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神穀與背陰穀之間相隔千裡,縱有法器相送,蕭夕禾回到家時也已經晌午了。
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柳安安,一聽到大門口的動靜立刻起身,瞧見蕭夕禾後眼睛一亮:“小師妹,你總算回來了!”
“你這兩日跟魔尊去哪了啊?一聲不吭就跑了,把我爹氣得喲,眼看一日遲過一日,他隻能先叫上我娘和大師兄一起去魔界,留我在穀裡等你回來。”柳安安風風火火地朝她跑去。
蕭夕禾頓了頓:“他們已經去魔界了?”
“對呀,昨日就去了,”柳安安伸了伸懶腰,“既然你回來了,那咱們也去吧,他們也該等急了。”
說罷,她便掏出飛行法器率先跳了進去,正準備用靈力催動時,一回頭卻發現蕭夕禾還站在原地。
“小師妹?”柳安安催促。
蕭夕禾仰頭看向法器裡的師姐,靜了半晌後勉強開口:“婚約取消了。”
柳安安一愣:“什麼?”
“取消了。”蕭夕禾艱難地朝她笑笑。
柳安安怔怔看著她苦澀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想起問怎麼回事,蕭夕禾卻在她說話前打斷:“我能回屋休息一下嗎?”
柳安安嘴唇動了動,半天默默點了點頭。
蕭夕禾感激一笑,低著頭朝住處走去。柳安安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臨近初夏,又是晌午,連空氣都開始散發燥意,蕭夕禾卻隻覺得冷,回到房中關門之後,順著門板坐在地上,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
一個多時辰前,謝摘星與她說了那句話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交流,直到他將她送到藥神穀腳下,轉身要離開時,她才猛地拉住他的袖子。
“為什麼?”她艱難地問。
謝摘星背對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為什麼?”她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先前不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分手?”
謝摘星還是不說話。
蕭夕禾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聲音更是顫抖得厲害:“都這個時候了,你連個答案都不肯給我嗎?”
或許是她哽咽得太明顯,也可能是這句話說服了他,他到底轉回身來,靜靜與她對視許久。
“你睡著的時候,”他說,“我用了扶空贈你的姻緣石。”
蕭夕禾一愣。
“結果是黃色,”謝摘星提起這件事,已經回歸平靜,“代表無緣無分、毫不相乾的黃色。”
蕭夕禾眼底閃過一絲茫然:“怎麼會……”
“是啊,怎麼會,”謝摘星自嘲一笑,“我自認對你不薄,如今也愈發默契,你我即便不是天作之合的紅,也該是姻緣尚佳的橙,即便你不愛我,最後心生怨懟,也該是灰是黑才對,怎麼偏偏就是黃色呢?”
他說完停頓一瞬,又一次看向她的眼睛,“之後我便突然明白了,大約是姻緣石也知道,我即便一時不肯承認,可終究有一日會清醒,會承認你對我的好並非出於愛意,而是責任。”
“不、不是的魔尊,我心悅你,喜歡你……”蕭夕禾下意識上前想要抱他,謝摘星卻退後一步。
兩人相識多年,期間有過欺騙怨恨快樂,可他從未像此刻一樣,這般推拒她。
蕭夕禾猛地停下腳步,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一般眼巴巴地看著他:“肯、肯定是姻緣石出了問題……”
話說到一半,她猛地想起什麼,“也可能是因為我,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其他地方……對,肯定是這樣,我來自彆處,姻緣石對我無用,所以才……”
“你可以用姻緣石看到前世今生,姻緣石又怎會對你無用?”謝摘星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蕭夕禾猛然噤聲。
謝摘星看著她逐漸濕潤的眼睛,一時有些無奈:“不被愛的人是我,你委屈什麼?”
“我怎麼不愛你了?是你不信!”蕭夕禾悲憤,淚花險些溢出來,“你寧願信一塊破石頭也不信我!還要因為一塊破石頭就不要我了!”
