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一節 入城(1 / 1)

他毫無防備,隻能慘叫著任由天浩轉動刀子握柄,劇烈的疼痛足以撕裂所有神經。

扔下正在瀕死邊沿掙紮的使者,天浩拔出匕首,在對方衣服上用力擦拭血跡。

在他身後,數千名龍族騎兵呼嘯而入,如潮水般湧進這座城市。

沒有反抗,至少在天浩視線範圍內看不到任何反抗的跡象。咆哮城的獅族城衛軍很沉默,他們聚集在城牆的各個位置,表情顯露出緊張,甚至還有隱隱的期待。

遠處匆匆跑過來幾個身穿獅族製式盔甲的軍人。他們很快來到近前,為首者在距離天浩五米左右的位置就停步站定,對著他單膝下跪,發出尊敬的聲音:“恭迎殿下。”

天浩笑著走過去,雙手抱著師全的雙肩,將他從地上扶起:“看來你們乾的很不錯。”

師全年輕的臉上洋溢著自信,被誇獎的時候他有些受寵若驚:“我們一直在準備。得到殿下您即將到來的消息,我們從前天開始就以各種借口調防。現在城衛軍裡我們的人已經超過八成,王宮衛隊也被解決,城裡所有的重要位置都被控製,隻要殿下您一句話,我們願意做任何事。”

“非常好。”天浩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策反工作一直在繼續。

“統戰”曾經是專屬於文明時代的詞。天浩專門設置了統戰部,對外策反工作是核心。平俊的情報部給與了統戰工作大力支持。以獅族為例,從師勇這位城主因為個人與家庭遭遇憤而背棄族群,轉投到龍族攝政王麾下的時候,針對獅族的統戰與拉攏,進而升級為策反的一係列計劃,也開始了布局。

通過“水檢測法”對貨幣含銀量進行檢測,天浩得到了一大批因為利益主動或被動投靠自己的獅族商人。

通過祖木常年經營“盛興隆”商行,天浩在獅族大大小小的村寨城市得到了大量平民認可。這來源於一個個故事。隨著泥炭成為獅族平民日常生活中越來越重要的物資,他們前往“盛興隆”商行購買燃料的次數也不斷增加。商行裡的夥計都是好人,他們熱情又大方,經常幫著有需要的人送貨上門。性格開朗的人都容易打交道……就這樣,從商行回家的路上,“盛興隆”的夥計與獅族客戶聊天,他們總是會把話題引到年輕的攝政王身上。用一個個充滿趣味性的故事,稱讚天浩的公正、賢明、勇敢、仁慈。

宣傳很重要。無論是把龍族推向所有部落,還是把天浩的英明讓更多人知道,都離不開口口相傳。

工作組無法在公開的情況下進如獅族和虎族控製區,更不可能公開上演《大黑與毛女》之類能引起廣大民眾強烈共鳴,同時對貴族予以譴責的話劇表演。講故事則不同,反正隻是說說,就算獅族權貴有所察覺,也無法拿出有效的證據。

說得多了,聽的就多。反複宣揚年輕攝政王的英明偉大,久而久之在獅族平民當中自然產生了正麵效應。

把策反重點轉移到獅族年輕統領身上,是天浩幾年前對統戰部提出的新思路。老人是很難改變的,而且他們已經擁有大量財富和夠高的地位。想要一個人產生轉變心理其實不難,隻要給出的加碼夠高夠多就行。當某人擁有一百萬財富,想要買通他就需要一百五十萬,甚至兩百萬。更重要的是老人已經習慣穩定與階級固化的現狀。對他們實施思維轉化的成功率很低,泄密的可能性極大。

師全隻是被成功策反的個案之一。他作戰勇猛,卻因為身份血統的問題,一直得不到來自獅族高層的認可。對師全來說,“千人首”是個頗為尷尬的職位,因為他的實際掌控權力早已超過千人之數,達到八千甚至一萬以上。

