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節 虎族和獅族(1 / 1)

三百斤白砂糖、一百份止血特效藥、兩百套瓷器,以及裝滿一個足球大小獸皮口袋的珠寶。

既然是樣品就不能太多。想要把手上的貨物賣個好價錢,就必須堅持“物以稀為貴”的原則。

……

開始撤軍了。

龍族和虎族目前集結在神威要塞附近的總兵力加起來超過六十萬。獅王以戰爭結束為借口拒絕向聯軍提供糧食。這種事情在虎勇先看來實在難以接受,更令他心中騰起滔天的憤怒火焰。

他的確有理由憤怒。其實師銳的做法隻能算是誘因之一,更多的還是因為虎族被迫與龍族合並,自己的王位被剝奪。

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麼樣?

在天浩的支持下,國師巫林已經接替虎勇先掌控了虎族軍隊的統帥權。永鋼和凶齒分彆率領第四、第八兩個軍團隨同虎族騎兵主力沿西麵峽穀越過盤陀江,經由鋼濰城、虎牢關、雄鹿城方向返回龍族領地。與直接北上比較起來,這條路無疑更遠,然而天浩之所以這樣做的目的也很清楚————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控製虎族,完成基礎性部族轉化。

一百多名隨隊出征的虎族軍官在戰爭勝利前夜遭到逮捕,其中包括現任騎兵統領虎立堅。

正前方,鎖龍關已經遙遙在望,高大雄偉的關隘以及兩側山脈輪廓從地平線上出現。恰逢午餐時間,提起出發的後勤部隊早已等候在路邊,他們提前準備好用炭火烤熱的夾肉麵餅,順序分發給從這裡經過的每一名戰士。

虎立堅騎在馬上,遙望著遠處根本看不到頭的龐大軍隊,他心中充滿了感慨。

做夢都沒有想到打了勝仗非但沒有功勞,反而變成了階下囚。雖然沒有鎖鏈和鐐銬,也給予了自己一定範圍內的自由活動權力,卻仍是不折不扣的囚禁。

虎立堅一直在思考巫林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從前天到昨晚,國師每天都會過來探望自己。虎立堅很清楚,他需要自己表態,想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是虎族王室成員……勉強算是,並非真正的直係血親,而是曆來遭到排斥,永遠不可能進入權力核心的那種旁支。

虎王的直係親族有兩百多人,其中年齡最小的今年三歲。這些人是真正的權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虎耀宗。按照輩分,他是現任虎王的族兄,也是之前針對巫林的反對案發起者,甚至在成功的把巫林搞下去之後,擔任過一段時間的代理國師。

在貴族圈裡,虎耀宗是個笑話。他沒什麼能力,無論軍事、內政、經濟任何方麵都顯得很低能。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廢物,竟然長期占據著虎王“貼身顧問”這麼一個重要的非正式職位。

那個三歲的王室親族其實是虎耀宗的幼子。尚未成年,甚至連兔子都沒有殺過一隻的小娃娃,如今已成為“血爪城王族衛隊”的副隊長,享受著相當於一個萬人城市規模副城主的待遇。

很令人驚歎不是嗎?其實靜下心來想想就覺得正常————投胎是一門技術活,誰家的大人不寵孩子?無論換了誰都會為了妻兒家人絞儘腦汁謀取福利。

虎立堅腦海深處一直有兩種思維在激烈交鋒。

前一種告訴他:必須忠於自己的王。

後一種聲音來自巫林,那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所有談話內容的綜合。

“你是旁支,永遠不可能被王室承認。嗬嗬,如果不是在此之前與龍族戰爭中王室統領連續戰死,像你這樣具有軍事天賦的人恐怕永遠都得不到提拔。”

“虎牢關天險丟失,虎族再無退路。盤陀江已經成為龍族內河艦隊的勢力範圍,隻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順流而下,越過黃石城,直接進攻血爪城。”

“你覺得虎勇先之前對你做出的各種承諾有效期是多久?年輕人,好好看看我吧!我是虎勇先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四歲起就是玩伴。我陪著他走過了人生中最具激情的歲月,我看著他登基為王,為他勞心勞力輔助內政,竭儘全力幫助他穩定族內局勢……捫心自問,就算你功勞再大,是否能做到我這種程度?”

