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貼在冰涼的鏡麵之上，顧少傷至剛的意誌緩緩覆蓋其上。

小小的一麵鏡子，其內卻好似蘊含了無可量計的大世界，重重疊疊，好似沒有儘頭一般。

這些世界似虛似幻，卻又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如果諸天鏡崩碎，其內的無數大世界，必然會在無邊混沌海之上形成一方無限多元宇宙的雛形。

“追溯.......”

顧少傷念頭一轉，意誌瞬間在其內的重重大世界之中穿梭而過，追溯諸天鏡的源頭。

雖然顧少傷離道化諸天萬界的混元無極境界還差了許多，但比起證道之前，卻強了不知幾何。

嗡嗡嗡~~~

諸天鏡嗡鳴震動，滄桑鏡麵之上有無儘的畫麵閃爍而過。

一切都在回溯。

顧少傷眸光流轉，自此刻開始，諸天鏡一切的變化皆在逆流。

永生之門外........蒼茫大陸中.........修複七星之時........六星之時.........三星之時.......

直至，畫麵一頓，最後顯現的畫麵正是一個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少年。

“開啟諸天鏡之時........”

顧少傷眸光微微一凝。

那個麵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少年卻正是當年為開啟諸天鏡，險些被顧及一拳打死的他。

微微一頓之後，畫麵再度開始閃爍。

一切都波瀾不驚的進行著，諸天鏡的一切都不會對他有所隱瞞，但卻也不會主動告訴他。

一切都擺在那裡，隻要你看得到，便一切都看得到。

畫麵徹底的劃過顧少傷，變換而成的，卻是一個神色不甘絕望，卻又無可奈何的老道。

“寧求道........”

顧少傷神色平靜。

這個老道士，卻是諸天鏡的上一任鏡主，偷盜九轉仙丹，直接被八卦爐中火給煉死的寧求道。

接下來，畫麵再閃，皆是寧求道所經曆的一些畫麵。

有花果仙山之上吞服仙果，有一隻渾身冒火的麒麟氣吞淩雲窟，有紫青雙劍劃破虛空，交映生輝，有雷峰塔倒，水漫金山寺........

不過比起顧少傷的經曆，寧求道的經曆便太單薄了一些，一閃之間，便已經劃過。

再度顯現的，則是一片枯寂黑暗的宇宙星空，亙古混沌.......

追溯的過程長的不可思議，無邊的枯寂伴隨著一麵鏡子的流浪在無儘無限混沌海之中。

之間偶爾夾雜著一位位或平平無奇，或驚才絕豔的鏡主的些許破碎經曆。

“如此漫長.......”

終於，顧少傷微微皺眉。

諸天鏡經曆的歲月太過悠久，而且，似乎是因為諸天鏡尚未徹底修複，其中有不少的缺失。

而缺失的，卻又是他最想要知道的東西。

諸多鏡主的經曆對他無絲毫用處，到了他這種地步，便是一尊混元無極境界的巨頭的道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用處。

遑論那之前的所有鏡主，疊加起來他都能一指頭按死了。

呼~

許久許久之後，黑暗枯寂的混沌海之中，洪易踏步而來，無邊混沌氣流呼呼而動。

顧少傷一手按在諸天鏡之上，繼續追溯可能被遺漏的東西，一邊抬起眼簾：

“去見過你的母親了？”

“剛從昆侖界出來。”

洪易點點頭。

這不是他第一次去昆侖界了，之前他尋易道真諦之時，就曾去見過西王母了。

他後來之所以去封神大世界，實則也是受到了西王母的指點。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顧少傷手掌摩擦諸天鏡冰涼的鏡麵，絲毫沒有避諱洪易。

時至今日，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知曉諸天鏡的存在了，更不必說自己兒子了。

“積蓄底蘊，渡混元成道劫。”

洪易神色平靜，不悲不喜。

他的一身底蘊也已經達到了混元之下的巔峰，或許不如之前的顧少傷，卻也是毫無疑問的巔峰了。

下一步，自然也要考慮混元成道劫了。

“自己小心。”

顧少傷抬眼看了一眼容貌與自己頗為相似的洪易，淡淡開口。

混元不是輕易可以成就。

即便是方寒，也是在有了之前兩千九百九十九個紀元的積累，才在三千紀元之末，一舉踏入這個境界。

洪易雖是一界氣運之大成，但比起身為永生之門器靈的方寒來說，積蓄自然還是有些不足。

“您放心。”

洪易點點頭，沒有多說。

混元境界不是易於，他雖然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卻也不會大意。

“嗯。”

顧少傷也不再多說什麼，他與洪易交談，一向言簡意賅。

畢竟，如今的洪易心誌堅定不可動搖，不可磨滅，其道其路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哪怕是他。

“您接下來，要如何做？”

