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再是保險商的電話。

餘曜才一接通,電話那頭就響起了字正腔圓的客套語調:“喂,你好,請問是餘曜先生嗎?這裡是x-games賽事主辦方,我是……”

居然真的成了?!

少年微微抬眉,就見緊張好奇的虞家父子旁邊,眸色溫柔的青年正在微微含笑地回望自己。

他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在電話那邊暫時告一段落,詢問自己是否確定兩個星期就能緩過來時,斬釘截鐵道,“我確定。”

三字落定,單板knucklehuck比賽推遲賽程成為定局。

看著虞家父子激動地無聲擊掌,餘曜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顧慮。

“推遲時間的話,觀眾們會不會對此有很多的意見。”

畢竟要來阿斯本看比賽,路費時間精力的消耗巨大,對於那些本就千裡迢迢的觀眾們而言,臨時更改時間,是否會影響他們原本的行程。

電話那頭的賽事主辦方卻沒有把這點問題看在眼裡,隻是出於對少年的看重,耐心解釋了起來。

“滑雪這種依托自然環境的運動本就有因為天氣原因推遲提前的可能,我們在購票時的詳情明細裡就寫得很清楚。”

“這一次不過是推遲兩個星期而已,有點長,但也在意料之中,之前也並非沒有過先例。”

見電話那頭的餘曜沒出聲,怕他陷入自責,熱情的工作人員還主動透露了一點隻有內部人員才知道的內情。

“單板knucklehuck原本的比賽時間刁鑽,決定了售票對象主要是在阿斯本擁有住處,亦或者是有大把時間的滑雪愛好者。”

“親愛的餘,相信我,他們比起耐心等待兩個星期,他們一定更期待你出現在雪道上,對自己自信一點!”

工作人員的說辭很大程度上安慰到餘曜的心情。

等回到彆墅,他就給戴維打了電話,請求對方幫忙聯係醫生。

畢竟RedBull的極限運動遍全球,相關的醫療資源關係網也在全球遍地開花。

戴維驚訝地確定了好幾遍餘曜要參賽的消息真不是空穴來風之後,不僅答應了幫找醫生,還坐上最快一班飛機來到了阿斯本。

餘曜頭一天打完電話,第二天下午就在客廳書桌上刷題時聽見了門鈴聲。

聯網顯示屏上出現的是戴維和幾個後勤工作人員的熟悉麵孔。

祁望霄遠程操縱開了門。

不多時,戴維等人就風塵仆仆地進了屋。

“餘,”戴維是臨時從南半球的度假沙灘飛來的,對於少年的主意突變是服了氣了,故意冷著臉。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通知我,這也太突然了吧!”

餘曜對此也很不好意思,殷勤地招呼人倒茶拿熱毛巾過來後,真誠無比地對戴維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假期,戴維先生。”

餘曜說的這句話發

自內心。()

但再多的客套話卻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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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大腦簡單直白。

他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能否招募會直播的專業技術人員,再拿出額外的報酬讓戴維回去繼續享受自己的假期。

暖融融的圍爐對麵。

戴維端著茶,也端著架子,拿餘光瞥著另一頭,裝模作樣好半天也沒等到下半句,想到餘曜的性子,自己先撐不住破功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

他意氣風發地指了指自己裝滿直播裝備的定製行李箱,“看看,我行李箱度假時都帶著它!我早就猜到了,你要是來看了比賽還不想參加比賽,我都能跟著你入華國籍!”

這算不算變相的輸了跟你姓?

餘曜有點想笑,偏偏又挑眉戳穿他,“華國的國籍想退容易,想進很難。”

放棄華國國籍雖然隻需要申請費50元,退籍證書200元,一共250元華國幣,但華國絕對是世界上最難入籍的國家。

戴維摘掉紳士帽,一本正經地向著在場眾人鞠躬,神情自豪。

“我已經通過了最難的HSK5(華語水平考試5級)。”

他還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真題聽力。

——“看見短信了,你幫我充寬帶費用了嗎?”

——“是的,今天有活動,滿200打八折,我為你充了四百塊。”

說完這兩句,戴維故意繃起臉,“請問——”

餘曜眨眨眼:?

連祁望霄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戴維仰著下巴,“第一個人怎麼知道第二個人幫他充了寬帶費用?”

“噗嗤——”

彆墅裡幫忙做飯的華國廚師沒忍住,笑了出來。

曾經在某個世界考過無數次高考英語聽力的餘曜也沒忍住彎了下眼,“很不錯。”

沒想到HSK5考試都是這種調調,說難不難,但對於歪果仁來說大概很繞。

少年喝著茶,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戴維鄭重地拿出這道念念不忘的聽力考題,就有一種暢快感。

心情可能類似於自己聽見襯衫價格是9磅15便士?

