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即將降落,由於飛機停留時間不長,請不要出機,以免漏乘。“這麼溫柔嬌氣的聲音讓顧心寒雞皮疙瘩掉一地,不知道話筒那頭是怎樣的美女。
飛機終於停下了,顧心寒感覺很不舒服,她暈機啊,之前出國都會坐楊曉曉的私人飛機,楊曉曉還會給她準備好暈機藥。現在什麼都沒有,跟坐了海盜飛船一樣難受。
陳沉羽看著顧心寒臉色慘白,急忙問:“你怎麼了?不會是暈機吧?“
顧心寒難受得不想回答,緊閉唇眼怕自己吐出來,陳沉羽立馬扶起顧心寒起身出去,這時,上來很多人一個接著一個,重量級人物總是在最後出場,楊曉曉四處掃射顧心寒的身影,直到看見陳沉羽懷裡的人兒正暈頭暈腦,皺著眉頭,似是很難受。陳沉羽緊緊地扶著懷裡的人,看著楊曉曉快步推開前麵的人朝他們走來,一把將顧心寒往自己身上拽,他怎麼可以這麼用力,絲毫不顧及她會不會痛,顧心寒一直閉著眼,跟胃裡的東西打仗,這會兒手腕吃痛,身體還用力一晃,忍得有些發抖,緊緊地抱住身旁的人怕自己摔倒。
“喂,陳沉羽,你乾呀?“顧心寒並不知道自己正抱著楊曉曉,艱難地吐出這些話。
楊曉曉的心裡吃痛,用淩冽的目光移向陳沉羽,“媽媽?他們是在用眼睛說話嗎?好像都好凶哦。”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顧心寒旁邊想起,顧心寒忍不住睜開眼,想轉身看看,卻看見楊曉曉正在眼前,她就知道,她不可能那麼順利地離開,稍微用力推了推,胃裡就在翻江倒海,無力地輕起嘴巴,卻說不出話。陳沉羽在一旁捏緊來了拳頭,卻不敢輪過來,他不是怕他們以多欺少,他的跆拳道道行可是深不可測的,他隻是以為顧心寒是願意跟楊曉曉走的。
楊曉曉不再看他一眼,將顧心寒打橫抱起轉身欲走,顧心寒看向陳沉羽,眼裡滿是哀求,陳沉羽似懂非懂,搭上了楊曉曉的肩膀,看著顧心寒,“不想走,是嗎?”陳沉羽問得極其溫柔。顧心寒虛弱地點點頭,伸手拉住陳沉羽的手。楊曉曉看著顧心寒離不開陳沉羽的眼睛,他把那解讀成依依不舍,心裡很不暢快,對著懷裡的人冷冽道:“真的不想走嗎?”顧心寒又用堅定的眼神看向楊曉曉,毫不猶豫地點頭。
“顧心寒,你如果離開中國,我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踏入中國,我會用儘辦法毀了你,還有他,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楊曉曉不是人的行為,顧心寒不是沒有嘗過。
顧心寒一心一意想要離開,看著陳沉羽努力張開了嘴,
“你說過要和我當地下情侶,現在算數嗎?”地下情人,一個隻屬於他們的定義。
“恩。“陳沉羽的眼神溫柔重重,甚至含著欣喜。在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這是在上演男版小三,女主人公在當著原配勾搭小三?連楊曉曉有些摸不著頭腦。
顧心寒眼裡滿含淚水,“一個知道因為我會失去一切的人,還毫不猶豫地說願意,甚至隨我去地下,我怎會舍得離開他,他都不怕你,我又怎會怕。“
楊曉曉全身僵硬,心像是被捏碎了一樣,痛到無以複加,看著顧心寒**的眼眶那般肯定,還是放下了她,“我會讓你知道怕。“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顧心寒看著楊曉曉的背影癱軟了下來,胃裡的東西全數吐了出來,暈倒在地。隻聽得陳沉羽一直在喚她的名字。
當她醒來的時候,又是在旅館裡,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白淨,隻有那明晃晃的吊燈有些刺眼,冰涼涼的手觸著溫暖,那是陳沉羽正捧著她的手哈氣。胃裡不再難受,隻是冬天快到了,顧心寒的手腳總是會非常冰冷,很難暖起來,聽說手腳冰冷的人上輩子是折翼天使,顧心寒還為自己手腳冰冷而開心過,以前都不讓楊曉曉給她哈氣,可是現在開心不起來,“陳沉羽,對不起。“鼻子酸酸地。
陳沉羽吻了吻顧心寒的手,溫柔道:“我隻想要你,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以在美國東山再起,甚至超過楊曉曉。”
顧心寒笑了起來,“就你那英語口語嗎?”顧心寒想要用自己的微笑撫平陳沉羽內心的憂慮,被人威脅肯定會憂心忡忡的,她就是這樣。
“那你等著瞧好了。“陳沉羽看著顧心寒在為他而笑,渾身的血液都熱了,“你再睡會兒,明天我們再去美國,做個好夢。”
顧心寒點了點頭,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真的很疲倦了,一切埃落定之後的疲倦,真的已經塵埃落定了嗎?
