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華夏的常浩南自然還不知道,他無意中做出的決定,會給一眾數學界的大佬造成諸多困擾。
上一世,儘管佩雷爾曼也是在arXiv上公開了自己的研究,但卻是在兩年時間中分三次進行的。
期間他還專門就自己的證明過程和思路進行過一係列的巡講。
結果麼……
聽懂的人不多。
所以後來又花了將近三年時間,才最終確認他的證明有效。
總共算下來,其實給整個數學界留了足足五年的心理緩衝期。
然而這一次,常浩南和佩雷爾曼卻使用了另外一種更加簡潔、但也更加精妙的思路。
以至於彆說五年,連五天的緩衝都沒給留出來。
從他們把論文發出去,到審稿團隊看懂,總共也就三天多點。
這誰能受得了啊?
正如參與審稿的瓦倫丁·貝納胡後來所說:
“這就像是一場噩夢,我一直所恐懼的情景,就是彆人會用一種我根本不了解的方式證明出龐加萊猜想的那個瞬間。”
實際情況甚至還不止於此——
在看完論文之後,就會發現所謂“我根本不了解的方式”,竟然是如此簡單。
而這麼簡單的辦法,“我”過去竟然沒想到。
這對於一個數學家,尤其是研究過龐加萊猜想,又沒能成功的數學家來說,其實是一種很大的打擊。
諸如“難道我真的在智力方麵有所不足?”這樣。
總之,一直到一周之後,總算休息過來的常浩南才在新聞裡看到——
由邁克爾·弗裡德曼、西蒙·唐納森、愛德華·威滕……等一長串如雷貫耳的名字所組成的審稿團隊,最終確認俄羅斯學者格雷戈裡·佩雷爾曼和華夏學者常浩南給出的龐加萊猜想證明過程無誤。
采訪的記者倒也不客氣,直接就問威滕,說您老上個星期不是還表示可能得等幾個月到幾年麼,我聽完之後都買票從巴黎飛回紐約了,這怎麼才七天就出結果了?搞得我又得買張票飛回來。
看著一臉嚴肅的數學大佬被懟得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倒也是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
當然,這更多的還是個玩笑話,倒也不是針對威滕。
畢竟現在距離懷爾斯解開費馬大定理也還沒過去幾年,很多人都還記得當時發生的戲劇性情況。
懷爾斯在1993年6月宣布證明了穀山-誌村猜想,但很快被發現其關於歐拉係的構造有嚴重缺陷,因此科利瓦金-弗萊切方法無法在當時的場景下適用。
當年12月,懷爾斯公開承認證明存在問題,但承諾會儘快解決。
然而數學上的東西,不是你說解決就解決。
1994年8月,懷爾斯甚至已經公開承認自己的證明失敗。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絕處逢生的劇情發生了。
一個月後,懷爾斯在進行失敗複盤的過程中靈光乍現,總算補上了證明過程中的漏洞。
最終,到1995年,懷爾斯的證明才正式得到認可並發表。
整個過程曆儘波折,總共耗時近兩年時間。
所以,稍微嚴肅一點的媒體記者基本都知道,威滕之前做出的估計,其實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這一次。
因此,關注點很快轉移到了安德魯·懷爾斯身上。
儘管他並沒有直接參與論文的審稿過程,但卻是第一個在千年數學會議上站出來,向眾人披露了相關事件的人。
……
“懷爾斯教授,我們還記得當初證明費馬大定理的過程頗為……曲折,那麼,請問你怎麼看待這次數學界僅用時七天就宣布龐加萊猜想的證明成立?”
麵對這個問題,安德魯·懷爾斯無奈地搖搖頭,露出一個“麻了”的表情。
他發誓,自己最開始隻是想看那個亞瑟·傑夫,還有克雷數學研究所的樂子而已。
結果麼……
樂子確實是看到了。
但他卻不是觀眾,而是表演者……
不過無論如何,問題還是要回答。
懷爾斯輕輕歎了口氣,湊到話筒旁邊:
“我想,這正是數學的魅力所在,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在下一秒就靈光乍現,也永遠不知道,理解一個問題,到底是要花費10分鐘還是10年……”
“就結果而言,這二者其實沒有差彆,所以我們不如更多地去關注過程,一個星期固然酣暢淋漓,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更為漫長的過程,或許也有助於獲得更為完整的認識……”
“……”
懷爾斯幾乎窮儘畢生的文學素養,總算給出了一個不違背數學原則,但又能把當年的事情給回護過去的回答。
結果他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孔采維奇的吐槽:
“你們彆聽安迪說的輕巧,當年他正式承認自己證明失敗那會,一天天表情跟麵對世界末日一樣,甚至連道歉信怎麼寫都已經想好了……”
現場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
如果懷爾斯最終真的證明失敗,那這絕對是惡意的人前揭短。
但他最後成功了,於是這些反而就成了可以相互打趣的逸聞趣事。
最多有點尷尬罷了……
一段小插曲過後,話題很快又回到了龐加萊猜想上麵。
“這次你們隻用了一周時間就證實龐加萊猜想的證明過程無誤,是否說明解決這一猜想的難度相比一些其它的知名數學問題要更低?”
這是很多吃瓜群眾喜聞樂見的問題。
結果瓦倫丁·貝納胡差點當場跳起來。
老先生大半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