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大堂內。

除了歐陽戎外,裴十三娘、秦小娘子、紅綃皆一臉驚訝看著突如其來的紅裳女郎。

隻見她闖進來時,一臉急切關心之色,似是這位長史郎君的親密之人。

謝令薑手扶劍柄,與身上隻剩一件素白裡衣的歐陽戎對視了一會兒。

秦小娘子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男子衣袍,反應過來什麼,張嘴欲語。

裴十三娘不動聲色,準備旁觀。

可歐陽戎忽然抬手。

“呀!”

謝令薑突然捂住了潔白額頭,吃疼出聲,瞪大美眸。

當場賞了一個板栗。

歐陽戎擺擺手說:“瞎猜什麼呢,想象力這麼豐富,走吧,沒事了。”

他率先朝門口走去。

謝令薑怔了下,揉了揉被大師兄敲醒的腦門。

她點了點頭,老實的跟上。

隻是剛跨過門檻,謝令薑停下腳步。

“大師兄外麵等我下。”

一襲火紅裙裳扭過頭,再次衝入大堂。

歐陽戎站在院子裡,背手伸手,望月靜待。

俄頃,隻見謝令薑重新從大堂內走出,手裡多了一件月白色男子長袍,折疊整齊,披在藕臂上。

扶劍的紅裳女郎昂首挺胸走出,僅給身後大堂內的數女,留下一道高挑窈窕的背影。

“走吧,大師兄。”她招呼道。

歐陽戎點頭。

二人一齊離開幽蘭小院。

路上,他們保持安靜,默契的沒有聊剛剛的事情。

在潯陽樓的門口,歐陽戎與謝令薑遇到了王操之。

矮個青年正帶著馬夫與隨從們,在巷子內的燈火闌珊處等待。

“姐,姐夫!”

看見歐陽戎與謝令薑的身影,王操之眼前一亮,迎了上來。

聽到這稱呼,黑暗中的謝令薑,微微彆過臉去。

“姐夫你剛剛去哪了,怎麼小弟我剛出水仙包廂,你人影就不見了?找了半圈,隻有你這匹愛馬還在外麵等待。”

王操之一臉擔憂。

歐陽戎看見他身後,有一位馬夫正將冬梅牽了出來。

“剛剛有點事,臨時收到一份邀請……現在沒事了。”

歐陽戎搖頭。

“沒事就好。”

王操之鬆了口氣,沒多問,隻是有點小抱怨道:

“剛剛令薑姐姐突然衝進來找伱,滿臉擔憂的問我你去哪了,小弟我也不知怎麼回答,明明沒安排什麼下半場……咳咳。”

他嘀咕聲漸小,在謝令薑的危險凝視下,捂嘴咳嗽兩下,乖乖閉嘴。

“現在沒事了,多謝關心,你先回去吧。”

歐陽戎朝王操之笑說。

“好嘞,姐夫,不打擾你和令薑姐了,你們慢聊,回頭再聚,小弟走也。”

搶在謝令薑長裙下那雙大長腿出現飛踹征兆前,王操之縮著腦袋,逃之夭夭。

原地留下了低頭打響鼻的冬梅。

歐陽戎走去牽馬。

謝令薑默默跟上。

小巷子口,師兄妹二人間,又恢複了沉默。

待走到燈火稍微亮堂些的地方。

歐陽戎轉頭看向謝令薑,目光平靜的上下打量了一遍。

小師妹今日穿了一件貴族仕女間流行的桃紅曳地大幅長裙,化了一個淡雅的酒暈妝,兩頰酒窩點了兩處嫵媚的花靨,再仔細一看,竟還敷了淡淡的胭脂薄粉……是特意打扮了下出門。

隻不過此刻,她額頭有一層細密香汗,精心打扮的鳳冠發鬢有點兒淩亂。

顯然是因為剛剛匆忙的尋他。

而在此之前,二人明明是說好了的,她在潯陽城內,要窈窕淑女、溫雅乖巧。

歐陽戎的目光,從謝令薑腰間那一柄與盛裝淑女裙裳格外不搭的長劍上默默挪開:

他臉上沒有責備之色,相反還有點愧疚。

“大師兄彆看了,妝都花了,有什麼好看的。”

謝令薑側過身子,舉起手中的男子長袍遮了下臉。

歐陽戎點頭:

“用裙刀呼喚你時,本以為你遠在柴桑坊潯陽王府那邊,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達。”

謝令薑咬唇:“感應到時,我就在潯陽樓外不遠,今夜聽說……聽說王操之這家夥來潯陽城了,準備過來瞧瞧,看看這小子有沒有聽大師兄的話。”

歐陽戎微微挑眉,多看了眼她。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問小師妹為何打扮的如此鄭重,專門過來世交族弟。

不戳破她。

“剛剛是個誤會。”

歐陽戎岔開話題,把裴十三娘的事情,簡略講了一遍。

原本裝作漫不經心的謝令薑,聽著聽著,不禁轉頭,臉色格外認真。

“原來美人計呀。”

謝令薑點頭總結。

歐陽戎聳聳肩膀:“誰能想到,那個賣藝不賣身的頭牌清倌人會來這一出。那個裴十三娘倒是有些手段,會拿捏女子。”

“大師兄這麼厲害,還年輕俊俏。”

謝令薑側目看他,嘴裡誇道:

“可能也有被大師兄魅力折服的緣故吧。”

她笑了下,一副不在意的語氣:

“嗯,小郎有權有勢,小娘有姿有色,也算你情我願。”

“什麼你情我願,我可不願。”

“如玉佳人,琵琶春色,孤男寡女,大師兄難道一點也不心動?”

心動?

歐陽戎很想說,動是動了下,不過卻被某柄裙刀穩穩壓住。

哪敢抬頭。

“不心動。”他毫不猶豫,堅定搖頭。

“這是為何?”

謝令薑食指彎曲,輕點紅唇,瞅視大師兄,嗓音如貓,有些循循善誘:

“能得到這樣一位名動潯陽、萬人追捧的頭牌清倌人主動獻身,大師兄當真一點也不動心?

“嗯,我是女子,都難免有些動心,隻恨不是男兒身。”

“不動心。”

歐陽戎依舊堅定搖頭,輕聲:“因為我知道,有一個重要的人在外麵等我。”

謝今薑噎言,臉上笑容消失。

她嗓音有些顫抖:“什……什麼重要的人?”

“我小師妹啊。”

歐陽戎燦爛一笑,頓了頓:

“嗯,作為大師兄,我當然要以身作則。當時頂多丟一件外袍給那個秦小娘子穿上,再多的,就真的沒了。”

見他又搪塞過去,謝令薑鼓嘴,板起俏臉:

“懂了,還是因為不小心提前摸過裙刀,通知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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