謝摘星揚了揚唇角:“你我之間的問題早就存在,也不全然是因為姻緣石……”
“還有什麼?”蕭夕禾叉腰,“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你今日一一說出來,若是不能說服我,就休想我答應退婚!”
“你一直做得很好,儘職儘責,若我們成婚,將來也會是個好夫人好娘親,”謝摘星說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蕭夕禾忍不住要質問他時,才勉強開口,“是我不好,我善妒、敏感、焦躁,總是患得患失,即便你在我身邊,也總是擔心你哪一日又要離開。”
“是我自己的問題,明明厭惡一切不可控,卻在與你重逢之後總是失控,一邊厭惡自己,一邊找不到出口。我曾以為,將你綁在身邊便好,管你心底如何想的,人是我的就行,可事實證明似乎不太行。”
“你總想逃時,我隻想將你留下,你留下後,我又希望你對我好,如今你對我好了,我仍覺不夠,想你愛我,貪生惶恐,惶恐生怨,生生不息,永無安寧,總有一日我會難以自控,做出傷害你的事。”
蕭夕禾緩緩睜大眼睛,與他視線相接的瞬間搖了搖頭:“你不會……”
“我會,”謝摘星篤定地與她對視,“不久之前,我便動過將你製成傀儡的心思。”
傀儡無欲無求,眼中心中唯有傀儡師。
蕭夕禾顫了一下,突然說不出話了。
謝摘星看著她茫然的神情,不由輕笑一聲:“嚇著你了?”
蕭夕禾再開口有些哽咽:“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很差勁,但凡給足你安全感,你也不至於這般煎熬。”
“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謝摘星還是這句話,“是我太偏執,對你步步緊逼,還妄圖用孩子綁住你。”
“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想綁了?”蕭夕禾淚汪汪地看著他。
謝摘星笑笑,將她鬢邊微亂的碎發整理好:“因為不想提心吊膽了。”
蕭夕禾死死掐著掌心,定定看著他。
謝摘星垂著眼眸,將她的手拉過來,強行將指尖摳出,又撫平她掌心的傷口:“修仙之人,一生太過漫長,我不想以後成千上萬個日夜裡,都為這段感情不安。”
“蕭夕禾,就此作罷吧,我難得做一次好人,你成全我就是。”
日上中空,愈發燥熱。
蕭夕禾怔怔坐在地上,滿腦子都是謝摘星離開時的眼神。
她看得出,他在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帶著明顯的如釋重負。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在兩人的關係裡,竟然這麼累。
咚咚咚——
身後的門板被敲了幾聲,接著傳來柳安安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師妹,你睡了嗎?”
蕭夕禾沒有言語。
“你肯定沒睡……我知道你想一個人靜靜,可眼下還不是時候,爹娘他們都在魔界,不出意外已經下了聘……我想問問你,要不要寫封卷軸給他們,交代他們一聲?”柳安安小心翼翼地問。
不管是魔尊還是小師妹,都不是一時衝動就退婚的人,小師妹既然說婚約取消了,那必然是兩人商討之下做出的決定,不出意外的話都不會再改。
屋裡還是無人應答,她抿了抿唇:“你不想寫的話,我也可以代勞,但你總要告訴我原因……”
還是無人應答。
柳安安糾結許久,決定小師妹回應她之前,還是不要自作主張了。她歎了聲氣,直接在門前的地上坐下,直勾勾地盯著草坪發呆。
她從天亮坐到天黑,又從天黑坐到清晨,小師妹依然沒有出來的意思。柳安安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抬手就要敲門。
下一瞬,門就從裡頭開了。
柳安安險些打到蕭夕禾,連忙後退一步:“小師妹!”
“叫什麼?”蕭夕禾失笑。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蕭夕禾的唇角始終揚著。
……可你看起來好像要哭了。柳安安糾結一瞬,小心翼翼地試探:“小師妹,那現在該怎麼辦?”
