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不栩應答道,“如果需要的話,記得叫我幫忙。”

封鳶點了點頭,說了聲“好的”。

當然,這是一句客套話,因此他答應得很是輕鬆,全當一句玩笑話一笑而過了。

“那我先走了?”封鳶說著,朝言不栩揮了揮手,離開了。

他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言不栩才慢慢收回了目光,轉身走進陳副局長的辦公室。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的人竟然比外麵走廊上還要多一些,言不栩一眼望過去,有幾張熟悉麵孔,也有他不認識的。

認識的人裡有梁鑒秋,還有封鳶的兩個同事,其餘人應該都是神秘事務局的調查員或者研究員之類的。

他一進去陳副局便立刻看了過來,麵上露出詢問的神色,言不栩將希納斯的話轉達,不過並未提及後來她單獨對自己和尤彌爾所說的內容,陳副局神情凝重:“也就是說燈塔很有可能一時半會恢複不了?”

言不栩點了點頭,又道:“希納斯女士希望您想辦法聯係一下你們局長。”

陳副局“嗯”了一聲,這次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顯然對這一點已經有所預料。

“對了,”他目光中帶了些詢問,“司蔻也去了燈塔,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她?”

“她已經回來了。”

言不栩想了想,提了一嘴半路上艾蘭和巨人遇到的禁製,隻是這次陳副局還沒有開口,旁邊一直沉默寡言的梁鑒秋卻忽然插話道:“什麼樣的禁製?”

“類似於秩序場。”言不栩說。

梁鑒秋卻立刻想到了不久前他去封鳶的公司去找人,同樣被某種神秘力量所“阻攔”,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

而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響起封鳶的聲音:

“梁老師,讓係統過來找我。”

……

封鳶站在檢測實驗室所在的那條走廊儘頭。

和他剛才來的地方不同,這裡空無一人,連做日常檢測的值班工作人員都沒有,封鳶抬步往實驗室裡走了過去,他感覺到自己周身的靈性力量忽然有所波動,微微低下頭去往自己口袋裡看了一眼,接著,係統的聲音道:“宿主,你怎麼忽然叫我來這裡?”

“你不是想去抓‘老鼠’嗎?”封鳶淡淡道。

他停在了某間實驗室的門口。

實驗室門開著,一眼便可以看到其中,一位戴著口罩的女研究員正在電腦前忙些什麼,可是如果走過去到她身後,就會發現那顯示器屏幕呈現出的是待機狀態,黑暗降臨後,所有的電子通訊設備全部都停止了運轉,她的電腦打當然也不例外,但他似乎並未察覺到這件事,依舊目光認真的盯著電腦。

封鳶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女研究員緩緩抬起頭,道:“請問您找誰?”

“找你。”封鳶說道。

“找我?”女研究員似乎有些驚訝,“要做什麼檢測嗎?”

“在我麵前還有演戲

的必要?”

話音未落,封鳶腳下的血紅的陰影彌漫而出,幾乎一瞬便要將女研究員的身形淹沒進去,可就在那陰影即將要接觸到女研究員時,她的身體忽然潰散成了點點烏光,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係統“嗖”地從他口袋裡探出頭,驚異道:“它就這麼沒有了?”

“它早就逃走了,”封鳶道,“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道投射的幻影而已。”

“啊,”係統呆滯,“它什麼時候逃走的——宿主,你為什麼非得讓CPU來監視那家夥,現在好了,它他跑了我們都不知道。對了,CPU呢?”

封鳶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它這一連串的問題,走廊外忽然有誰的腳步聲出現,封鳶從實驗室裡出來,看到了梁鑒秋匆匆而來的身影。

“它——”

“跑了。”封鳶道。

“跑了?”梁鑒秋的語氣和係統竟有幾分類似,但是轉瞬,他又似乎明白了幾分,略有些還遺憾地道,“果然如你所說,這家夥狡猾得過分。”

“如果一開始您親自過來的話……”

“我一開始就過來也不見得能抓到它,”封鳶的語氣輕描淡寫,“而且就算真的抓到它了,也不一定能從它身上得到些什麼有用的信息,畢竟前麵兩次的失敗經驗已經告訴我了。”

“可惜再要想抓住它,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機會。”梁鑒秋歎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您得去做個基礎檢測和淨化,這是必要流程,梁同他們都已近過去了,您——”

封鳶抬起手掌做了個輕微向下壓的手勢,梁鑒秋便止住了話語,封鳶道:“我會去,但不是現在。”

他走到了實驗室外值班台的旁邊,彎腰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地對梁鑒秋道:“如果他們有懷疑,就麻煩您幫我打一下掩護咯。”

“那您現在要去做什麼?”梁鑒秋無奈道。

封鳶拍了拍身側的椅子:“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話,不如就和我一起在這裡等一會兒。”

