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雲睡得很熟,哪怕安室透抱著他下了車都沒有醒。

還是原來的那個安全屋,諸伏景光走在最前打開了門,赤井秀一將輪椅拖了進來。

“我先帶威士忌上去了。”安室透壓低聲音,說完便繼續抱著人上了樓。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也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對方上去了,直到關上門。

“嗙”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赤井秀一看著那兩個人關上門的方向,朝著諸伏景光的方向偏了偏頭。

“那是他自己的房間吧?”

諸伏景光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猶豫著點了點頭。“……嗯。”

赤井秀一沒有說什麼,回房了。

獨留諸伏景光一個人站在客廳,他又抬頭看了看樓上被安室透關上的房門。

感覺不需要自己提醒了。

他笑了笑,也回了房間。

安室透將人放在自己床上,仍然是讓東雲靠坐著,見這個姿勢看上去不太舒適的樣子,他又給塞了兩個枕頭。

終於回到安全屋的安室透頓時卸了勁,確認東雲看上去沒有問題後,轉身從衣櫃裡抽了一套衣服進了浴室。

但被一個人留在床上的東雲又因為熟悉的味道不見了而悠悠轉醒。

降穀零的味道又沒了,還有他身上那股藥味。

東雲掙紮著緩緩睜眼。

他覺得這裡有點眼熟,慢慢環顧四周,最後看到了在不遠處的沙發。

好歹是在那上麵睡過一覺。東雲才想起,這是降穀零的房間。

浴室傳來水聲,東雲循聲看去,猜到了安室透大概是在洗澡,心中慢慢定下。

於是他便維持著這個姿勢靜靜看著浴室門,等安室透出來。

浴室中,安室透脫光了衣服,慢慢地解開了身上的繃帶。

浴室的燈光照亮他的全身,小麥色的肌膚、上半身線條流暢的肌肉,但腹部上的一塊青紫毀掉了這幅畫麵。

安室透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轉身。

終於窺得背部傷痕全貌的他此時僅是看著都感覺痛意上湧。

白天在醫院的時候已經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但是仔細去聞時還是能夠聞到一股被海水浸泡過後又曬乾的鹹腥的味道。

想到剛才東雲在自己身上不斷嗅聞的樣子,安室透決定還是好好地洗一遍澡。

安室透踏入淋浴間,冒著蒸騰熱氣的水從頭頂上的花灑頭中噴灑而出,浴室內瞬間被水汽籠罩。

好好地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搓洗了一遍後,安室透才蓋著頭巾走出來。

金發還沒有乾,不斷地有水珠成串低落,他任由水滴滾落打濕胸膛,重新站在了鏡子麵前。

原本上好的藥膏在洗完澡後已經被完全衝掉了,需要再上上去。但腹部的傷還好,背部的傷痕就有點勉為其難了。

安室透拿過被自己放到一邊的藥膏,先是為腹部上的淤青塗上藥膏。

然後是背部。

背部上藥的姿勢就不太方便,安室透的每一次動作都會牽扯到傷處。

安室透背對著鏡子,一邊看鏡子中的傷痕一邊咬著牙艱難地為自己塗上藥膏。

不一會,他的額頭就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等到完全上好藥綁好繃帶後,安室透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上半身再一次被卷滿了繃帶,安室透雙手撐在洗臉池上。

如果現在出去東雲萬一醒著又要問了。安室透心想,喘著氣緩了好一會才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慢慢推開走出浴室門,安室透下意識往床上看去時,原本以為早就睡著的人此時正靠在床上看著他。

幸好自己是收拾好了出來的。安室透心中慶幸。

而靠在床上的東雲見到人終於出來了,也稍稍提起了點精神。

安室透。東雲張了張嘴,他的喉嚨此時還發不出聲音,隻能讓自己做出的嘴型更加明顯一些。

他無聲地呼喚著安室透的名字,朝著安室透伸出手。

安室透走了過去,將手放進東雲的手中。

隨著安室透的靠近,東雲聞到了比剛才還要濃鬱的藥味。

當時自己那一腳雖然收了力,但情急之下還是有些沒好好控製住。

東雲皺起眉:是自己那一下踢得太狠了嗎?

