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餘曜猛然清醒過來。
但已經晚了。
他不是司機,操控不了車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霧裡衝出的那道人影直挺挺地往他們的車上撞。
速度很快,隻一眼餘曜就能確定,如果真的撞上,對麵非死即傷,自己這方也討不了好。
很多飛機之所以出事棄機就是因為撞上了看似比鋼鐵柔弱百倍的飛鳥。
怦怦怦——
劇烈急促的心跳如鼓點般捶打耳膜。
視網膜倒映的身影還在不斷地俯身壓低,如風逼近。
餘曜下意識地想要掙紮補救,但被安全帶緊緊束縛而無法動作的肢體沉重無比,根本就來不及任何動作!
該怎麼辦!
少年的臉色蒼白一瞬。
可下一秒,那道如夢似幻的人影就驟然從眼前徹底消失。
沒有相撞。
人還沒了?
自己大清早的這是撞鬼了不成?
餘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但到底還是年紀輕膽子大,按捺住心跳就搖下車窗向後回顧。
這才發現那道帶著頭盔和全套護具的模糊背影正側蹲在了一張酷似滑板的板狀物體上,觸地的手套滑塊上“滋滋滋”火花四濺。
“長板速降?”
少年看著對方身上皮衣微弱的反光,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遇到的是什麼情況。
平振羽一打方向盤,見怪不怪,“這邊有一個長板速降協會,經常會在大早上訓練。”
餘曜回想剛剛的情形微微蹙眉,“這樣不會影響交通嗎?”
九十九道彎的通天道修建的本意可不是為了長板速降,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要靠這條蜿蜒曲折的生命線保障生存。
餘曜自己玩極限運動的場所都在人跡罕至處。
但對於這種運動的危險性心知肚明,也堅決不會拿其他人冒險,所以真的很難理解這種在公共場合製造危機的行為。
張勁鬆對這事還算有所了解,“一般不會出什麼事。”
“長板速降那邊跟交管局和廣播台都打過了招呼,每次速降訓練之前都會提前通知限流,有資格上路的也就那麼一個兩個,遇到的幾率小之又小。”
平振羽想了想補充:“可能是最近有個什麼速降比賽,他們在加班加點地訓練吧。”
餘曜從已經消失在霧裡的疾馳身影中收回視線,對這個解釋能理解,但多少還是不太讚同。
就拿剛剛的情況來說,雖然對方成功避開,但如果司機被驚嚇到出現失誤操作,出事故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隻是他不認識方才的人,也跟長板速降協會素無往來,對此事也無從置喙。
少年暫時把這一點彆扭按在心底。
不過經過猝不及防的這麼一嚇,他的瞌睡蟲算是徹底被趕跑,再加上窗外的霧氣在漸漸消散,乾脆聚精會神地觀察
起這條通天道的情況。()
平心而論,這條盤山公路可以說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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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曜感覺自己經曆了不止一道180度的急轉彎拐角。
更彆說山道兩側要麼是千仞絕壁,要麼是幽深淵穀,沒有護欄,沒有保護,漫山遍野的蒼茫鬱蔥深綠葳蕤,看似生機勃勃,實則危機四伏。
行駛在淺灰色通天道上的渺小車輛仿佛是闖入原始山林的一隻螻蟻,而坐在車裡的人類更是柔弱得不堪一擊。
明明華國的十大盤山公路之首。
更是天有九重,雲有九霄的天下第一公路奇觀。
卻好像隻有闖過這樣的百轉千回,彎彎都是鬼門關,人類才能以肉體凡胎獲得見山窺洞的一點機會。
餘曜在經曆了足足十餘公裡的顛簸之後總算抵達了天門洞停車場。
停車場不遠處是一座拔地而起的上天梯祭壇。
高大的天門祭壇之上就是天門洞了。
早就在網上看見過圖片的少年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地仰頭望去。
下火車時尚且看不太清楚的山體輪廓豁然占據了他的全部視野。
壓頂而來的是層巒蒼翠的垂直峭壁。
巍峨,古拙,雲霧繚繞,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的兩麵巨大牆壁,唯我獨尊地橫絕掉所有人試圖張望天幕的全部視線。
在這樣高聳入雲的懸崖麵前,原本高大的上天梯祭壇和九百九十九階的雲縱天梯都變得不值一提。
而這樣的壯闊景象,又在天門中間轟然洞開,玄朗如門的天門洞麵前變得黯然無比。
幾乎所有人的第一眼都會被麵前南北對開的穿山溶洞所吸引。
似明鏡,如天門,鑲嵌於天幕之上,奪儘天地造化之功,吞白雲吐紫霧,猶如一道通天門戶,就是古人對它的第一印象。
想必也是因此原本的嵩梁山才得到了吳王的賜名,更名天門,原本的武陵郡也被重新賜名為天門郡。
“太神奇了!”
餘曜聽見了旁邊遊客的讚歎聲,不由得地在心裡點了點頭。
確實很神奇。
天門洞內此時正有翻湧白霧如巨龍從洞中噴薄而出,或聚或散,盤旋翻飛,餘曜看著看著,甚至想到了唐朝詩仙的那句詩——我欲乘雲仙飛去,直入九霄攬乾坤。
心裡的向往之情驅使著他想要踏上那道九百九十九階的雲縱天梯,直抵天門。
可身形才一動,就被身邊的平振羽拉了下來。
“小餘師弟,”平振羽笑起來的模樣很爽朗,“你不再多看看,天門噴霧的景觀可不常見,咱們今天也是運氣好了。”
餘曜當然知道天門噴霧的景觀十分罕見,甚至被譽為天門十景之一。
但他已經看過了。
前方一定還有更美的風景。
少年的目光向前,望著天門洞的方向,一看就是打定了主意。
平振羽和自家教練交換了下眼色,突然就對這個十成新
() 的師弟有了幾分大致的了解。
在如斯美景麵前依然沒有心蕩神搖。
早先在盤山公路的危急一刻也沒有亂了手腳。
這樣的好心性,再加上餘曜本身還有得天獨厚的運動天賦。
他們華國的翼裝飛行終於有救了!
平振羽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眉宇間的淡淡折痕都舒展起來。
他自覺當起了導遊,一麵領著人往前走,一麵侃侃而談。
“先上天門祭壇,再上雲縱天梯。天門祭壇有五緩四陡,寓意人生起伏跌宕,是古時人神通靈的祈福之地。雲縱天梯因為雲霧得名,也叫懸梯浮嵐……”
餘曜在師兄的講解裡一步步走上天梯。
說實話,跟普通的樓梯並沒有什麼兩樣。
也就是比普通樓梯陡,比普通樓梯階數多,數量多達九百九十九,還被籠罩在雲霧裡,讓人如臨仙境。
但一步步向上的過程中,少年莫名就有了種仿佛自己真的在步步登高,直達仙界的安然出塵感。
難怪經常會有人選擇在天門山出家。
這種天地靈氣皆鐘於己身的蔚然舒暢感比之塵世的紛紛擾擾,熙攘喧囂,很難不讓人生出一種靈台清明,了然頓悟的拋身棄世衝動。
隻可惜自己到底還是個俗人。
有太多求不得和放不下,並且打算為之而不斷地奮鬥和努力。
餘曜微微氣喘地站在雲縱天梯的最末一階,望著天門洞內嶙峋的怪石和倒掛的蒼竹,伸手就接住了幾滴洞內清涼甘甜的梅花雨。
這是如梅花形狀般盤旋落下的無根之水。
傳說中用嘴接到48滴梅花雨就能得道成仙,也能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