噩夢又來了,夢裡的一切清晰得像是在看虐心的家庭連續劇一樣,喝了楊曉曉遞過來的橙汁以後,爸爸媽媽吵架,身體酥酥麻麻不受控製,很暈很暈,等稍微清晰過來的時候,看見媽媽被捆綁著,一直往牆上撞,不去看她,媽媽額上的血,一滴滴墜落,似是滴在她的心上,一點一點地穿透她的心。身上很重很重,身下很痛很痛,但卻無論如何都哭喊不出來。顧心寒驚醒,猛地起身,眼角滿是淚水。另一張床上的陳沉羽連忙開了燈起身過去,顧心寒也不顧自己跌倒撲了上去,幸好墊著陳沉羽沒有很痛,但卻哭得撕心裂肺。那天,她生日的第二天,隻是一天,隻是24個小時,她的人生被毀成了碎片。
陳沉羽輕拍著顧心寒的背,不知不覺就這樣在陳沉羽的懷裡睡著了,擔心顧心寒會被驚醒,陳沉羽扯過了被子往他們身上蓋上,兩人就這樣在地上過了一夜。
顧心寒是沒什麼,陳沉羽倒是被壓得肩膀麻痹,腿都沒辦法伸直,更彆說起身了,顧心寒非常過意不去,喊了人過來幫他扶上床,也沒理會來人的異樣目光和偷笑,一個勁地給他按摩,又端茶送水,到飯點還喂他吃,這是陳沉羽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光。
“心寒,謝謝你。“陳沉羽抬手撫開了顧心寒嘴邊的發絲,溫柔如水。
“謝我什麼?謝我害你傾家蕩產嗎?“顧心寒有些許苦笑,給他喂了一塊肉,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呢。
“放心啊,我傾家蕩產也不會讓你沒肉吃,我會把你養地胖胖的,沒人敢要你。“陳沉羽勾了一下顧心寒的下巴,壞笑了一聲。
“混蛋,能動了就自己吃。“顧心寒重重地把碗筷往旁邊一放,徑自去了洗手間,開了水龍頭,用流水聲緩解尷尬。她很壞,她自私,她利用了他,她一點用處都沒有,怎麼還值得被他這樣疼愛。顧心寒心裡沉重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此離開,她身無分文,楊曉曉也不一點會放過他,留在他身邊,也隻能帶給他傷痛,楊曉曉更會對他痛下殺手。她這輩子注定會是愛他之人的掃把星,這是很久以前她給自己的定義。顧心寒一直想,一直考慮,坐到了飛機上,吃了暈機藥,都閉上眼昏昏欲睡了還在想。
陳沉羽看著顧心寒睡得安詳想起了小時候,顧心寒在他眼前的每一個瞬間,對著他大大咧咧,以兄弟相稱,但是極喜歡穿蓬蓬裙,也喜歡自言自語,更喜歡微笑說你好,讓他各種傾心,再是跳著牛皮繩的顧心寒,踢著雞毛毽子的顧心寒,做著數學題目的顧心寒,一一在他眼前浮現,要知道數學和四肢不協調是顧心寒的致命傷,但是她還是那麼認真,那麼開心,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最受影響的就屬他了吧,敗倒在她的蓬蓬裙下,一敗塗地,這輩子注定了為她而傷。
顧心寒其實還沒有睡著,思緒飛轉了很久,還是決定說出來,但是卻因為困意成了嘟囔,“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做什麼都無法挽回,哪怕你隻錯過了一步,也不會受到上帝的憐憫。這也許是你我間的命中注定。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
陳沉羽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瞬間又裂開了一條縫,“顧心寒,你不會是在說夢話吧。“試圖以玩笑結尾。
顧心寒也不再說話了,真的睡了過去。
終於到了,顧心寒睡眼惺忪,竟不知自己是講了還是沒講,看著陳沉羽的表情又像是沒講,萬一講了又講一遍那得多傷,她也實在提不了那個勇氣了。出了機場,沒想到美國的空氣這麼新鮮,讓她有重生般的感覺,還是放下一切,從頭再來吧,沒有死的勇氣,就拿出活的勇氣,總有可以戰勝煩惱的一種勇氣。顧心寒深深吸吐了一口氣,感覺被釋放了一樣,“陳沉羽,我想去灰姑娘和王子的家。“顧心寒咧開嘴笑得格外動人。
陳沉羽心跳加速,感歎顧心寒的思想是不是太過跳躍,把他折磨得要得心臟病了,但是這才有活著的感覺不是嗎?多年來為了父母像機器人一般活著,嚴格來說隻是父母的賺錢機器,而現在他的人生即將因為有她而有了色彩。
顧心寒,我定不會負你,哪怕真的傾家蕩產,甚至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