梁鑒秋似乎思考了一瞬,便依言坐在了他身旁,也沒有問他是在等待誰。

兩人就這麼在走廊上坐著,時間悄然在空寂的走廊裡流淌而過,而到了某一刻,封鳶忽然開口:“果然,等到了。”

“等到什麼——”

梁鑒秋話音未落,封鳶的身影忽然變得透明起來。

下一刻,他穿行在一片虛空之中。

流淌的黑暗如潮水,陰影夾雜著各種意義不明的虛幻折線,時斷時續,像是圖片畫麵失衡時過於突出的噪點。

他再往前,潮水一般的黑暗也退卻了,黑暗的儘頭忽然爆發出一團明亮無比的白光。

那白光膨脹著,猶如一顆巨大無比的光繭,隨即碎裂一般外皮層層脫落,光和影四處彌漫、撕扯、膨脹,直到封鳶被吸入了某一塊光繭碎片之中,他漂浮在空中,周圍如同積木一般的“像素點”重新構造,從寬闊的街道……白色四四方方的建築……五光十色的投影與燈牌……穹頂傾下明

亮到刺目的光照。

星環鎮。

封鳶麵上浮現一絲冷笑:“果然是你。”

那“像素點”構建成的星環鎮瞬間崩塌,光的洪流在虛空盤桓,而後再度猶如倒放一般,出現了星環鎮殘缺的虛影。無數建築猶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又在中途潰散成為一片彌漫的光點,光點漂浮瞬息,再次凝聚,如此循環。

“我以為,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合適。”虛空中傳出一道混亂的呢喃,但是封鳶卻又可以聽懂祂在說什麼,甚至感覺這語氣有些許熟悉。

“你養的那隻小家夥不錯,”那聲音道,“哪怕它編織的夢境隻是欺騙了我一個瞬間,但是對你來說,一個瞬間就夠了,不是嗎?”

“我該稱呼你?”封鳶盯著虛幻的星環鎮中某處,微微眯起眼睛,“主神?或者你還有什麼彆的名字。”

“隨便你。”那聲音道。

封鳶周身的光點忽然朝著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急湧而去,下一瞬,星環鎮殘缺的虛影忽然膨脹,就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狹窄的水晶球中,而四麵八方的環境也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牆壁拔地而起,憑空出現的屋頂猶如書本一般張開自己覆蓋上去,彌漫的光點變換成為桌椅酒櫃,這一瞬間過後,封鳶便已然置身於一間酒館之中。

“請坐,客人。”

那聲音從身後傳來,封鳶轉身過去,看到酒館吧台後站著一個人影——更準確地說是一個人形裝物,這人雖然擁有頭顱與四肢但願,隻是空有其形狀而已,它由一團灰黑的霧氣狀事物凝聚而成,那些霧氣與其中蘊含的其他不知名東西互相撕扯纏繞,勉強維持著一個人形。

“你喜歡人類?”那灰影人形的頭顱上浮現出透明的五官形狀,一動不動,僵硬如石膏像,“那麼這樣的外在形體應該符合你的愛好。”

封鳶冷漠道:“你不要侮辱我的愛好,不會變可以不變。”

也不知道灰影有沒有聽出他話裡嘲諷的意思,但祂卻毫不在意地道:“我按照人類的方式來和你談談,如何?”

封鳶望了一眼小酒館的窗外,那窗戶先是一片模糊,繼而忽然明亮,顯現出外麵的道路和街道對麵的建築來。

“雖然這裡隻是一個夢境,”灰影說道,“但是星環鎮乃至整個無限遊戲都是我一手構造,要複製一個放在這裡不難。”

在封鳶從梁鑒秋口中得知灰影再度出現在現實維度時,他就猜測,梁鑒秋既然能發現灰影,那灰影大概率也能發現他,因此他便讓CPU直接去了神秘事務局,從那一刻開始,夢境就已經開始編織。

而不管實驗室的那個灰影有何目的,隻要祂離開實驗室,就會進入到織夢師已經編織好的夢境之中。

封鳶曾懷疑過出現在現實維度的灰影與星環鎮那個疑似無限遊戲主神的影子的有關聯,於是便讓CPU將夢境編織成星環鎮的樣子,而灰影果然被騙了過去……哪怕隻有一瞬,但也正如祂所言,這一瞬間,對於封鳶來說,已經夠了。

虛空的

一瞬與現實維度的時間並不對應,因此封鳶去到實驗室後發覺灰影已經不在這裡,便開始耐心等待這一瞬間的出現。

他猜對了。

於是他追逐著灰影——或者說是無限遊戲主神來到了這個夢境之中。

“不過我們還是快點為好,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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