“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

“我的家人幾乎全死了。虎耀宗在背後策劃了一切。我的家人死於最殘忍的方式,我甚至無法收斂他們的屍體。我當麵質問過虎耀先,他卻告訴我這是為了所謂的“權力平衡”。哈哈哈哈……很滑稽不是嗎?你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卻在背後狠狠捅了你一刀,他甚至解除了我的國師職位,讓他的親戚擔任,還說什麼這是為了我好。”

虎立堅第一次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第一次感覺權力鬥爭是如此接近,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巫林沒有撒謊,從他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那麼真實。

“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智慧判斷並作出最後決定。為了我們的族群,也為了我們的孩子,以及所有虎族人的未來。”

……

兩天後,深夜。

虎立堅帶著三十多個身份和血統與自己差不多的中、高級軍官,衝進了虎耀先的營帳。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虎族軍中傳開了噩耗:虎王昨天夜裡突發急病而死。

在這個野蠻愚昧的時代,暴病而死很常見,也很少有人能找出真正的致死原因。

虎立堅重新出任了騎兵統領一職,其他參與此事的虎族軍官也紛紛接受新的任命。另有七十餘名與他們同時被逮捕的虎族高官很快沒有了消息。對外公布的消息是“失蹤”,除了包括巫林在內的經手者,沒人知道這些貴族早已被深埋在地下,永遠消失了聲息。

……

天浩率領大軍沿著來時的道路北歸。

一部分軍隊前往雷州,乘船返回磐石城。隨隊同時前往東部海岸的還有七萬名白人俘虜。他們將在那裡登船,直接運往位於東部海上的濟州、晉州、陳州和衛州。

陳州和衛州是新發現的大型海島。它們類似於文明時代的印度尼西亞群島,是構成整個島群的核心部分。麵積龐大,最重要的還是物產豐富。

晉州島的開發表明“海島經濟”與“大陸經濟”之間可以形成互補。香蕉和菠蘿早已成為龍族人常見的水果。六萬名白人奴隸隻是陳州和衛州全麵開發的第一環節。以這些奴隸為主,接下來將對整個海島展開全麵清理。大麵積砍伐叢林,改造環境,開辟出可用於生產的耕地。

探索小隊在衛州找到了橡膠。在天浩看來,這意味著規模化生產和使用已經被提上意思日程。按照最新製定的計劃,接下來的五年,擁有強大武力的龍族船隊將在南方大陸與東部海島之間建立運輸線,形成人口與商品買賣之間的特殊貿易網。

在財富麵前,很少有人會產生足夠強大的自控力。白人也一樣,隻要有足夠的黃金,他們願意出賣任何人,包括國王。

囚牛騎著一頭迅猛龍,與天浩並轡而行。父子兩人胯下的迅猛龍都經過特彆挑選,異常高大,配備了與其他龍騎兵區彆很大的裝甲,更重要的是沒有安裝嘴套,兩頭可怕的怪物不時張開嘴,露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尖利獠牙。

先頭部隊早已出發,天浩率領中軍主力跟在後麵。兩軍相距的腳程約為八小時,當然這裡指的是正常速度。如果遇到突發情況必須加速,龍騎兵和四萬名主力騎兵將在短時間內與先頭部隊取得聯係。

囚牛身穿製式鎧甲,他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神情:“阿爹,您什麼時候登基?”

