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期待了這一天很久。

從三年前開始。

從聽到原本還在正常和自己交談的萩原研二忽然大喊“快逃”,頭頂和耳中手機傳出的劇烈爆炸聲、和緊接而來被掛斷後刺耳的“嘟——嘟——”尖鳴。

他抬頭,看見了高樓上冒出濃密黑煙。

徒步爬20層對他而言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穿著防爆服的萩原研二很重,但為了避免身體二次受傷,不能硬搬。

他待在醫院手術室前,看著千速姐和萩原父母匆匆趕來後再也克製不住的淚水。

喉嚨卻堵得死死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犯人一死一逃。

萩原研二脫離生命危險卻沒有醒來。

而在第二年的11月7日,那個逃走的犯人發來了傳真。

恨?那個人渣有什麼資格恨?

爆處班無法得知更多的案件內容,所以他申請轉去搜查一科。

直到現在。

他站在天橋下,仰頭看著橋上的那個男人。

啊……什麼嘛,原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就是這樣一個人,讓hagi差點在爆炸中犧牲、在醫院躺了三年。

佐藤美和子看到走在自己身邊的卷發警官忽然越過了自己,他一步一步朝目標犯人走去。

她看到那雙墨鏡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犯人。

插在雙兜的手慢慢抽出。

原以為平靜的心,在鬆田陣平一步步往那個男人靠近時,一點點看清那人臉上表情時,心底的怒意就像點點星火慢慢擴散。

他還在笑、他還在看著米花中央醫院的地方、他還在期待著米花中央醫院爆炸。

惡心的、肮臟的。

他在倒數。

3、2、1。

“嘭!”

“鬆田警官!”

響起的不是震天的爆炸聲而是拳頭揍上臉部肌肉的撞擊音。

男人被這一拳掄翻在地,整個人騰空而起又重重落地,全身骨頭被摔得讓他痛喊出聲,手機和望遠鏡被擊飛好遠。

他驚恐地瞪大眼,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卻還是下意識往米花中央醫院方向看去,被一團黑色擋住視線。

“看夠了嗎?”

沒有爆炸、沒有死亡。

帶著墨鏡的男人一身黑氣站在他的麵前,嗓音冷到極致,那仿佛要殺人眼神穿過墨鏡如刀刮在他的身上。

嘴中血腥味彌漫,臉頰痛、脖子痛、全身都在痛,男人終於忍不住朝旁嘔出一口,赤紅液體中混雜著兩顆牙齒被吐到地麵。

他顫抖著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周圍全是人。

“搜查一科,伊達航。”站在他頭邊上的男人蹲下,如山高的身軀幾乎要將他籠罩,亮出了他的警官證。

“不用再看了,米花中央醫院的炸彈在半小時前就已經被拆除了。”

“不、不可能。()”說話時還帶著痛苦的顫抖氣音,男人雙目通紅,撐起身體,不死心往那邊看去。

掛著米花中央醫院幾個字的建築仍屹立在那。

像是如夢初醒,男人再次看向麵前的人,這一次,他終於認了出來。

是剛才上摩天輪的那個警察。

兩枚炸彈都沒有爆炸,誰都沒有死,絕望籠上他的雙眼。

不知從哪冒出的力氣,男人從地上一翻而起,慌不擇路就要跳下天橋。

“他要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有警察驚呼。

他按住欄杆欲翻身跳過,雙腳剛騰空,一隻手忽然出現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甩了回去。

然後被一隻粗壯手臂擋下,伊達航反手將他摔在地上。

“嘣——”一百多斤的身體撞上鐵質欄杆整座橋都發出了嗡鳴聲。

鬆田陣平氣勢洶洶大步走回,其身上戾氣嚇得男人連連往一邊爬去:“不要、救我、不要……啊!”

一腳直接踏上男人的背,一腳將人踩在身下。

胡亂攀爬的手被巨力抓住反製到身後,手臂和肩頸傳來骨頭“哢嚓”的響聲讓男人再次哀嚎出聲。

鬆田陣平用腿膝抵住男人的身體,反手從背後掏槍。

“逃?”冰冷的槍口貼上後腦的那一刻男人就不敢再動。

被腿死死壓著,被控住的雙手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他的手骨碾碎。

男人的哀嚎聲伴隨著眼淚變得破碎。

“鬆田,冷靜。”目暮警官不禁上前。

“救你?”緊握著手槍的手用力到發顫,重複這個詞的鬆田陣平怒極反笑,“你想讓誰來救你?”

“三年前被你炸傷的人?現在待在米花中央醫院的民眾?”鬆田陣平用槍一點點將男人的頭壓到了地上,他俯身,“不如是我這個剛才要被你炸死的警察。”

男人的臉被擠壓到變形,眼淚奪眶而出:“我沒想殺人、我、我……”

“閉嘴。”隻一句就將他剩餘的話咽進肚子。

“你再說一句,我就不能保證我還能不能忍住不開槍了。”

“要吐了。”

“嘭”,一聲槍響,男人看著近在咫尺迸射而出的火花,滾燙的子彈在地上射出一個彈孔然後彈到了他的臉上。

三年的陰暗想法、堆積心中扭曲的憎恨,在這一槍後煙消雲散。

一股騷臭彌漫,男人頓時失了力。

鬆田陣平一臉嫌棄地鬆手退開:“暈了。”

長達三年的案件在這一刻進入尾聲。

在將犯人押往警局時,那人又“哎喲哎喲”著被痛醒了,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假的,於是叫了醫生,最終確認是身上斷了好幾根骨頭。

目暮十三回頭看向靠在窗邊的卷發警官,眼神無奈。

“目暮警官,鬆田他也是為了攔住犯人自殺嘛。”伊達航適時站出,他一臉爽朗笑容,“

() 你看天橋下車來車往,跳下去不說這個高度會受傷,還有那麼多車。”

“鬆田他為了攔下犯人被車流撞到,奮不顧身、硬是將人拉了回來,是難能可貴的。”

“伊達老弟。”目暮十三一臉無奈地看著高壯的寸頭男人,眼睛都要成半月眼了,“我在場。”

伊達航笑容不變,“哈哈”笑著。

哎……目暮十三轉頭看向一旁還在痛呼的犯人:“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

還在痛呼的犯人忽然察覺周圍氣氛不對,他顫顫抬頭,隻見一個個身著製服的警察們麵色不善,眼中寒光刺人。

如狼窩中的獵物,他不住地顫栗起來。

夜幕無聲來臨。

直至走出警視廳,鬆田陣平才恍覺自己一天都沒吃飯。

但身體卻沒多少餓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回想這一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歸結起來不過一件。

結束了。

鬆田陣平摘下墨鏡,一陣風吹來,有點冷。

11月初,東京有了入冬的跡象。

他獨自一人開車前往米花中央醫院,醫院樓道裡入了夜人便少了起來。

過道中回響著他的腳步聲,他一言未發徑直走到病房前,拉開門。

溫馨的燈光映照到他的身上,病房內,萩原研二坐靠在床上,另一邊,降穀零和東雲一身白衣坐在沙發。

以及……一群身著白色大褂的醫師,在一看到他時便圍了上來。

“鬆田先生鬆田先生。”

鬆田陣平腳步一頓,有些茫然,便停了下來:“怎麼了?”

“今天你不在的時候,上午萩原先生好像被兩個黑衣人劫走了!”

……

鬆田陣平的臉上慢慢浮現出疑惑:“哈?”

劫走?好像?

他往萩原研二那邊看了一眼,萩原研二對他忽閃忽閃地眨著那雙紫色的眼睛。

鬆田陣平遲疑看回眼前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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