洪易問顧少傷。

混元到混元無極，注定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過程。

道化諸天萬界恒沙之數的世界，需要的也不僅僅是時間就足夠的。

到了他這個地步，想要勇猛精進自然是太難太難，燭照萬界，道化諸天本就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

不過，洞徹了諸天鏡所有隱秘的顧少傷，已經隱隱把握住了一條直通混元無極的路子。

或許，會比起任何混元都要快上一步。

當然，也隻是或許。

“或許，先去混元洪荒界。”

顧少傷隨意回答。

在之前，他本來的打算是在混元洪荒界之中成就混元，機緣巧合之下於永生之門中得到晉升。

目的就又有不同了。

還是去混元洪荒界，卻是要一舉平亂，並尋到石昊的未來身。

混元洪荒界是蒼茫大陸被撕裂的另一半，因其天道殘缺，自發的吞噬一切靠近自己的時空補全自身。

但其天道殘缺，吞噬無序，其所吞下的時空之中，不乏一些混沌之中都危險的秘境。

如臨近完美世界的“上蒼之上”。

呼呼~~~

混沌之氣不停流動，時而還可以看到一件件混沌化作的奇物在其中沉浮。

兩人駐足良久，顧少傷一便追溯諸天鏡的源頭，一邊為洪易點出一些混元成道劫需要做的準備。

“好了，你去吧。”

許久之後，顧少傷擺擺手，讓洪易不必陪著他。

洪易躬身一禮，飄然而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目視洪易消失在無邊混沌海之中，顧少傷才緩緩收回眸光，自語道：

“卻是還需要一道混沌先天鴻蒙不滅靈蘊........不，可能不止一道......”

混元成道劫之中最為可怖之處就在於，陷入其中的大羅往往會迷失自我，或者說，是重塑自我。

在此過程之中，極有可能會做出許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就如之前在永生大世界，若非他早就化出一道化身於方寒身上，於大劫之前暫時蒙蔽了自己對於方寒的感知。

他很有可能將華天都放在一邊，先去追殺方寒也未可知。

混沌先天鴻蒙不滅靈蘊，則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加速完善重塑的過程。

其價值自然不可估量。

“源力缺口，卻是有些大了。”

顧少傷心中轉過念頭。

成就混元之後，他的無數化身所在的大世界皆有他的武道貫穿，卻是不適合在獲取源力了。

畢竟，他本身已經成為構架那些世界的基礎大道。

再親自動手搜集源力，吃相就有些難看了。

至於開辟宇宙搜集鴻蒙紫氣，卻又沒有必要了。

一方多元宇宙，除卻構架世界，承載萬道的四十九道鴻蒙紫氣之外，能夠獲取的其實寥寥。

除非是如西王母那般，麾下大羅無數的一方霸主，其他混元，是斷然不會去做這些事的。

畢竟，對於混元之上的存在來說，鴻蒙紫氣沒有絲毫用處了。

若非是因為不滅靈蘊即便是對於混元也有不小的作用，都不會有混元會做這樣的事情。

“或許，我之後可以於無邊混沌海之中，開一方道場，用以合成不滅靈蘊，為諸多巨頭合成不滅靈蘊........”

顧少傷一翻手，收起了諸天鏡，眸光微微一動：

“據說主神殿合成不滅靈蘊，需要收取八千道鴻蒙紫氣，不滅靈光........”

念頭轉動之間，顧少傷已然消失在無儘混沌海之中。

..........

日出東方。

霞光萬丈！

金燦燦的光芒自地平線之下迸發而起，將無垠天際渲染的一片赤金。

無垠大漠之中，漸漸有風起，掀起塵沙。

呼呼~~~

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躺在黃沙之上，胸口起伏，有節奏的喘息著。

他叫楚風，這是他的畢業旅行。

畢業等於分手。

所以，這是他一個人的旅行。

“那個夢，太真實了.......”

楚風躺在黃沙之上，直視金燦燦的朝陽，心中卻在想著自己之前做的一個夢。

夢裡，地球之上靈氣複蘇，神話歸來，他以昆侖山上得到的三顆種子為引，踏上了修行之路。

一路橫掃無敵，有人叫他楚壞水，有人叫他楚禍害。

當然，也有人叫他楚天帝，楚終極。

“覺醒境，枷鎖境，逍遙境，觀想境，餐霞境.......”

楚風心思搖曳。

這個夢太真實了，他就好似瞬間渡過了無數年一般，其中的許許多多東西，他全都記得。

甚至於連其中的修煉境界，他都還記得。

但是，具體的修行法門，他卻不記得，這也是他認為這是一個夢的原因。

“黃粱一夢嗎？”

許久之後，楚風坐起身，喝了點水，再度上路。

風暴將起，他可不是夢裡的楚終極，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