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裡,我見到了那位二神,等我說明來意之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見他笑話我,我心裡多少有點不爽,他卻拍了拍我,說:“你這孩子,要真是對你姑姑好,以後就要努力出人頭地,等你有了本事,彆說你姑父,任何人都不敢欺負你們。你現在揍他一頓,有啥用?”
我不服氣:“揍他一頓出出氣也好,小時候你們不就說我命帶仙緣,有好幾位仙家保著我,咋現在我被人欺負,都不幫我?”
他聽我這麼說,對我搖了搖頭:“這是你命裡的磨難,沒人能幫你,隻有你扛過去,才會得到仙家的認可。你要是自己不爭氣,仙家也看不起你。”
這句話對我的觸動很大,但他當時的本意,應該是讓我暫時忍耐,扛過磨難。
我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心想既然仙家不幫忙,那我就自己出這口氣!
於是我一賭氣回了家。
之後的幾天,這個報仇的念頭始終在我心頭徘徊,尤其每每看到姑父醉酒回家,打罵姑姑,又對我冷語相對,我終於爆發了。
一個周末的深夜,姑父又出去喝酒,我趁姑姑和妹妹熟睡,拿了家裡的門閂,悄悄蹲在了姑父回家的路口。
那天夜裡很黑,幾乎沒有光,我在路口蹲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看見姑父從巷子口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此時在我心裡,他早已不是什麼姑父,而是一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混蛋!
等他走近,我掄起門閂就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當時其實還是很害怕的,畢竟他人高馬大,我卻隻有十幾歲,長得又瘦小,所以一下手就直接砸腦袋,想著先把他打暈,再狠揍他一頓。
但我沒想到,隻這一下子,他就像個麵口袋一樣撲通趴在了地上,掙紮了幾下之後,就一動不動了。
我湊過去一看,地上一灘血。
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第一感覺就是:我殺人了。
但我真的隻是想揍他一頓出出氣,教訓教訓他,沒想殺人啊。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足足在原地愣了幾分鐘之後,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那時候的念頭就是趕緊逃跑,因為街坊鄰居都知道他時常酗酒打老婆,萬一調查起來,姑姑肯定會為了保護我,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
與其這樣,還不如我畏罪潛逃,讓警察來抓我,以後姑姑和妹妹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才十七歲的我,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幼稚天真了。
慌亂中,我連凶器都沒來得及處理,就隨手扔進路邊的一口廢棄水井裡,然後跌跌撞撞回了家。
我飛快地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物,又拿了家裡抽屜中的幾十塊零錢,偷偷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姑姑和妹妹,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本來想給姑姑寫封訣彆信,可提筆半天,手都是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最後隻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
“我走了”。
就這樣,我懷揣著幾十塊錢,趁夜逃去了車站,胡亂買了一張不知道去哪的車票,離開了家,踏上了逃亡之路。
這是一趟綠皮火車,慢悠悠地顛簸了一天,天黑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終點。
我完全不知道這裡是哪,稀裡糊塗地跟著人群下了車。
出了車站,我才知道這裡是哈爾濱,看著眼前陌生的城市,和滿大街的車水馬龍,恍然如夢。
我攥著買票剩下的八塊錢,徘徊在火車站的周圍,有不少附近的小旅店老板舉著牌子招攬生意,還有個大媽神神秘秘地問我,要不要“玩一玩”。
我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隻是本能地拒絕了。
一天沒吃飯,肚子裡很餓,路上也有很多飯館,但我聽說火車站附近都是“宰人”的,於是就忍著,漫無目的往前走。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確實是太衝動了。
這一天,姑姑不知道為我擔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她一定在瘋狂的找我,但又不想找到我吧。
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應該已經是一個通緝犯。
就這樣走了很久,我來到了一個叫做郵政街的地方,旁邊還有一條街,叫鐵嶺街,正對著街口的是一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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