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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想哭,感覺自己是豁出去性命為大宋更新武器庫。
官家,孩子都已經犧牲到這個地步了,再退讓就真的不禮貌了。
張龍趙虎連忙上前將驚慌失措的蘇家小郎護在身後,遠遠看到堵在府衙大門口的一群人很是震驚,“景哥兒,你乾什麼了?”
蘇景殊停下腳步緩口氣,有些心虛的說道,“也沒乾什麼,是他們的反應太大了。”
後世的小學生徒手挖出炮彈送到校長室,也沒見人家校長這麼大反應,他爹和國子監的直講學生們還是見識少了。
張龍趙虎不信,蘇家搬到開封府隔壁小半年,這小郎君什麼性子他們都清楚,心虛成這樣肯定不占理。
幾句話的時間,老蘇已經帶著孫直講等人通過府衙門房皂吏的關卡殺進開封府。
公孫策從屋裡出來,看到這殺氣騰騰的場麵下意識後退一步。
蘇景殊抱著炸藥管身手矯健躲到公孫策身後,從來沒像現在這麼覺得公孫先生清瘦的身軀是那麼有安全感,“公孫先生,我爹要打我。”
公孫策看看老友手裡斷掉的藤條,嘴角微抽,“看出來了。”
張龍趙虎有任務在身,雖然很好奇蘇小郎乾了什麼弄出這麼大陣勢,但是比起看熱鬨還是正事重要,將人交給公孫策後便回房換上便衣出去盯梢。
公孫策肩負蘇家小郎的期望,攔住氣到失去理智的老友,好聲好氣勸他有事坐下來說。
孩子還小,犯錯又能犯多大的錯,何必和他計較?
包拯收好書桌上的朝報,看到少年郎犯錯之後東躲西藏的樣子啞然失笑。
他家中隻有一妻並無子嗣,半生無子也不強求,但是對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還是會多一分縱容。
蘇洵深吸一口氣,不覺得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知道糟心兒子乾了什麼事情後還能笑得出來,“包大人,公孫先生,你們讓他自己說。”
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活動空間,他和夫人都不是非得把孩子捏在手心裡的人,各自房間裡有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小秘密他們也不會深究。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臭小子竟然在房間裡藏了炸藥!
小小蘇縮縮脖子,把懷裡的炸藥管放到地上,三言兩語把簡略版的炸藥出處說出來。
隻要他透露的消息足夠少,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就能保持理智。
然而他忘了跟來的不隻他爹,還有國子監的直講和學生。
韓忠彥上前一步,麵無表情的將完整版的炸藥出處告訴包拯,然後,想揍孩子的就又多了兩個人。
包大人看看布袋裡一捆十個炸藥管,再看看無知無畏的少年郎,隻覺得打斷一根藤條都不夠,“王朝馬漢,速去三司衙門請廣備指揮使和火藥作的匠人來開封府。”
王朝馬漢立刻領命,假裝沒有看到蘇家小郎可憐兮兮的眼神飛奔去馬廄牽馬,生怕耽誤時間讓炸藥炸在開封府。
這玩
意兒出自傳說中的蜀中唐門,蘇小郎厲害啊!
研製新火器風險很大,為了不驚擾百姓,武備作坊都建在郊外無人處,藥料管理極其嚴格,即便如此依舊時不時出現爆炸事故。
這小子可好,直接把配好的炸藥放家裡,他就不怕什麼時候把自家宅子給炸了?
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凝重,蘇景殊越發慌張,不是怕炸藥管爆炸,而是怕待會兒一群人一起揍他,“你們要是害怕,我就把這些東西帶出去,等廣備攻城作來人再回來。”
炸藥管是係統出品,絕對不會擦槍走火。
眾人:!!!
“你站住!彆動!不準再碰!”
方才事發突然來不及攔,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時間,堅決不能再讓這小子抱著滿懷的炸藥亂跑。
火藥已經足夠嚇人,這炸藥是烈性火藥,幾條命啊這麼胡來?
包拯和公孫策將眾人帶到院子外,鄭重其事的叮囑他們此事不得外傳。
不管蘇小郎手裡的炸藥是哪兒來的,今後都不能再提,胄案下轄各作規矩嚴格,嚴禁製作技術外傳,今日之事雖不涉及藥料配方,但也不能隨意說出去。
國子監眾人連連應下,韓忠彥也表示稍後就回國子學叮囑其餘同窗。
龐昱小雞啄米般點頭,就是就是,這種事情不能外傳,大家最好爛在心裡,免得將來有不守規矩的唐門弟子來找他小夥伴尋仇。
“你看我乾什麼?”龐衙內察覺到韓忠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瞬間炸毛,“我又不傻,這種事情隻會告訴我爹,你們都能知道彆說我爹不能知道?”
眾人:……
很好,還是他們熟悉的龐衙內。
不多時,展昭從外麵回來,看到府衙那麼多人眸光一沉,“大人,可是又有案情?”
沒看錯的話這些都是國子監的學生,難不成國子監中有命案發生?
京城各種消息傳的都快,他今日巡街巡的就是國子監附近,巡完街又去吃了個飯才回府衙,並未聽到坊間有國子監相關的傳聞。
公孫策朝他搖搖頭,“並非案情。”
蘇景殊委屈巴巴,“怎麼不是案情呢?我爹要是不小心把我打死,這可是命案呢。”
老蘇磨了磨牙,現在人多,等回家再收拾這糟心的破孩子。
展昭頓了一下,識相的離似乎闖了大禍的蘇小郎遠一點,等公孫先生為他解惑。
公孫策把剛才的事情說給他聽,臉上的表情一言難儘。
展昭:!!!
“唐門?那個近百年都未在江湖中出現過的蜀中唐門?”
