謝摘星靜立,眉眼平靜地看著她。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話,天空瞬間劈裡啪啦炸成一團。柳安安尖叫一聲,憤怒地衝了出去。
蕭夕禾訕笑一聲:“剛才腦子一熱,也不知怎麼了……你喝茶嗎?我屋裡有果茶。”
“你能想什麼辦法?”柳江不悅。
許久,蕭夕禾試探地開口:“魔尊,你是不是想我了?”
“不然我大老遠跑來,是閒得了?”謝摘星打斷她的話。
謝無言扯了一下唇角:“那她為什麼不回來?總不能是忙著準備聘禮吧?”
許如清已經禍禍了小一半煙花,柳安安急忙從蕭夕禾手中接過火折子,總算點燃了今晚第一個煙花。
蕭夕禾心虛一瞬:“啊……是我從魔界拿的。”
“那還有什麼樂趣?煙花必須要用火才好玩!”柳安安不服氣。
謝無言歎了聲氣:“我就說吧,還是提前結契比較穩妥,否則她要是反悔,你哭都沒處哭。”
“我怕你欺負彆人,”蕭夕禾一臉真誠,“少惹事,少拉仇恨,乖乖回家知道嗎?”
藥神穀的全部家當加起來,都湊不夠謝無言要求的禮單。
“回魔界。”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猶豫一瞬:“實在不行……”
說完就要去給他倒,謝摘星卻推開門轉身往外走。
“不然呢?”謝摘星眉頭微挑。
“乾坤袋裡,還有幾百個,夠你們玩到天亮。”許如清說。
“不然?”謝摘星也看出她有三分醉意了,否則也不至於問出這樣的蠢話。
千裡之外的蕭夕禾突然打了個噴嚏。
謝摘星:“……”
夜已深,熱鬨卻絲毫沒有停歇,等到子時左右時,遠處的鞭炮聲好像更大了。
“看什麼?”謝摘星問。
蕭夕禾乾笑一聲,臉頰突然有些泛熱。
謝摘星任由她盯著自己看,嘴上說著要走,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吃完飯師父師娘就去睡了,剩下三兄妹對視許久,最後許如清默默從乾坤袋裡掏出幾十個煙花。
柳安安跑過來時,恰好聽到房門聲,頓了頓走上前去:“小師妹?”
謝摘星眼眸微動。
謝無言:“……”
年夜飯時喝了點酒,蕭夕禾步伐輕飄飄的,唇角的笑意也始終掛著。不知何時天空突然飄起大雪,她傻愣愣地昂起頭,張嘴去咬落雪,卻隻咬到一口空氣。
“不行,明天開始彆再來了。”謝摘星麵無表情。
謝無言打了個嗝,晃晃悠悠往外走:“你愛去不去。”
“你去哪?”蕭夕禾急忙追過去。
謝摘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睜眼說瞎話,突然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唇角。
當煙花衝上天,柳安安長舒一口氣:“還是用火折子更好玩。”
她仿佛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樂此不疲地繼續往前走,直到餘光掃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才猛地停下腳步。
最後還是煙花聲震醒了她,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謝摘星也不糾纏,抬手便放開了她。
柳安安氣死了,一邊追他一邊提醒蕭夕禾快去拿火折子。蕭夕禾哭笑不得地答應,拋下亂糟糟的場麵獨自往住處走。
蕭夕禾也笑著跑出去。
蕭夕禾嘴唇動了動,沒等說出什麼,柳安安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小師妹你拿個火折子怎麼這麼久……”
許如清打個響指,擺在最中間的煙花突然被點燃,隨著咻的一聲飛上天空,直接炸成絢麗的滿天星。
一門之隔的房內,謝摘星安靜倚在門上,蕭夕禾攥著他的袖子,耳朵與他的胸膛隻有一寸之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等回過神時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行動,導致現在再讓謝摘星出去,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蕭夕禾眉眼彎彎,正欲說什麼時,突然注意到他發間一點白雪。
蕭夕禾猛然睜開眼睛,在黑夜中默默咬住被角。
蕭夕禾卻頭腦一片空白,第一次生出一種無措的情緒。
謝摘星垂下眼眸:“再給她兩天時間,如果還不回來,我就……”
“小氣鬼……”謝無言見他走遠才敢嘟囔一聲,又突然抬高聲音,“今日除夕,我帶你去人間湊熱鬨?”
蕭夕禾趕緊攔住:“不用!我這就找到了,你快去攔著師兄,不然他要把煙花全放完了。”
蕭夕禾:“……”
雪花落在他的眉心,又很快融化於無形,他站在那裡,如同一座曆史久遠的雪山。
身後煙花有一下沒一下地放著,不必想也能知道,那倆人的戰況有多激烈。
“大師兄萬歲!”柳安安歡呼一聲,抱起一個煙花就往外跑。
蕭夕禾笑著回頭:“二師姐又輸……”
……你大老遠來一趟,就為了接個吻?蕭夕禾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不然我大老遠跑來,是閒得了?”
