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軍議與分化(1 / 1)

七月十六日,諸軍花了一整天時間大索全城,清理殘敵。

邵勳沒有急著進去,他在城外大營內,與幕僚們計劃起了下一階段的戰事。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鄴城算是國朝的第三個首都了,城市規模較大,設施齊全,是河北第一大城,也是整個天下屈指可數的雄城。

呃,不要看到雄城就害怕,事實上大城真不一定好守。

就一個問題,你見唐軍守過長安嗎?沒有。

沒有人是傻子,不要把那些久經戰陣的大將當做不知兵,不守長安是有原因的,這個城壓根就沒法守。

幾十公裡周長的城牆,一米站一人就要四萬兵,事實上這個密度壓根不夠,得翻倍再翻倍——根本不現實。

隻有五米多高的城牆,城防設施匱乏,還非常薄,很容易被破壞,連很多縣城的城牆都比它強。

城內人口又多,吃飯消耗是天文數字,稍微一圍困,馬上就人相食。

哪個大聰明要守長安?

此時的洛陽、鄴城遠不如隋唐時的長安、洛陽那麼大,甚至不如南北朝時的鄴城、洛陽大——北魏那會,將此時洛陽外圍那些住宅區全劃了進去,修建外郭城,城池麵積暴增幾倍。

但洛陽、鄴城再小,沒個幾萬人馬,真的不好守。

邵勳很懷疑石勒現在能召集到多少人。

“梁習等人,用冀州民力,取上黨山林之材,製度壯麗見於文昌、聽政等殿,金虎、銅雀之台,鳴鶴、楸梓之宮……”會議上,胡毋輔之搖頭晃腦,講起了曹魏年間修建鄴城的舊事。

“鄴城所固者,乃三台也,便如洛陽之金墉城。”

“鄴西又有苑林,城牆矮薄,拔之不難。”

邵勳在一旁靜靜聽著,連連點頭。

他去過一次鄴城,對此有點印象,鄴城本身其實不難攻,甚至可以攻取其中一部分,但西半部分的三台就比較堅固了,如金墉城一般,甚難攻取。

他印象中,原時空洛陽、鄴城最後失守的都是金墉城、三台。

有這兩地,完全可以長期堅守,反複拉鋸,如果有糧食的話。

“鄴有三台之固,西接太行,山水環繞,又當大道,誠為天下之腰脊,河北之襟喉。明公若得之,可如曹孟德那般遷徙於此。”說著說著,胡毋輔之的思維就發散了,開始離題。

邵勳聽了眉頭一皺。

其他將佐紛紛側目,看著胡毋輔之。

他們根基在河南,去鄴城是萬般不願的,胡毋彥國你到底在講什麼?你受了誰的指使?

胡毋輔之似未發覺,繼續說道:“前番石勒南下何其之遲!可見其籌措軍糧之困難。仆以為,鄴城並無太多守軍,亦無多少錢糧,明公可大膽北上,一戰殲滅之。”

“哦?”邵勳有些感興趣了,問道:“你覺得石勒會與我決戰?”

“石勒若不戰而逃,可就隻能老老實實給劉聰當官了。對他來說,還不如打一下呢。不戰而逃,聲勢大衰,隻能托庇於劉聰;戰敗後再逃,還是依附於劉聰。既然無論怎樣都要被劉聰拿捏,還不如打一下。一旦勝了,局麵全盤皆活。”

“彥國這次看得很精準。”邵勳讚許道:“我亦料石勒必與我大戰,就是不知道是守城戰還是野戰了,抑或派遣精騎,深入我後方襲擾。”

鄴城到枋頭隻有一百九十餘裡。

一人三馬,要不了兩天。

一人雙馬,也就三天。

人一天消耗三斤糧食,馬消耗九到十斤——如果不夠,可短暫放牧一會。

也就是說,攜帶六十斤乾糧,石勒的騎兵可以在野外活動兩到三天,且基本不用放牧。

如果能放牧的話,糧食消耗速度減緩,活動時間更長。

這是騎兵的優勢:短距離的爆發力。

邵勳思考了一下,石勒有兩種可能應對的方式。

其一就是步軍守城,騎兵利用爆發力在野外襲擾他的糧道,其實還是之前的那招。

其二是全軍拉出來,在鄴城城下與他進行主力會戰。

這兩種可能都存在,且都是邵勳樂於看到的。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其實是石勒棄守鄴城,跑了!

那樣的話,就像匈奴第一次打關中那樣,降者如雲,沒打乾淨,要打第二遍。

畢竟,石勒的兵降了你,真的能信任嗎?真的不會叛亂嗎?

除非他有殘忍暴虐之心,乾脆把石勒的降兵一股腦兒坑殺算了,管他五萬人還是十萬人,通通殺光。

先不談他不願意這麼做,就說這樣做的後果,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從此以後,敵軍人人死戰不降,代價太大了。

“明公,我覺得石勒可能會堅守鄴城。他手頭應有幾萬人馬,鄴城雖大,有個三四萬人夠了。實在不行,可退守三台,此易守難攻之地,以拖待變之下,或有轉機。”王雀兒在一旁說道。

邵勳點了點頭,又看向其他人。

司隸校尉庾琛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後,說道:“明公,要做好和石勒決戰的準備。”

“為何這麼說?”邵勳問道。

“石勒倚城而戰,則兵士心定,心定則士氣旺盛,此其一也。”

“其二,若能一戰而勝,則我步軍退卻多有難處,或損失極大。石勒縱騎追擊,斬獲萬人很難麼?如此,則河北大定。明公敗回河南後,或有人發難,局勢混亂,又會給石勒機會。”

“其三,若避戰而走,石勒必然依附於劉聰。他的部隊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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