“先去魔界吧,魔尊昨日就回去了,師父他們估計已經知道了婚約取消的事,但以我對魔尊的了解,他肯定不會多做解釋,我有責任親自給雙方長輩一個交代。”蕭夕禾說著,從乾坤袋裡掏出飛行法器。
柳安安也趕緊跟上。
去魔宮的路上,蕭夕禾失魂落魄地發呆,柳安安時不時偷瞄她一眼,半天還是憋出一句:“你與魔尊不是一向恩愛兩不疑嗎?怎麼突然就要取消婚約?”
恩愛兩不疑嗎?或許彼此戀慕,恩愛卻談不上,兩不疑就更談不上了。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好一會兒才回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從她逃出背陰穀時,兩人之間便有了裂痕,隻是他們一直以來都刻意忽略了,以為隻要不提,便等於從未發生,誰知有朝一日,裂痕終究化為鋒利的劍,刺得兩人都血肉模糊。
柳安安見她不太想說,索性也不問了,隻是默默握住她的手。
蕭夕禾眼眸微動,對上柳安安擔憂的視線後眼圈倏然發燙,最終隻能匆匆低下頭。
兩人用了兩日時間才到魔界,進入魔宮的瞬間,蕭夕禾便察覺到不同尋常的低氣壓。
看來如她所料,謝摘星已經將取消婚約的事說了,卻沒有解釋原因。雙方長輩知道她來了,直接將她叫進正殿。
“究竟怎麼回事,你們吵架了?他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說要取消婚約?”柳江連聲問。
“師父你先彆急,讓夕禾慢慢說。”許如清安撫道。
柳江不悅:“聘禮都下了,請柬也送了,如今全天下都知曉他們要成親,突然取消婚約像什麼話!”
“修仙界又不像凡間那般規矩眾多,取消婚約什麼的……也是常有的事,再說事情還未確定呢,說不定他們隻是一時置氣,”辛月說著,殷切地看向蕭夕禾,“夕禾,你快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謝無言也立刻看過來。
蕭夕禾靜了半晌,問:“魔尊呢?”
“他在龍溪殿,”謝無言回答完又催促,“先彆管他,跟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若是他小子犯渾,本尊定會為你做主。”
蕭夕禾抿了抿唇:“我能先見見他嗎?”
謝無言急了:“你先解釋……”
“見見見,你快去吧,也不急於這一時。”辛月忙道。
她都這麼說了,謝無言也隻能歎了聲氣:“去吧,若有誤會就趕緊解開,魔界雖不拘小節,可顏麵還是要的,這婚約能不取消就彆取消。”
蕭夕禾勉強笑笑,轉身便離開了。
魔宮明明一如既往的安靜,她卻覺得哪哪都是喧囂的,吵得她耳膜陣陣發疼,直到推開龍溪殿的大門,世界才倏然清淨。
殿內,謝摘星一臉平靜地看著她的方向,顯然在她進門之前,便已經察覺到她來了。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局促地走到他麵前,問:“一定要取消婚約嗎?”
謝摘星還是靜靜看著她。
“……如果說,我以心魔發誓,以後會更加愛你惜你,此生不變,你還要取消嗎?”蕭夕禾鼓起勇氣問。
謝摘星眼眸微動:“不要拿心魔做這種事。”人人談之色變的東西,她就這麼隨意掛在嘴邊,實在不像話。
蕭夕禾眼圈泛紅:“可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才能相信我對你的心意?”
“我從未懷疑你對我的心意。”
“你隻是懷疑我不夠愛你。”
兩人說罷,同時沉默了。
“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與你在一起並非隻是為了責任?”蕭夕禾問。
謝摘星垂下眼眸,避開她的視線。
蕭夕禾苦澀一笑:“估計怎麼都不會信了。”畢竟她一開始,的確是抱著對他們父子負責的心思,才會答應與他成婚。
除非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孩子,他可能才會信她的真心,可事實就是孩子已經存在,一直在。蕭夕禾想到無法證明,不禁心生絕望。
半晌,謝摘星突然問:“你還記得初見之時的我嗎?”