公孫策語氣沉重,“正是。”
展昭是江湖出身,對江湖中的各個門派和隱世家族知道的更多,聽到炸藥出自唐門後就變了臉色,“唐門弟子亦正亦邪,家國情懷江湖道義在他們眼中毫無異議,那炸藥真的是為了答謝小景殊才給他的?”
此話一出,旁邊其他人都臉色大變,“展護衛
此話何意?”
“蜀中唐門世代居於唐家堡,近百年都未曾在江湖中出現過,據說上一次露麵還是在唐朝。”展昭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唐門的傳聞說出來,“唐門弟子不與名門正派結交,也不屑與邪魔歪道為伍,獨來獨往行事詭秘。江湖中人畏懼他們的毒藥暗器,多將唐門視為江湖邪派敬而遠之。”
江湖爭鬥生死自負,小景殊陰差陽錯救下唐門中人是他心地善良,可是要報答救命之恩給什麼不行,何必給稍有不慎就會爆炸的炸藥?
如果小景殊沒有把那些炸藥拋之腦後,而是時不時拿出來把玩,那東西一旦碰到火星能將整座宅邸都夷為平地。
不要覺得他誇大其詞,唐門弟子行走江湖時江湖中人聞唐色變,朝廷工匠製出來的藥料沒有炸山平海的威力,不代表唐門的炸藥不可以。
將危險的炸藥交給懵懂無知的幼童,怎麼聽都不像報恩,更像為了隱藏蹤跡斬草除根。
聽眾們:!!!
蘇景殊:???
不是!沒有!展貓貓你想太多了!
他就是隨口編個故事讓炸藥的來曆合理化,怎麼會衍生出那麼多事情?
唐門多酷啊,飛鳶泛月暴雨梨花,玩遊戲的時候多少人為他們癡為他們狂為他們哐哐撞大牆,怎麼在這裡名聲這麼差?這不合理!
展貓貓!小心將來真的冒出個唐門弟子告你誹謗!
蘇洵越聽越氣越聽越怕,捏著半根藤條的手都在顫抖。
這是沒出事,萬一真的出事,他們一家老小豈不是都要被這小子送上黃泉?
其他人默默騰出地方好讓怒火中燒的老蘇教訓兒子,連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都不欲阻攔。
這次的確是蘇小郎做的不妥,是該打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蘇景殊:!!!
會出人命的!真的會出人命的!
編故事的人的命也是命!你們不能不管不問!
小小蘇沒了依靠,怕他爹真的把他的腿打折慌不擇路往外跑。
小棰則待過,大杖則逃走,這是孔夫子說的至理名言,逃跑不是錯,留在暴怒的老父親麵前等著挨打才是不孝。
老蘇畢竟是年近半百的人,跑起來根本追不上那臭小子,開封府衙人來人往不好也讓人看笑話,公孫先生和孫直講無奈搖頭,好說歹說把人勸下來。
兒子不懂事,回家關起門來再教育也不遲。
蘇景殊悲憤不已,真就一點活路都不給他留唄。
官家要是再退讓,他化為厲鬼也要回來搞事!回來找到主張求和的官員家裡,挨家挨戶表演吊死在他們麵前!
他不會製造炸藥,他隻是炸藥的搬運工,為什麼要這麼難為他?
孫直講拍拍老友的肩膀,兒子太聰明也不儘是好事,嘚瑟了那麼多年,這下遭報應了吧?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開封府,他先帶學生們回國子監,景哥兒就不帶回去了,多給他留半天的假挨打。
蘇景殊:QWQ~
先生,見死不救真的是不對的。
王雱和龐昱朝可憐的小夥伴揮揮手,這事兒太複雜,他們這些外人實在不好插手。
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小夥伴還活著。
兩人留下最真摯的祝福,然後冷酷無情的轉身,不顧小夥伴的泫然欲泣,跟上大部隊回國子監。
王朝馬漢策馬狂奔跑去三司衙門城外請廣備指揮使,等廣備指揮點好人手立刻火急火燎往回趕。
武器作坊建在城外,廣備指揮使不用親自參與武器研製,平時待在三司衙門處理事務,有事才會去城外的作坊查看。
幸好三司衙門離開封府近,不然他們從城外作坊把人帶回來怕是天都要黑了。
廣備攻城作關係全軍武備,廣備指揮使之位自是天子親信。
如今任廣備指揮使一職的李珣李指揮使三十出頭正當壯年,乃是隴西郡王李用和之子,也是當今官家的表兄弟,其兄李璋任殿前都指揮使,兄弟九人皆簡在帝心。
李珣帶人來到開封府,和包拯見過禮後詢問為何那麼著急喊他來。
若非他平日小心謹慎潔身自好確定沒有犯過案子,見到開封府的侍衛還以為他們是過去抓嫌犯的。
彆的衙門抓人可能抓錯,開封府包大人抓人絕無抓錯的可能,他跟張護衛趙護衛一起出來,三司衙門的同僚看他的表情都不對了。
包拯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帶他和火藥作的工匠去看炸藥。
雖說蘇小郎這次該挨頓打長長記性,但是也不能否認他上交炸藥的功勞。
如果這些炸藥真的和展護衛說的那樣能輕易將房宅夷為平地,隻要火藥作的工匠能分析出配方,大宋在對遼國和西夏的戰事中就能轉為上風。
弱者沒有說話的權利,隻有武力強大,大宋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
幾個工匠小心翼翼的研究了一會兒,確定這些炸藥管輕易不會爆炸後直接拎著布袋走出來,威力和藥料配方得去城外的作坊試驗,足足十根炸藥管,足夠他們試的了。
火藥管封的非常嚴實,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火藥,火藥作的工匠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