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曜收到了翼裝飛行的邀請函,但遺憾的是,他收到的並不是一封參賽邀請函。
也挺正常的。
少年才剛剛開始高空翼裝的飛行,類似山跳這種低空翼裝都還需要先拿到低空跳傘的資格才能飛。
所以這一次餘曜收到的是一封觀賽邀請函。
但也不差了。
張勁鬆擰著眉頭,不住歎氣,“這是振羽最後一次參加比賽了,他聽說終於有了你這麼個師弟,專門跟賽方那邊要了一張貴賓邀請函,預留了最好的觀賽位置給你。”
這句話一出,餘曜突然就覺得這張邀請函的重量變得沉甸甸起來。
他雖然對這位師兄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但也知道平振羽是華國目前唯一一位能夠翼裝飛行穿越過天門洞的老將。
等他退役後,華國將再沒有人能參加翼裝飛行類的國際大賽。
也難怪張教當初急得跟火燒眉毛似的,一路硬著頭皮攆住自己追到了人民大會堂。
翼裝飛行的後繼無人情形比任何一個項目都嚴峻。
自己將來要承擔的責任也非同一般。
餘曜小心翼翼地把邀請函收進包裡,“我會去的。”
且不說這是未曾謀麵師兄的一片好心。
就算沒有這張邀請函,他也會想方設法地去實地看看。
雖然自己暫時飛不了,但看看比賽現狀和國際選手們的水平還是很有必要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餘曜對此深信不疑,看了看日曆就打算回去收拾行裝。
隻不過出門時剛好就撞見了兩張這段日子已經熟的不能再熟的兩張麵孔。
不是,自己報考r大的消息都傳開了吧,為什麼這兩位老師還來堵自己?
餘曜也不好不打招呼,乾脆點頭微笑,“華老師,貝老師,上午好。”
兩位被打擊到精神恍惚的招生老師就齊齊抬頭,在少年的溫和笑臉前苦澀地咽了下口水。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也清楚為自家學校招徠到餘曜的可能性已經是零,畢竟就算是大學入學後能夠轉學,也隻能從好學校往更低一檔次的學校轉。
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爭取。
華老師第一個上前,真摯地握住餘曜的手,“小餘啊,如果將來想要讀研了,可以聯係我幫你規劃,b大的大門永遠會為優秀學子敞開。”
貝老師落後一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急忙跟上,“q大也有管理類的專業,什麼需要,就給我打電話,24小時暢通無阻!”
兩名老師目光灼灼地望著少年,眼神裡濃縮著一整個初夏的好時光。
餘曜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將來讀研與否和細分專業方向,他還是想等自己對學科知識了解透徹之後再做決定。
不過一句“謝謝老師”還是能說出口的。
餘曜微笑著對兩位老師輕輕鞠了一躬,尊重師長的態度溢於言表。
費勁那麼久都沒招到人,原本心裡多少藏著點怨氣的華、貝兩位老師頓時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
以餘曜現今在大眾眼中的地位,能向著自己這樣自稱師長都不夠格的老師尊重禮遇,實在不是一般的難得。
能得這麼一句再加這麼一鞠躬。
這麼些天的糾纏,值了!
兩位老師心情舒暢地揚長而去。
餘曜還不知道自己在兩個學校的口碑將隨著校園同事內部的八卦消息水漲船高,他隻是有點奇怪這兩位老師變臉變得似乎有點快。
不過也挺正常的,成年人的喜怒可能就是收斂自如。
餘曜也沒多想,回臨時住所收拾好東西後,就撥通了祁望霄的電話。
還是沒通。
少年喝了水休息一會,又打了一次。
這一次運氣不錯,電話那邊很快被人接起,就是嗓音喑喑啞啞的,似乎很是疲憊。
“小曜,有事?”
餘曜握住機身的手指動了動,關心道,“二哥,你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要不然的話為什麼經常不接電話,又為什麼嗓音變成這樣。
電話那邊頓了頓,從容解釋,“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你知道的,望星貪玩,大伯年紀也大了,事情都堆到了我的頭上,可能有些累。”
這個解釋很有說服力。
餘曜又說了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關心話,才說起自己要去天門山的事情。
祁望霄幾乎沒有遲疑,“我也去。”
“也不用吧,”餘曜其實覺得這並不是什麼非要同去不可的旅程,“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自己這一次去了天門山可能就要長期駐紮,二哥什麼時候來都行,忙完自己的事情再來也可以。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電話對麵的人聽。
對麵靜了一下,像是終於緩過了勁兒,慢慢道,“但是小曜,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所以現在不要再分開好不好。
這一句祁望霄沒有明確地說出來,但餘曜卻已經領會到了。
少年揉了揉因為電話那端好聽嗓音微微發燙的耳廓,等答應下來,掛掉電話之後才反應過來。
不對,不就是昨天晚上加班沒回來嗎,他們前天明明是見過的,為什麼二哥要說很久沒見?
總不能說二哥說的其實是他們之前分離的歲月吧?
餘曜下意識地覺得後者的解釋並不準確,但想了想又覺得好像也沒太大毛病。
算了,不管了,二哥想一起就一起吧。
出發在即,餘曜主動收拾起另一個人的行李。
好在他們本來就是客居在這裡,東西帶的不多,等到了天門山定下來大約還要再重新采購。
餘曜隻打包了幾件日常衣服,但也沒忘記帶上一瓶有著香根草清新氣息的琥珀色沐浴露。
這是他和祁望霄現在都用習慣了的。
偏偏市麵
上並不常見,如果到了再現買的話有點麻煩,還是先帶上的好。
餘曜特彆選了一個可以帶上飛機的100ml容量。
等收拾好,給祁望霄發了個消息,就開始聯係教練。
張勁鬆把家都安在天門山,陪餘曜在這裡訓練了小半個月早就想家了,去天門山的熱情比誰都高,當場就買好了幾人的飛機票。
餘曜本來想說祁氏的私人飛機自己可以隨便用。
但想想就他們幾個人也沒什麼必要,乾脆就沒提起。
等到了日子,一行人上了寬敞的商務艙,少年才有功夫細細打量直到飛機出發前才趕到機場的輪椅青年。
“二哥,最近特彆忙嗎?”
餘曜隱約覺得青年臉龐輪廓的線條都變得有些瘦削,眼底也有不明顯的青黑。
祁望霄喝水的動作一滯,平直地回望回來,“還可以。”
說謊。
餘曜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但就是第一時間打心底裡蹦出了這個念頭。
可能真的很累吧。
餘曜沒有管理一家市值萬億大企業的心得,連億為單位的都沒有過,但想也覺得不可能如何輕鬆。
他把祁望霄的躲閃當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的常態,聞言也隻是默默地把空乘準備的肩頸按摩儀遞給了青年,琥珀色的眸底深處浮動著幾許擔憂。
祁望霄眼中倒映著這一幕,眉眼不著痕跡地一鬆。
兩人靜靜倚靠在一起,誰也沒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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