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聽聞有人闖宮的消息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帝乾宮,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振聾發聵,猶如醍醐灌頂。
隻是太子服用了易容丹,他如今這副模樣倒是讓一眾跟過來的宮人有些無所適從,怎麼……還能有兩個皇後娘娘的?
可這個當口,宮人們自是跪了一地,根本沒敢有半分的動彈。
卞春舟倒是眼尖,立刻竄出去拉上太子:“來來來,我給你解易容丹。”
太子其實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他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個血汙老者身上的衣冠乃是國師才能穿的道袍,可這位老者如此老邁,怎麼可能會是藍橋國師呢?
宮人們確實更加害怕了,怎麼不是兩個皇後就是兩個太子?!誰也沒說今天當值這麼容易掉腦袋啊!這下,宮人們徹底都不敢抬頭了,畢竟大家都不想死啊。
“你是?”太子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人。
卞春舟這才記起來,他們是偷渡進皇宮來著:“哦,我是聞敘的好友。”
猜到了,隻是沒想到這才一夜的功夫,他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就鬨上了帝乾宮,這效率任憑是誰來了,都不得不歎服。
昨夜他一夜未眠,胡思亂想了一些有的沒的,卻沒想到現實遠比他預料的還要精彩,此刻帝乾宮內,父皇,母後,聞敘,還有他,都到齊了。
“那個人,是藍橋國師嗎?”
卞春舟點了點頭:“嗯,是他。”
太子撩開下擺跨步進去,帝乾宮外的石磚他跪過許多,但帝乾宮內卻是從未來過,父皇對帝乾宮有種專橫的占有欲,哪怕是灑掃的宮人都隻有特定的時辰才能入內,沒想到第一次進來,居然是這樣的情形。
“什麼是天理?朕便是天理,朕富有四海,卻唯獨無法入道修行、得享長生,既是如此,這天下給朕陪葬,何錯之有?”
很難想象,在今日之前,高坐在皇位上的男人還是一個相對合格的帝皇。
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聞敘在修仙界的時候,見過許許多多為了修行瘋癲的普通人,他們有些會被邪修蠱惑戕害兒女,有些則會遍尋秘法禁術,妄圖逆天改命,他所有認識的人之中,唯有一人衝破了“桎梏”,修得道法,此人便是如今的天驕榜榜首支連山。
“他們難道沒跟你講過,帝皇是絕對不可能入道的嗎?”
話到如此,聞敘反倒有些好奇,這位自大狂妄、野心勃勃的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修行的門檻呢?於是他問出口了,當然答案也很明顯。
“那又如何?朕為君便可以一人之力影響天下,若非你的出現,帝命便在朕身,你可知道朕當年不過二十歲,初初登基,意氣風發,玉檀真人對朕傾囊相授,朕卻不得其門而入,之後許久,朕終於窺探到一縷天光,你就托生在了皇後腹中。”
“殺不得、毀不掉,你甚至還有一員胞兄護衛,你是天命派來搶奪朕榮光的劊子手,朕焉能留你
!”
太子和皇後已經聽得怔楞,或許他們作為皇帝最親近的親人,從未見過皇帝這般咄咄逼人、陰騖可怖的模樣。
更準確來說,他們都不曾見過真正的皇帝。
太子甚至在一刹那就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不受父皇待見,原來不是對他,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太子難以想象,此刻聞敘的心情該是如何的糟糕。
被生父嫌惡、視為眼中釘,這實在太殘忍了。
太子也有兒女,血脈相連,他隻恨不得將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們,父皇怎麼能如此心硬如鐵的?!
但事實上,聞敘的心情非常平靜,他早就過了渴求父母之愛的年紀,或者說,他隻認老秀才一個父親,龍椅上那位,從來都不是。
就如對方所言,他或許確實是天道為了製衡凡人帝皇的一把利刃,隻是或許天道都沒有料到,這位帝皇如此心腸狠毒,明知不可直接對他動手,卻幾次三番設下計謀唆使他人動手殺他。
“原來如此,你倒是爽快,直接替我解惑了。”聞敘的聲音平鋪直敘,“那麼我也爽快一些,你不必再擔憂我會奪你皇位、搶你運勢,因為——”
聞敘在凡人境能夠動用的靈力十分有限,但掐一個基礎烈火訣的餘量還是有的,隻見他右手輕輕一抬,掌心朝上後一股火焰瞬間自掌心衝天而起,熱烈的火苗瞬間將他周身的寒冷都驅散了不少:“因為你求不得的東西,托你幾次三番的奪命追殺,我已經得到了。”
酷——超酷——
卞春舟忍不住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