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真名劍訣和氣盛之人(1 / 1)

“真是個瘋子!”

廬舍內,衛少玄怔然許久,低聲啐罵。

他端起茶杯,仰飲而儘。

饒是這位衛氏六公子頗深的淡定城府,也難保持淡定優雅。

那位已經埋入塵埃青史,被史官筆誅口伐的隨瘋帝,比他想象的還要瘋狂離譜。

“當初南朝皇室鑄造一口鼎劍,已經傾儘南國物力,竭儘全力,隨瘋帝倒好,在蝴蝶溪劍爐內又添一口,同時鑄造兩口鼎劍?”

衛少玄突然覺得,與隨瘋帝比起來,他和他父王都算太慈悲了,嗯,當今聖上也是。

看來,凡事都是要有對比的。

幸福來自於參差不齊。

“史書上說,此前北朝鑄造那一口‘文帝’,就已經差點耗光國力,天下才剛大一統,這隨瘋帝不忙著安撫將臣、籠絡民心,徐徐圖之,反而癡迷煉氣術,再鑄鼎劍兩口,此人不亡國,誰亡國?”

衛少玄冷笑,其實他並不覺得隨瘋帝從百姓身上刮油水有錯,但是關鍵是壞可以,但不能蠢,吃相太難看了,也不夠優雅,剝削也是需要優雅的:

“嗬,竭澤而漁的瘋子。”

丘神機點點頭:

“被竊去的那一口鼎劍,應當就是南國皇室當年未鑄成的,此劍,南國皇室鑄造了大半,隨瘋帝應當是優先鑄造它才對。

“隻是,在此劍被人竊走之前,是否已經鑄造完成,就不得而知了。

“我丘家那位官至車騎將軍的先人曾說,瘋帝那日大怒,封鎖消息,滿庭抄斬了不少涉事之人,其中甚至包括不少珍貴劍匠,鮮血與頭顱滾入蝴蝶溪中,讓河水染紅了半個月,都未衝刷乾淨……

“這瘋子,斬殺劍匠作何?”衛少玄好奇。

“似是有鑄劍師與竊劍之賊裡應外合,才讓鼎劍丟失。”

“裡應外合?”

衛少玄臉上露出些思索之色。

這些早已隱藏在曆史塵埃中的隱秘內幕,甚至連魏王府的密庫都不一定有記載,估計也隻有從義父這類的兵家練氣士家族口口傳下來了。

“義父可知,竊賊何許人也,瘋帝的劍都敢盜竊。”

丘神機看了他眼,搖搖頭:

“六郎彆多想了,都已經近百年前的事情了,知道此事的練氣士勢力不少,能找尋的線索,早被聰明人尋了個遍,那口不知有沒有鑄成的鼎劍,早就不知所蹤,也沒人知道是何人盜取。

“不過想必應當是修為不俗的練氣士,瘋帝當年得罪的山上練氣士勢力確實不少,更彆提那些曾支持南國皇室的頂級練氣士勢力了。”

說到這,丘神機瞥了眼窗外南邊方向,那兒就有一座隱世上宗。

衛少玄點點頭,歎了口氣,不再追問。

他沉吟道:

“這麼說,眼下柳家督造的這一口鼎劍之胚,是瘋帝丟劍之後,另尋的新鼎?”

丘神機微微頷首:

“我當年觀史書時,也曾生疑竇,瘋帝為何遲遲鑄劍不成,後來聞此秘辛,倒有些豁然開朗,果然是中途發生了隱秘變故。”

衛少玄沉默了會兒,忽然失笑,輕吟:

“可憐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他又轉過頭來,一臉感慨:

“不過,義父,試想若是沒有這竊劍變故,以當年瘋帝的練氣修為,大隨軍隊又擁有多柄鼎劍,哪怕群雄並起,天下最後到底歸誰,也不一定呢。

“畢竟一口‘文帝’就已經讓當時天下英雄聞風喪膽了,那位太宗文皇帝都要在軍陣上暫避鋒芒……

“不過青史沒有如果,最後塵歸塵,土歸土,大隨的天命與鼎劍,全歸了大乾所有。

“‘文帝’也被大乾君主添上一字,改名‘文皇帝’……想來真是造化弄人。

“對了義父,你常年在北地邊軍之中,見到過那口‘文皇帝’沒。它是何樣子?”

丘神機微微頷首。

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凜然之色。

沒錯,大周,或說之前的大乾,也有鼎劍。

雖然大乾太宗文皇帝禁止後世子孫再次鑄造鼎劍,但是曆史上已經鑄成的劍,卻沒說不許動用。

當今繼承大乾的大周朝,最舉世聞名的一口鼎劍,便是‘文皇帝’。

隻不過,符合此劍“氣盛條件”的執劍人難尋,同時此物也已經是國之重器,不歸一家一姓私人所有,圍繞它的使用已經有一套極為成熟的官方練氣士體係。

必要時刻,上斬敢冒犯皇權的練氣士,下為大周邊軍最精銳戰陣借用,橫掃千軍,開疆擴土。

連權傾朝野的衛氏都無法私自挪用。

丘神機至今記得那一日塞北天晴,豔陽高照,黃沙漫天,前方視野所及處,敵襲騎兵密密麻麻,宛若黑色潮水一般從地平線迎麵湧來,即將吞沒乾軍右翼。

某刻,有劍東來。

原本奔湧而來的黑色潮水被一條橫放的筆直鋼絲切成兩半,宛若切割豆腐一般平淡簡單,黑色潮水被切成上下兩塊豆腐,摔落地上,粉身碎骨。

放眼望去,那是一條筆直的死亡之線,敢逾越半分者,上、下半身分離,人仰馬翻,連經過的沙塵暴都斷成兩半。

那一股被西風裹來的新鮮濃烈的血腥味,已過十數年,丘神機依舊記憶猶新,此刻鼻子似是隱隱還能嗅到。

它叫‘文皇帝’,殺人卻一點也不文雅,就與曾經兵鋒無敵的大乾太宗文皇帝一樣。

不久前的營州之亂,若是衛氏能動用一口鼎劍鎮壓,那就沒有後麵這些爛攤子了!

且魏王府十分懷疑,營州之亂不僅是亂兵反抗,可能還有練氣士隱秘相助,說不得與對手相王勢力有關……雖暫無證據。

丘神機沉默片刻,微微頷首道:

“‘文皇帝’真容有些特殊,不知為何,匠作道脈的鑄劍師們,自東晉那一口‘寒士’鑄完以後,所鑄之劍就開始偏離常規,說是什麼劍非劍、鼎非鼎,不知如何形容……

“不過六郎很快就會有機會見到了,這次背劍回去,還需借用‘文皇帝’的稀世劍訣才行,王爺替你安排好了,回去觀摩一次……這可是王府消耗了不少人情資源,換來的機會。”

背匣漢子有冷目道:

“此趟龍城之行,有兩物,要必須拿到,除了鼎劍本體,就是鼎劍的真名,真名隻有親自鑄劍的鑄劍師才知曉,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才叮囑六郎暫時勿要得罪那位老先生。”

“我懂。”

衛少玄輕輕點點頭,似對這些早已了然於胸,他突然問道:

“義父為何如此篤定,必須需要使用劍訣才能收服這口鼎劍,萬一我正好是它親近的氣盛之人呢?可以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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