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高端局的第一波交手(3)
明樓的父親是死於汪曼春的伯父汪芙蕖的算計下。
都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時的明家兄弟,其實有足夠的能量對汪芙蕖展開報複了。
但明樓卻一直在強壓著殺意,他怕殺了汪芙蕖而連累自己!
他不怕死,可他的身份決定他不能去死,更不能妄為!
張安平自然也知道這種情況,上完香後,他沉聲道:
「這一次隻要操作得當,我給你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
明樓聞言卻是皺眉:「不要因私仇而誤了正事!」
二人的角色仿若調換一般。
「不會——」張安平順勢坐下,解釋道:「接下來上海會亂起來!隻要亂起來,就摟草打兔子收拾他!」
明樓沒理會張安平後麵一句,聞言道:
「因為土肥原嗎?」
他今晚參加了土肥原的歡迎宴會,自然從土肥原的保證中嗅到了暴風雨的味道。
「嗯。」
張安平頓了頓,道:「我懷疑這一次他會將76號當刀,用76號來進行無底線的株連式大抓捕,等事後再將76號當做替罪羔羊甩出來。」
無底線的株連式大抓捕?
明樓閉目思索起來。
張安平在當76號掌權副主任的時候,曾經做過一件事:
製造丶推廣安全牌。
這是一項斂財的業務。
但不可否認,因為安全牌的存在,上海的商戶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內,沒有怎麽受到漢奸丶日本人的欺辱。
雖然最後因為權力的更迭,安全牌最後如同虛設了。
可安全牌為何能在之前的一段時間內,保商戶平安?
是因為日本人講道義?
不!
是因為上海司令部也支持安全牌的推行——本質上,日本人也是渴求上海局勢平穩丶治安良好的。
也正是因此,日特務機關丶76號,在行事的時候總是有些許顧忌的,不會肆無忌憚的擴大事端。
雖然他們行事依然凶殘丶血腥,但總歸是有顧慮,不至於肆無忌憚。
打個比方,地下黨在學生群體中擁有相當廣泛的基礎,日本人知道嗎?
知道!
但日本人不願一股腦的將所有的學生抓起來,逐一審問進而抓捕地下黨,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這樣做容易破壞上海穩定的局勢!
同理,日本人也知道在商界有不少人跟抵抗分子有牽連的嫌疑,但沒有切實的證據,他們也不會輕易去抓人,因為這樣很容易破壞當前脆弱的商業環境。
可如果日本人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呢?
明樓的腦海中出現了讓他膽寒的畫麵,將這些畫麵從腦海中驅除後,他沉聲問:
「怎麽破局?」
這幾乎是明樓本能式的發問,在張安平手下,所有人都有種本能的相信——他們相信無論任何情況,張安平都能帶他們破局!
張安平答非所問道:
「你需要向日本人證明你有足夠的價值,這樣才能在日本人將76號當做替罪羔羊甩出來的時候置身事外!」
假如張安平是土肥原,如果想把76號當刀,那事後祭天的時候,高層必然是一定要全部祭天的,同時也會在暗中觀察中下層的所作所為,從而進行優「忠」劣「奸」。
忠,忠誠,忠誠於日本人的忠;
奸,奸猾,做事奸猾的奸。
如果不能渡過此劫,那他自37年年底開始對76號的布局,將淪為鏡花水月。
最簡單而有效的辦法就是讓76號所有的釘子,放下一切節操跟信仰,做一個真正的漢奸。
但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當他們像個真正的漢奸一樣去行事的時候,很容易讓他們的信仰和堅持崩塌,從而像吸食毒品一樣沉淪——有人可能會重新撿起信仰和堅持,但絕對會有人沉淪!
作為他們的長官丶上級丶老師,張安平不可能允許他們這麽去乾。
所以,這一切的關鍵,就在明樓身上。
明樓詢問:「要我怎麽做?」
張安平伸出手指在小茶幾上畫了一條線,邊緩慢的畫邊說:「日本人的目的,是直直的從這到這。」
他的手指突然間九十度轉向繼續畫線:
「而伱要做的,就是帶歪他們!」
明樓好奇:「具體呢?」
張安平不答反問:「我記得你跟汪芙蕖學習的時候,學的是經濟?」
「嗯。」
張安平自語:「那以後你倒是可以和周佛亥多親近親近——」
自語後張安平掏出一本小筆記本,遞給明樓後道:
「日本人的目的,說到底就是錢!」
「筆記本上的這些人,都是跟日本人有各種勾結的!」
「一旦日本人放開76號脖子上的韁繩,你要做的就是拿下他們,然後儘可能的榨取金錢。」
張安平的臉上露出一抹森冷:
「當利益足夠的時候,縱然是土肥原,也難以將這輛疾馳奔騰的汽車刹停!」
明樓太懂張安平的意思了。
如果能從這些人身上獲取驚人的利益,那日本人一定會支持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事後清算的時候,也會因為自己有足夠的價值而保下自己!
最關鍵的是自己完全可以藉此將76號內部的釘子保全下來,而不用擔心日本人發現他們的異樣。
但代價是什麽?
代價是他明樓,自此就聲名狼藉。
「難怪你要替我報仇。」明樓失笑的看著張安平,貼近後輕聲說:
「沒必要。」
「隻要於國有益,區區罵名又何妨?」
有的人身為長官,會嚴厲的要求屬下——比方說她去家門口出差五十天,需要手下陪同時刻待命50天,看似以身作則,其實純粹就是裝模作樣。
而有的人則是典型的雙標,用道義丶道德綁架手下,高標準要求彆人,無標準對待自己,也就是嚴於律人寬於待己。
但也有的人,嚴厲要求彆人的時候同時能做到以身作則。
毫無疑問,張安平就是其中的典型。
這一點,明樓是異常佩服張安平的。
張安平歎了口氣:
「委屈你了。」
「彆像個女人似的——還有其他交代嗎?」
「保護好自己。」
明樓再度嫌棄:
「都說了彆像個女人似的。」
說完他再度失笑,然後問:
「有傳聞說汪某人應該會在過段時間從越南轉到上海,你打算怎麽做?」
「置之不理。」
「不管他?」
「換你是土肥原,你會給我機會嗎?」
明樓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啊,這種情況下,又怎麽可能給機會讓刺殺?如果真的有機會,不要懷疑,絕對是陷阱!
張安平歎息,最好的機會是在河內的時候刺汪,可當時老戴把任務給他啊!
外麵突然傳來明鏡憤怒的聲音:
「你們倆在乾嘛!」
明樓一個激靈,張安平見狀忍不住憋笑,拍了拍明樓的肩膀以表「同情」後,乾脆麻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