就在剛剛結束的神威要塞圍殲戰中,師全率領三萬名獅族步兵衝在最前麵,粉碎了白人聯軍防線,贏取了輝煌勝利。

情報部暗中買通了獅王身邊的近侍寵臣,他們紛紛向師銳進讒言:這一戰其實是龍族人的大炮發揮了重大作用,其次是負責統兵的王室成員領導有方。師全這個年輕人的確有功,但他的功勞絕沒有戰報中所說的那麼誇張。他在前線受過傷,流過血,有一定的“苦勞”。

可是那又怎麼樣?天底下沒有任何一條規定說是有功者必賞,而且老祖宗留下的法律在這方麵也沒有做出強行規定。年輕人需要曆練,太早給他們過多榮譽和權位反倒會害了他們。必須以時間和殘酷的現實對他們給予磨練,讓他們深刻意識到在所謂的戰功麵前,王權才是真正重要且不可動搖的核心。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從心底產生對獅王的敬畏。

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話說出來,產生的效果截然相反。

近侍和寵臣們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師全一句壞話,可他們所說的這些對師銳產生了巨大影響,以至於獅王做出了最後決定:賞賜師全一百枚銀幣。

期盼已久的晉升落空了,這也同時意味著師全麾下的一大批中、下級軍官無法得到更高職位。

獅王的想法不能說是有錯,“忠誠”這種事情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一名忠誠者需要長期培養,還需要在血統方麵得到承認。“旁支末裔”四個字本身就代表著血脈不純淨,不屬於真正的王室正統。至於下麵的軍官和士兵,隻要給他們一定數量的賞賜,也就夠了。

職位很重要,這是控製一切的基礎。

師銳顯然沒有考慮過手下官員們的貪瀆問題。按照他在大戰結束後頒布的詔令:所有參戰的獅族官兵按照各自不同的戰功,分彆可以得到從高至低二十至五枚銀幣的賞賜。這在師銳看來是一大筆錢,也是重新穩定族內經濟,再次穩定獅族代幣的重要舉措。

從族庫下撥賞金的整個過程,所有經手的獅族官員都在歡呼。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慶典,賞金被截留的比例高達三成。當然在內政官員們看來這屬於正常,因為是戰功賞賜,大部分錢還是要正常劃撥給軍方,隻有這樣才能讓下麵的士兵多少產生滿足感。

獅族貨幣很堅挺,至少在獅王本人看來是這樣。所以即便內政官員從中貪墨了一些,對整體局勢而言其實影響不大。

龍族的情報人員無孔不入,他們就像一群瘋狂的土拔鼠,在獅族看似雄厚的基礎上拚命挖掘打洞,把一切都變得千瘡百孔。

酒是奢侈品,喝多了就會思維混亂,很多平時不敢講也不敢做的事情在酒醉後隻是雞毛蒜皮。勸酒者的誘導性語言在這種時候會變得很重要,令人在迷醉中喪失冷靜和理智。

“不是我說你,執掌族庫這麼多年了,你得到了什麼好處?”

“很多人都把公用族庫裡的東西往自己家裡搬,又不是一個兩個,你為什麼偏要特立獨行,與大家比起來格格不入?”

“你年紀也大了,掌管族庫的時間不會太久。肥水不流外人田,手上的權力過期作廢。要是不趁著現在多給自己弄點好處,以後你吃什麼?喝什麼?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總得為你的家人與後代考慮吧?”

“我聽說你兒子看中了一個女孩,對方很漂亮,而且還是貴族。到時候光彩禮就是一個大數目,你能拿出多少錢?”

