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古越劍鋪。
歐陽戎一行人浩浩蕩蕩返回了鹿鳴街。
可能是今日心情不錯,也可能是緩解不久前給大師兄買餅忽略了沈希聲的尷尬,亦或是幫大師兄發發福利。
謝令薑自掏腰包,請大夥吃早點。
這次大清早突襲古越劍鋪的行動,大夥天還未亮就在歐陽戎的帶頭下集合,幾乎都是餓著肚子來的。
在大周朝,除家境富裕外,大多數人一日隻吃兩餐,早餐便顯得尤為重要。
歐陽戎剛剛在劍鋪的早集,陪某個老匠作吃過一碗蔥花麵片湯了,倒是不餓。
但是聽見小師妹一提,他看向燕六郎等人,臉上頓時也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待聽見小師妹提議,眾人的車隊在距離鹿鳴街不遠的熱鬨東市內一家生意不錯的早鋪前停了下來。
不過沈希聲似乎還有些事,便笑著謝絕了“賢侄女”的請客,先回了鹿鳴街。
走前,還不忘挪揄一句:“賢侄女的糖油餅,沈叔看來是無福吃到了。”
謝令薑臉蛋微紅。
而另一邊,對於謝令薑的慷慨解囊,燕六郎等人倒是沒啥客氣的。
反正縣衙裡明白人都知道,對於麵前這位女扮男裝的謝師爺而言,這些都隻不過是些小錢罷了,還能吃窮了陳郡謝氏不成?
於是燕六郎等人明裡暗裡朝歐陽戎擠眉弄眼了一番,便轉頭大吃特吃去了。
隻留下歐陽戎與謝令薑兩人在原地獨處。
歐陽戎忍不住多看了眼小師妹,總覺得自從剪彩禮那天過後,小師妹似乎變了些,比如……細心懂事了些,會來事了些。
開始給他這個大師兄查漏補缺。
“小師妹不去吃一點?”
謝令薑搖搖頭。
歐陽戎籠袖站在車旁,轉頭解釋了句:
“不知為何,沈大人這幾日推脫了行程沒走,還在龍城駐足,所以早上就請他一塊來了。”
謝令薑點了點頭,瞧了眼大師兄。
後者也看著她,好奇問道:
“我上次回梅鹿苑,瞧見沈大人手下的人進出蘇府。沈大人與老師一樣,和蘇家老爺也是故交,以前一起在長安同窗讀書過?”
頓了頓,他失笑:
“蘇伯父該不會是什麼退隱的大儒吧,我倒是孤陋寡聞了。”
謝令薑端詳了下大師兄表情,不動聲色道:
“師兄為何不直接去問問沈叔,或者直接問下蘇伯父也行。”
歐陽戎笑了笑,沒再接茬。
謝令薑咬唇問:
“這次突襲搜查,算是無功而返,師兄沒有一點失望?”
“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世事本就難料,誰能說自己一定算無遺策。”
歐陽戎輕輕搖頭,麵色如常,像是陳述一件尋常之事:
“況且,柳家已被去勢,掀不起太大風浪了,我已經帶頭示範過,接下來龍城縣的百姓士紳們決不會再讓柳家重新騎回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除非是天降外援,但這就又不在常規討論範圍之內了。”
謝令薑奇道:“去勢?”
歐陽戎點點頭:
“柳子文柳家在龍城縣積累的十幾年的餘威餘勢,已經被全縣公審摧毀乾淨,全縣百姓都看到了,所謂的柳家與柳老爺並非無所不能、不可戰勝的神話。
“柳子文也是凡人,也會被縣衙審判,也會被其它凡人捅死,此前種種,不過都是恐懼鑄成的高牆罷了,一推就倒。
“鬥爭的手段,我已經手把手教給了大夥。”
說到這,歐陽戎歎息一聲,轉頭認真道:
“小師妹,這兩天你看見的柳家被人人喊打,分家分地的處境,皆是去勢後的瓜熟蒂落罷了,全縣百姓對柳家已經沒有恐懼了,這才是柳家傾倒的原因。”
謝令薑盯著他眼睛,接了一句:“這也是大師兄想要的結果。”
歐陽戎笑了笑。
“不過除惡還是需要務儘,玉卮女仙的案子必須要查清,不能讓柳家這個很大可能的幕後主使逍遙法外。”
歐陽戎頷首,“這是當然。”又補充了句:“但眼下我與龍城縣衙的重心得放在治水上。”
謝令薑抿唇,倒影對麵男子的眸光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