餘曜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的心結在說說笑笑間徹底被解了開。

他和戴維言歸正傳,開始商量起拆石膏和備賽的事情。

戴維的建議是從國家隊再請一位教練陪同。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教練,對你的訓練和複健了解不深,”戴維斟酌著人選,“最好還是從你的那些教練裡挑,他們想必也會很樂意過來。”

不出意外的話,餘是華國第一位參加x-games比賽的華國單板運動員,之前簡書傑和趙正飛對比賽的熱衷,戴維也都看在眼裡,自然覺得越簡單越快越好。

餘曜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事實上,從昨天徹底確定自己要參賽之後,他就已經給趙正飛教練打過電話。

對方聽起來大喜過望

() ,隻不過還沒有想好安排誰來。

也正是因此,餘曜今天才在繼續刷題,備戰高考。

他有充足的訓練經驗不假,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複健的安排還是聽專精此道的教練安排來得更加可靠。

餘曜跟戴維商量之後,很安心地繼續刷題。

戴維則是帶著一行人上二樓客房安置。

當了好半天透明人的祁望霄這會兒才從窗邊回轉,給口乾舌燥的少年倒了一盞茶。

“二哥,”餘曜一邊喝茶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青年的神情,眼睫顫了顫,“你會不會覺得陪著我有些無聊?”

看比賽被擠在後排,討論備賽也沒有開口餘地,這種局外人的滋味,餘曜自己代入一下都覺得不太好受。

他覺得自己這兩天一直在想比賽的事情,好像有點忽略掉某人了。

已經坐到書桌對麵的青年揚了下眉,不緊不慢地帶上了自己的防藍光平光鏡,在敲打鍵盤的清脆聲裡語氣溫和。

“怎麼會?”

“小曜,”祁望霄垂著眼睫,烏黑的眼眸裡倒映著工整的字符串,“你不用想太多,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好。”

那你想要做的事情呢?

餘曜一下攥緊直液筆,差點脫口而出。

但見青年專心致誌地在編寫些什麼,就把疑問咽了回去。

他看了祁望霄一會兒,見對方沒有要繼續話題的意思,就埋頭紮回了書山題海裡。

長長的羽睫一揚一垂間,台燈的些微光影就灑落在琥珀色眼瞼的盈盈水光處,如碎銀,如月光,星星點點,不多時就沉落琉璃般的眼底。

繼續刷題吧,自己還有好幾套模擬卷按照計劃要在今天做完。

少年想到幾個月後的高考,心弦就上緊了幾分。

他全神貫注地和物理題作鬥爭。

自然而然就沒有發現,在自己的目光收回去的下一秒,青年的視線就透過淡黃色的平光鏡片靜默溫柔地落到他的發頂。

祁望霄對餘曜的了解遠比少年想象得還要多。

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出那句沒出口的問句。

隻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祁望霄的眸光攢動一下,倒映著專心少年的眼眸再度垂下時就浮掠過幾分笑意,卻沒有驚起絲毫漣漪。

隔著一張書桌,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各自歲月靜好。

紅泥圍爐裡的炭球燒得正旺,劈啪作響。

窗外的雪花也有越落越大的趨勢。

遙遠的華國,冰雪集訓中心,也在落著同樣大的雪,隻是氣氛比較焦灼。

辦公室裡,趙正飛正焦頭爛額地敷衍著唾沫星子橫飛的各個同事們,他竭力左右周旋,結果大家夥各說各的,吵得他一個頭兩個大,乾脆用力一拍桌。

“都閉嘴!”

一貫脾氣不錯的領導突然發威,幾個教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情不願地停了下來。

正飛原地來回走了幾個回合,把頭撓了又撓,大手一點,“老簡,還是你去!”

簡書傑喜出望外,響亮地答應了一聲,“好!”

最混不吝的韓啟光當場就吆喝起來,“老趙,這也太偏心了吧!上次就是老簡去的,還能不能留點我們和小餘相處的空間了,我都小半年沒見他了!”

其他教練也都蠢蠢欲動,臉上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不滿和鬱悶。

趙正飛還真不是偏心。

“之前的喬戈裡峰那頭是你們都要帶徒弟比賽,沒有時間長耗。這一次的knucklehuck,雖說是新的比賽形式,但以大跳台場地為根據,老簡又熟知小餘的傷情,除了他,還有誰?”

韓啟光就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兒的長短歎氣。

“但是我們和小餘的相處時間也太少了,”他苦笑著,“都還指望跟他混熟點,勸勸他多代表華國出去比比賽,掙掙牌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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