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釋笑得暢快,或許這也確實是他人生中最為暢意的時刻了。

幼年時還未記事就被凍結生長,等他再次生長,世間早換了無數春秋,他認賊作父、還做了一些十分可笑的事情之後,終於得以離開景元城,成為了一名佛修弟子。

不釋原本以為自己早已逃出了生天,但他或許同司瀅一樣,從來沒有真正地走出過景元城。司瀅被困在過去,他也被困在過去,他們母子倆居然可笑地被同一個地方困住了。

不同的是,司瀅建立景元城是為了破開執妄,而他——

他要毀了這裡,景元城本就不該存在,司瀅早八百年就該沉了這裡,不過現在也不晚,他剛好用她的力量結束一切,權當是給她挖個遲來的墓穴了。

苦渡寺修佛,佛修的攻擊術法還是很多的,諸如閉口禪術、業力之法,又比如降魔杵、縛邪缽等等,但不釋天生佛心,理論上來說,他學什麼都可以,他對修佛也沒有特彆的偏好,所以他什麼都學了點。

而現在,他短暫地擁有了一份堪比化神後期的力量,倘若這份力量不是與他同宗同源,他此刻早就爆體而亡了,可哪怕沒有,他也必須速戰速決——

關於這一點,他的對手們也非常清楚。

“三個化神,欺負我一個築基後期,你們可真夠好意思的!”

不釋的理智已經在瘋癲邊緣來回滾動,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甚至都沒有去思考該如何攻擊,當力量強大到他認知範圍以外的地步,他所能做的,就是使用最純粹的攻擊。

今日,殺死一個夠本,帶走一雙算他走運,哪怕最後還剩一個——

也自有小師叔祖替他兜底。

不釋於是愈發猖狂起來,這些人現在對他束手束腳,不過是想要耗儘他的力量後,將他廢物利用,延長景元城的“使用壽命”。

說到底,這些人明明可以離開景元城去創建自己的城池,卻根本沒去,不過就是留戀景元城這座繁盛的富裕之都,畢竟自己一點點建立,哪有搶彆人的成果來得香。

“言憫,何必如此決絕呢!”

開口的人姓羅,很顯然是城中羅家的家主,能養出那等仗勢欺人的奴才,顯然羅家從根上就不怎麼樣,他此刻直接叫出不釋從前的“假名”,不過就是逞口舌之利,為了激怒不釋罷了。

畢竟在場的誰都知道,言憫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隻能說言複那老小子是懂得如何羞辱人、惡心人的。

果然不釋的臉色愈發扭曲起來,加上因為力量過載七竅都在流血,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還會以為是景元城三巨頭在誅邪呢。

幸好,君照影並不是那等沒有眼力勁的人。

細說起來,司瀅前輩曾經還幫過他們三人一個小忙,那已經是近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後來他們各自離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上,自然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景元城的是非。

卻沒想到——司瀅前輩早就隕落了,卻居然還生了這麼大個

兒子?

君照影的神識飄在半空之中,忽然有些後悔沒去信雍璐山,那條囉嗦龍要是知道當年差點兒將他搶進後院的前輩還有後代,估摸著得連夜偷溜下雍璐山。

可惜了,太可惜了。

君照影並不急著出手乾預,因為她看得很清楚,這一場對決對於眼前的佛修小子而言至關重要,她太快出手反而壞人好事。

不過怎麼說呢,怎麼好苗子都有主了呢,雍璐山那小三隻自不必提,怎麼故人之子還拜了苦渡寺?君照影心裡揣著小嫉妒,默默看完了這場力量懸殊的比鬥。

為何說是力量懸殊呢?

因為不釋是強行提升、發揮不出滿身力量的十之一二,這要是擱她化神那會兒,打這種小趴菜要是超過一炷香,霧山都得拿話擠兌她,但這三個化神……

隻能說,她剛進階那會兒都比這強。

無怪這四人居然還打得有來有往了,不過這會兒鬥法收尾,那不釋小子身上的力量已經潰敗得差不多了。

“言憫,束手就擒吧。”

不釋淒然一笑,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灰敗,他似是已經認了命,渾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流血,很難想象一個人居然可以流出這麼多的血:“束手……就擒?笑話!今日,哪怕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

“不好,此子要自爆!快阻止他!”

不用人喊,在場的但凡有眼睛都看到了,但他們尚且還需要此子的肉身和力量去填景元城地下的水患,哪裡會放任他自爆!

當即,三人就衝了過去,強悍的力量衝擊將周遭的一切儘數逼退,擺明了要將不釋乃至是他的神魂困於此地,好叫他們敲髓吸骨、利用殆儘。

而正是此時,原本頹唐的不釋在看到三人逼近之時,臉上卻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與此同時,他渾身上下全部的力量也凝成了一個巨型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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