滲透工作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獅族內政官員們身邊多多少少都有幾個近年來因為各種關係出現的“朋友”。當然,不是針對每一個官員的誘惑性勸說都能產生效果,可大部分人的確因此產生了強烈的利己心理。

他們變得更加瘋狂,對賞金的貪墨比例超過了八成。

師全等人第一時間壓下了來自士兵的強烈不滿。因為軍功,他們在軍中擁有極高的聲望。師全承諾: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此後,他暗中聯絡基層軍官,以小隊為規模分彆進行策反。

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師全等人的功勞,應該說是天浩之前的布局開始展現威力。從經濟與民生方麵著手,對獅族代幣展開全方位打擊,也就相當於摧毀了獅王在民眾當中的信任與口碑。來自平民階層與士兵當中的不滿聲音實在太多,再加上對獅王身邊近侍與寵臣的滲透……一切都水到渠成。

潮水般擁進咆哮城的龍族大軍很快接管了這座城市,無論城衛軍還是獅族平民,都沒有把他們當做外人,而是以“自己人”的眼光看待這支軍隊。

在師全的帶領下走進王宮,天浩看到了被一群獅族士兵用長槍指著,站在王座正前方台階下那塊空地上的老邁獅王。

“又見麵了。”天浩笑吟吟地說。

師銳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他的眼角和嘴唇一直在抽搐,怒視天浩的眼眸深處燃燒著熊熊烈焰。

“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師銳抬手指著年輕攝政王,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咆哮。

天浩沒有否認:“你在這個位置上呆的太久了。很多東西都會隨著時間逐漸消失,沒有永遠存在的王,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你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你一直在圖謀我的族群。”師銳發出凶狠的指責:“你買通了我手下的這些叛徒,你們內外串通謀奪一切。你們這些該死的叛徒,你們難道連自己的神靈都要拋棄嗎?”

獅王的怒罵抓住了重要環節,對神靈的信仰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重要部分。之前帶領士兵衝進王宮控製局麵的師新不由得低下頭,師全也側過身,不敢與獅王銳利凶狠的眼睛直視。

天浩冷笑著大步上前,左手抓住師銳的肩膀,右手朝著對方臉上不由分說重重連扇了幾記耳光,當場止住了師銳後麵的話。他被打得昏頭轉向,一顆牙齒被扇飛,嘴角流出鮮血。

“你賞賜不公!”

天浩用力扯住師銳,抬手指向站在身側的師新,在他耳邊發出如雷的怒吼:“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個年輕人。是他率領軍隊在前麵衝鋒陷陣,他受了重傷,差點兒死在白人手裡。如果不是他率軍突破了金雀花王國主力部隊的防線,戰鬥進程至少要延誤兩天。可是你對他的付出和努力熟視無睹。”

“我們打贏了這場戰爭,我們消滅了數以百萬計的白人。你手下幾乎所有的貴族統領都獲得晉升,一夜之間增加了七十多個萬人首。他們當中很多人從戰爭爆發就一直呆在咆哮城,連白人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可就是這樣,你仍然給他們頒發了晉升令。”

師銳終於從火辣辣的麵頰劇痛中恢複了正常思維。他不顧一切嘶聲尖叫:“這是我的意誌,也是我的權力,我才是獅族之王!”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天浩沒有鬆手,仍然牢牢扣住師銳的肩膀,冷笑著說:“有十四個晉升者是尚未成年的孩子,他們之所以獲得晉升,隻因為他們是王室血統直係成員。而他們……”

說著,天浩再次轉身,右手抓住腿部仍然裹著紗布,走路一瘸一拐的師新,將他拉到師銳麵前:“他隻得到了一個“雙千人首”的位置。嗬嗬……雙千人首,尊敬的獅王陛下,我不得不佩服您的智慧。北方大陸所有部族曆史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一個職位,您真的很有獨創性,您做的這些事情應該被記入史冊,永遠流傳。”

師銳臉上一片漲紅。強烈的憤怒與恥辱對他造成了思維折磨。他很想說些反駁的話,卻找不到合適的字句。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公平公正的人,也是一個從不遵守承諾的騙子!”

天浩以震耳欲聾的聲音給師銳下了定義。

“你從我這裡搶走了一大批白人奴隸。”天浩平靜地注視著他:“還記得我當時說過的話嗎?這筆賬我們遲早要算,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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