蕭夕禾愣了愣,驀地想起當時的他,從容,悠閒,慵懶,率性隨心,即便被困在背陰穀中,被昆侖派那些外門弟子羞辱,也始終淡定矜貴,絲毫不顯狼狽。
那時的他,危險又迷人。
“你還記得初見時的自己嗎?”謝摘星又問。
蕭夕禾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記得很清楚。”謝摘星想起往事,眼底笑意漸深。
那時的她像個小傻子,一腔孤勇衝進背陰穀,整日纏著他求解毒,他還是第一次知曉,原來無知無畏和膽小惜命兩種特性,竟然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而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她與從前似乎並無不同,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從前橫衝直撞的小姑娘,如今麵對他時總是忍不住緊張焦灼,一言一行都透著小心,生怕哪句話惹他生氣。
他明白,她會變成這樣,與自己脫不了乾係。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還是到此為止吧。”他無奈道。
他沒有說太多,蕭夕禾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眼圈漸漸發紅:“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就不纏著你了。”
謝摘星垂眸不語。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我們要成婚,貿然退婚隻怕惹人非議,不如將錯都推給我吧,儘可能保住你與魔宮的名聲,”蕭夕禾聽見自己的聲音格外冷靜,“我一個小小醫修,誰也不認識,改個名字便將是非都拋下了,不算什麼的。”
謝摘星總算看向她,蕭夕禾卻在他之前開口:“就這麼決定了,你先休息,我會給長輩們一個交代。”
說罷,她不敢看謝摘星的眼睛,急匆匆往外走,隻是走到門口時,又猛地停了下來。
“謝摘星。”她回頭。
謝摘星清淺地應了一聲。
“你生產那日,我能來嗎?”她說這句話時,語氣都輕了。
謝摘星不語。
“……我不跟你搶孩子,隻是我有鹿蜀血脈,應該能幫上忙。”蕭夕禾聲音輕顫。
謝摘星揚唇:“好。”
“……謝謝。”蕭夕禾說完,便離開了。
獨自出了龍溪殿,沒走多遠便遇上了林樊。
林樊顯然是專門等她,看到她連忙迎上來:“怎麼樣,說清了嗎?”
“說清了。”蕭夕禾回答。
林樊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就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嘛,再怎麼吵架也不能……”
“我們決定分開。”
林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瞬間沒了聲響。
蕭夕禾倒是淡定,隻管往正殿的方向走。
一直到她走出好長一截路,林樊也急匆匆追上去:“他懷著孕情緒不穩,偶爾衝動也是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次是我們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你不用再勸了。”蕭夕禾勉強笑笑。她先前一直不死心,直到他問她,是否還記得他從前的模樣,她便知道自己該放手了。
這段感情裡,她從來不覺得委屈,卻怕他受委屈,想來他也是一樣。
從他懷孕開始,她便失去了證明自己愛他的權利,因為不論她如何做,他都會疑心是因為孩子,是為了負責。
所以就這樣吧,散了之後,他不必再不安,說不定反而會快樂點。
“等他生產的時候,你一定要提前叫我。”她叮囑林樊。
林樊一臉複雜地看著她,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蕭夕禾抿了抿唇,獨自一人進了正殿。
又一次出現在長輩們麵前,她淡定了許多,平靜地將取消婚約的事說了一遍。
“聘禮還是留下吧,就當是對魔尊的補償,雖然……”蕭夕禾笑笑,“可能不太夠。”