他一手撐住床,艱難地支起身體,卻手臂一軟往前倒去。

安室透接了個滿懷,他垂頭看著東雲。

在剛才那一會就已然把自己積攢的全部力氣用完,東雲的頭靠在安室透的胸口。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也讓東雲感到不安。

他倚著安室透輕輕喘著氣: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哪怕是之前受傷也沒有這麼無力過。

安室透扶住東雲之後便沒有將他推開,靜靜地任由東雲靠在自己胸口慢慢恢複體力。

他抬起手,卻又停在空中,安室透猶豫了許久,才將自己的手放到東雲的頭上。

頭頂上又傳來了安室透安撫性的撫摸。一下、一下,東雲感受到安室透的指尖插入了他的發絲間,輕輕用手指梳著。

從頭頂到後頸處。

酥麻感從安室透劃過的地方散至全身。

東雲舒服地眯起眼睛。

藥味很難聞,但是並不是不能忍受。

東雲睜開了眼,他側著頭,努力地動了動手臂,然後抓住了安室透的衣角。

安室透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但東雲並沒有注意到,他想看看安室透身上的傷,但是剛才這一下已經用完了他的力氣,最終還是緩緩閉上了眼。

又困了。東雲感到意識漸漸昏沉,意識的最後他隻剩一句:真的像是安眠藥一樣。

安室透知道東雲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好像並沒有那麼強烈,他應該去提醒東雲的,就像之前的他告訴東雲不要

輕易相信他人一樣。

但是他還是舍不得。

如果說了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離東雲這麼近了。

今天和東雲的靠近讓安室透有些食味知髓,他想要持續下去,不去捅破,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東雲的靠近。

安室透偏過頭看了眼東雲,果然是睡著了,他將人再次推回床頭靠著。

然後走到一旁,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原本的那個已經因為灌入海水完全報廢,這個是安室透讓後勤重新給他配備的。

長按開機,一條短信提示立即跳出。

這個時間,會給安室透發信息的隻有一人。

任務結束後跟我彙報。——朗姆。

?安室透的眼微微眯起:朗姆一般很少這麼關心一個任務。

他的手指敲了敲手機側麵,然後繼續往下,他看到了這個短信發布的時間——上午5點58分。

安室透的眼神驟然冷凝。

這個時間大概是剛出隧道的時候。

安室透記得自己打電話讓後勤把梅多克和貨款帶回去的時候,注意過時間,那時候已經6點30了。

5點58分前,自己並沒有向組織傳達任何信息,朗姆為什麼這麼巧地在那個節點發來短信?

安室透注視著手機屏幕上的這一串數字,有一些他那時未曾注意到的事情忽然被想起。

安室透猛然回頭看向床上的人。

當時他從車裡出來時向他飛奔而來的東雲,對方接住他後顫抖的手,還有擔憂的眼神。

因為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車出了車禍,情緒起伏過大又觸發芯片程序?

安室透感到胸口一陣窒悶,他急忙走回床邊。

他抬起東雲的頭,手心貼上東雲的後腦勺,一邊觀察著東雲的表情。

以往芯片強製清空東雲的情緒後,安室透這樣去捂著後,東雲都會覺得舒服一些。

後麵又落了水,是不是又被觸發了。

安室透雙唇緊抿,紫灰色的眼中含著慍怒:必須要想辦法把這個芯片摘掉。

他又抬手看了眼手機上的短信,直接按下關機鍵:現在並不想聽到朗姆那個令人作嘔的電子音。

安室透怕自己會沒忍住。

晚飯是在醫院解決的,所以安室透直接在房間內待到了深夜。

最近一段時間為了準備最後一個任務他沒有去和公安聯絡,於是趁此機會他先把這段時間的事務處理了一下。

轉眼夜已深了,安室透在睡前又測了一遍東雲的體溫。

36度,體溫有些低,但是沒有發燒,暫時屬於正常範疇。安室透放下心。

收起體溫計準備睡覺的安室透看著床有些猶豫。

他是有裸睡習慣的,但是……

安室透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東雲,還是決定去換了一套睡衣。

和東雲一起的話,還是不了吧。

正直的降穀警官決定放棄他長期保持的優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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