最近他一直在問這個問題。

天浩沉穩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大部隊已經越過了鎖龍關城門。

在數萬名白人俘虜的連日工作下,破碎的磚石已被清理開來,露出了寬敞平整的路麵。按照新的規劃,這裡將在未來幾年內變成一座城市,肩負著向神威要塞輸送給養的重任。

兩頭迅猛龍之間挨得很近,距離地麵很高,周圍的人很難聽到父子倆對話。囚牛在父親麵前絲毫沒有騎兵統領的樣子,他有時候甚至會撒嬌,活脫脫就是個稚氣未消的孩子。

“阿爹,告訴我嘛……”

天浩溫和地笑了:“每一件事情都有它固定的規律,該發生的時候自然發生,該來的也肯定會來。所以你用不著想那麼多,最好什麼都不要問。因為就算是問了,你也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囚牛對這些話有著專屬於自己的理解。他壓低聲音,臉上仍然帶著興奮的表情:“阿爹,我看過白頭雕送來的密件:昨天晚上,虎勇先死了。”

天浩雙手拉住韁繩,側身注視著兒子,微微笑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師銳了?”囚牛並不隱瞞自己的想法:“他太老了,還一直跟阿爹您作對。”

天浩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附近的人都沒有留意這邊,於是壓低聲音,不置可否:“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先趕路吧,等到了咆哮城再說。”

……

幾天後,北歸的龍族主力抵達了獅族首都。

天浩特意下令大軍在城外駐紮一天,他帶著一乾龍族統領和囚牛,前往城內王宮赴宴。

師銳應該是想要儘地主之誼,也可能是覺得一位部族之王從咆哮城外經過自己卻沒有相應的表示……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總之,他提前半天派出了使者,將請柬送到了天浩手上。

騎著迅猛龍走進咆哮城南麵城門,天浩命令隨員們原地站住,他下了坐騎,站在寬闊的大路中間,眯起眼睛看著矗立在遠處的王城。

使者是個穿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外表看上去年齡至少超過天浩十至十五歲。他不明白年輕的攝政王為什麼突然停下來站在道路正中,於是從馬背上下來,快步來到近前,帶著微笑與疑惑問:“殿下,您怎麼不走了?”

“我在等後麵的人跟上來。”天浩回答的很隨意。

“後麵的人?”使者狐疑地轉過身,朝著敞開的城門外望去,看到遠處有一隊騎兵正往這裡靠近。從服飾盔甲判斷,應該是天浩身邊的龍族親衛。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轉身對天浩道:“殿下,我們陛下是請您去赴宴,沒必要帶這麼多人啊!”

天浩從遠處收回視線,落在神情有些發急的使者身上,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是我的衛隊。”

“這……”使者一陣語塞。在他看來這支衛隊的數量未免太多了,目測下來至少有兩千人,而且遠處仍有著更多的龍族士兵往這邊過來,如果把他們都算在內,天知道具體有多少。

“他們不能進來。”使者對著天浩行了個禮,認真地說:“陛下邀請赴宴的人是您,不是他們。”

天浩臉上仍帶著笑意,他對使者招了招手:“過來,本王有話對你說。”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使者仍然走過去,來到天浩近前。後者側過身子,抬手指著轉過身後剛好能看到斜對麵城牆上方的一麵旗幟,笑道:“你看,那是什麼?”

旗幟通體呈黑色,而不是獅族常見的暗黃。最顯眼的不是顏色,而是旗幟表麵的圖案。

那是一條用金色絲線繡出的龍。

使者仰頭死死盯著這麵旗,他感覺自己明顯忽視了某種重要的東西……可是,之前出城的時候,他記得城頭上還沒有插上這麵龍旗。

很多事情可以聯係起來。他忽然想到了城外那些正在接近的龍族騎兵,驚愕的大腦也終於想到另一種可能。

使者聽到耳邊傳來年輕攝政王毫不掩飾的冷笑:“師銳是個吝嗇的家夥,他不會這麼好心請我吃飯。這裡是咆哮城,是他的地盤,嗬嗬……不過嘛,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使者本能的想要反抗,卻被天浩左手按住肩膀,右手迅速拔出匕首朝著他的側腹狠狠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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