幾位長輩看著她泛紅的眼圈,幾次欲言又止之後,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一日後,婚約取消的消息傳遍了仙魔兩界。
萬年平靜的修仙界如炸開了鍋,每個人都在議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剛遞出請柬的兩家又終止婚約,一片猜測中總有那麼幾句不堪入耳的,隱隱指向蕭夕禾。
而這些流言沒有傳播太久,便被魔界兵將強行鎮壓了,謝無言親自出麵表示,婚約雖然取消,但與藥神穀的情誼不減,誰若因此欺辱藥神穀,便要做好承受魔宮怒火的準備。
那些本想借此機會踩藥神穀一腳的仙門,聞言也隻能作罷,修仙界熱鬨一陣後,便鮮少有人再提這樁隻存在了幾日的婚事了。
“謝無言他們還算地道,沒有將咱們推到風口浪尖上。”柳江歎了聲氣。
辛月無奈:“可不就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為夕禾說話。”
“你說他們好好的,怎麼就……”柳江話沒說完,突然臉上堆滿了笑,“夕禾來了啊,吃飯了沒?若是沒吃就讓你師娘給你做點。”
蕭夕禾眨了眨眼:“吃過了。”
“那便好,”柳江笑嗬嗬,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包靈藥,“你快突破了吧,為師近日出去尋了不少好東西,有抵禦雷劫的法器,有快速複原身體的靈藥,你且隨身帶著,時刻準備迎接突破的天雷。”
“謝謝師父。”蕭夕禾將東西接過。
柳江笑笑:“沒事的話,你就回去休息吧。”
“好。”蕭夕禾點了點頭,乖乖離開了。
柳江輕呼一口氣,扭頭問辛月:“我方才不算奇怪吧?”
“……你說呢?”辛月無語完,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哪來這麼多好東西?”
柳江眼神遊離。
“不會是……”辛月猜到什麼,頓時歎了聲氣,“這些小年輕想什麼呢,都這般放不下了,何苦還要折磨自己。”
“想什麼,就仗著年輕,作唄。”柳江輕嗤。
離開的蕭夕禾沒有聽到兩人對話,將柳江給的東西小心放好後,便去晾曬草藥了。
與謝摘星分開之後的日子,她依然像從前一樣曬藥讀書修習醫術,除了偶爾會覺得空落落的,其他的似乎一切如常。
可見失戀也沒那麼難熬。
蕭夕禾伸了伸懶腰,正要繼續乾活,柳安安一溜煙地跑了過來:“放著我來!”
“我自己來就好。”蕭夕禾無奈。
柳安安一把搶過草藥:“不行,我來!”
蕭夕禾剛要說什麼,許如清也出現了:“你就讓她做吧,她現在拿你當瓷娃娃供著呢。”
“大師兄!”柳安安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急了。
蕭夕禾哭笑不得:“我哪有那麼脆弱,這不是都好好的嗎?”
“真的?”柳安安小心翼翼。
許如清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假的,趕緊乾活。”
柳安安撇了撇嘴,但還是手腳麻利地開始工作。
許如清勾起唇角,也沒打算讓蕭夕禾閒著:“許久沒吃你做的菜了,不知今日有沒有機會吃個八菜一湯。”
“當然有。”這段時間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哄著她,好不容易來個使喚她的,蕭夕禾頓時高興地答應了。
許如清挑眉:“還不快去?”
“這就去。”蕭夕禾笑著跑進廚房,四下巡視一圈後開始備菜,正忙得熱火朝天時,打開角落的櫃子便瞧見一碗帶殼的板栗,她瞬間愣住了。
柳安安進來時,就看到她盯著板栗發呆,於是好心解釋:“前段時間我在牆角撿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季節竟然能有板栗……”
柳安安之後說了什麼,蕭夕禾全都聽不見了,盯著板栗看了許久後,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若是能早些發現該多好,她立刻拿到謝摘星麵前,他便知道她的心有多誠了。
如今錯過了最佳時機,再拿過去也像強行找補。
可見她與謝摘星的緣分,真的如姻緣石所預言的那樣,無緣無分,注定毫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