謝摘星似笑非笑:“我不是見不得人?”
“啊,沒帶火折子。”柳安安一拍腦門。
蕭夕禾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將謝摘星拉進房中,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蕭夕禾倏然閉嘴。
沒聽到他回答,蕭夕禾尷尬一笑:“我開個玩笑,你彆……”
除夕一過,便是新年,過完年關的患者們又一次湧進藥神穀。每年這個時候都格外忙,蕭夕禾已經習慣,每日裡都在穀內忙上忙下,偶爾收到謝摘星的傳書,也隻能忙裡偷閒隨便回上幾句。
“我不能來?”謝摘星反問。
“我,還有我!”柳安安舉手,“雖然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能縮減開支,能省則省。”
片刻之後,她猶豫開口:“我真以為你閒得了。”
……還是她熟悉的魔尊大人,心眼一如既往的比針尖還小。蕭夕禾莫名放鬆下來:“那你回去的路上慢點,彆亂改路線,也彆隨意逗留。”
“就怎樣?”謝無言好奇。
蕭夕禾這才鬆一口氣,整個人都倚進謝摘星懷中。
又一朵煙花炸開,將漆黑的夜照得如白晝一般。
“是的。”蕭夕禾看著滿天煙火表示認同。
蕭夕禾看向他,深沉地歎了聲氣。
蕭夕禾怔愣地睜大眼睛,半晌才遲鈍地眨眨眼。
謝摘星沉默不語。
——“魔尊,你是不是想我了?”
說完,他自己都樂了,“就那點東西,怎麼可能準備這麼久,要我說……”
恰好路過的謝無言猶豫一瞬,還是跑過來關心了:“夕禾還不肯回來?”
謝摘星:“……”
好像他們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當初信誓旦旦的辛月十分尷尬:“藥神穀這些年無償救治太多人,所以才……”
“還挺好看,黑黢黢的。”柳安安評價。
除了患者們都擠在這個時間來穀內求醫,近來還有另一件事困擾蕭夕禾——
“那跟我們去放煙花?”蕭夕禾提議。
謝無言不高興:“我才來幾次,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蕭夕禾一愣:“現在就回去?”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從他懷裡退出來。
“我就這麼見不得人?”謝摘星抱臂而立,嘴上質問著,麵上卻無半點動怒的痕跡。
謝無言挑眉:“我現在想吃了不行?”
謝摘星斜了他一眼,轉身往寢殿去。
謝摘星斜了她一眼:“怎麼,怕我被欺負?”
蕭夕禾笑了一聲:“咱們屋裡有,我去拿吧。”
“大師兄!”柳安安尖叫著撲過去。
“她不敢。”謝摘星麵無表情。
魔宮內,在又一次催促蕭夕禾來魔界,卻隻收到一堆拖延的理由後,謝摘星臉色冷了下來。
話沒說完,謝摘星猛地將她拉回去,捏著她的下頜吻了上去。
看著這群為自己婚事操心的家人,蕭夕禾抿了抿唇,鄭重鞠了一躬:“謝謝各位,但你們已經幫我夠多了,剩下的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
柳江:“不行就怎麼樣?”
“說什麼?”謝摘星看向他,眼神好似要弑父。
“我那兒還有一些法器,也能換些靈石。”許如清斟酌道。
三人一直玩到天光即亮才各自回房,柳安安倒在床上的瞬間就睡了過去。蕭夕禾聽著她的呼吸聲,也漸漸有了困意,隻是一閉上眼睛,便驀地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謝無言:“……沒什麼。”
房中極靜,能清楚地聽到謝摘星的心跳聲,蕭夕禾漸漸回過神來,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蕭夕禾笑了:“是來找我的嗎?”
柳安安嘿嘿一笑,隨意看了眼手裡的火折子:“咦,這不是我們屋裡那個吧?”
許如清一閃身,躲開之後又點了一個。
……這藥神穀的雪怎麼隻欺負外人。她吸了一下鼻子,踮起腳尖伸手掃了掃他的頭發,衣袖閃動間,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將兩個人重重包圍,謝摘星垂著眼眸,靜靜看著她專注的眉眼。
許如清不當回事:“用靈力就是。”
辛月點頭:“我回娘家借點也行。”
送走了謝摘星,蕭夕禾趕緊回屋,卻在推開門的瞬間,看到一根火折子飄在空中。她愣了愣,回過神後笑著將東西拿到手中,這才趕緊跑回前院。
“她走之後,你一日三餐都來,”謝摘星冷嗤一聲,“十日的飯菜,才三天就快吃完了,你說我該不該嫌棄?”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