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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還真有人敢來。

不光有,還絡繹不絕。

不是,你們真不怕死啊!

蘇景殊很懵,文人之間情比金堅他理解,堅到這個地步他不理解。

瘟疫!會傳染的瘟疫!稍有不慎就嗝屁的瘟疫!

要是尋常頭疼的腦熱也就算了,這是瘟疫不能隨便探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是這樣玩的。

幸好守在門口的衙役態度堅決,安樂坊隻能進不能出,彆說友人進來探病,就是親爹親娘都不能進。

小小蘇蹲在門口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來了又走,感覺他們梅先生的人脈和他爹有一拚,不,應該是更勝一籌。

哇,不怕死的人真多啊。

瞧這一波又一波的,閻王爺都得誇他們積極。

安樂坊陸陸續續進人,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開封府的衙役忙活不過去,包拯直接請命將駐紮在城外的禁軍調過來幫忙。

城裡的病患全部挪到城外,和患者接觸較多的也強製帶出來隔離,不過三天的時間幾排院落都住的滿滿當當。

城外哼哧哼哧緊急加蓋房屋,城裡挨家挨戶巡查躲藏起來的病患,幾天下來原本長了雜草的路都給踩平了。

這年頭百姓對官府有著天然的畏懼,看到衙役挨家挨戶上門搜人都嚇的不行,要不是開封府在所有街道都貼了告示解釋來龍去脈,又派了大量的官差去給百姓解釋出城隻是治病,怕是衙役去家裡搜都搜不到人。

連太學的學生都去了安樂坊,百姓有什麼好怕的?

那些學生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路見不平連官家都敢罵,要是在安樂坊中受了委屈肯定要寫詩文譴責,有那些未來的國之棟梁在,朝廷肯定會上心。

如此宣傳了四五天,這才終於出現家中有疑似染上疫病的人後主動到衙門上報的情況。

有第一例就有第二例,不管怎麼說,事情總歸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京中疫病發現的早,開封府動作迅速,沒有讓病情擴散到周邊州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些天梅堯臣的病情雖未好轉,但也沒再加重,不過精神頭比剛過來的時候好了許多。

太醫診脈之後越發篤定不讓人來探病對病患有好處,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覺,放鬆心情安心養病比什麼都重要,多深厚的感情啊非得趕在疫病的時候顯擺?

都走都走全都走,一個都不準放進來。

安樂坊裡除了太醫院的太醫還有從城裡諸多醫館中抽調而來的大夫,城中病患挪到城外,醫館的壓力減輕,也能騰出手來去城外幫忙。

口罩和防護服都緊著安樂坊用,城裡的醫館還沒有普及到,新來的大夫們看到安樂坊中太醫們的新奇穿戴很是驚訝,“這是什麼?”

帶他們進來的太醫簡單解釋了幾句,他們最開始也覺得穿戴成這樣不太方便,但是穿戴了幾天發現的確有用。

以往疫病傳開會有很多大夫感染,可能這次是疫病沒那麼凶,也可能是他們穿戴的口罩和防護服派上了用場,這次安樂坊中竟然沒有一個大夫染上疫病。

新來的大夫們聽的連連點頭,防止病氣入體的確很重要,如果穿戴成這樣就能擋住病氣,方便就得排到後麵,寧肯動作慢點也得以性命為先。

太醫們歎道,“誰說不是呢。”

然後把這些新來的全部推進暫住的院子裡換防護服。

城裡派來了大幾十個幫手,太醫們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終於不再像前些天那樣看誰都像殺父仇人一樣。

蘇景殊住的那排院落裡有兩個人發病被送走,由於發現的早診治及時病情並不嚴重,除了有些低熱咳嗽之外還能和往常一樣看書寫字。

隻是這些後來發病的雖然病情不嚴重,但是數量卻越來越多,且大部分都是從城裡運出來的。

有禁軍和開封府的衙役駐守在外麵,安樂坊中治病救人進行的有條不紊。

蘇景殊也沒有閒著,他被安排了一個重要的任務,根據安樂坊的現狀來整理出一套可以推行各州縣的防治措施。

主筆:蘇景殊

監工:孫直講和太醫院的太醫們

因為太醫們前不久剛去他家給他看過病,在安樂坊重逢竟然還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彆扭感覺。

蘇景殊:……

就是說,這種事情交給彆人來也可以吧?

可是就算心裡覺得孫直講來動筆比他更合適他也不敢說,隻能在眾人和善的監督下將他寫過一遍的東西再寫一遍。

上次寫的倉促,這次有足夠的時間給他醞釀寫草稿,完全可以將他上輩子經曆過的各種防疫措施改善成這個時代能操作得來的法子。

殺菌消毒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千年後和千年前的法子完全不一樣,不過酒精蒸餾提純可以安排一下,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比之前發的酒醋殺菌效果更好。

蒸餾的器皿也不用他操心,京城有很多香水鋪子,不少鋪子都懂得“花露蒸沉而成液”的法子。

據說那法子是商人從大食偷師學藝悄悄傳過來的,本來法子在大食大家都不知道,傳回大宋後立刻就傳開了。

畢竟除了工藝配方也很重要,京城的貴婦人買東西很挑剔,香水味道濃了淡了都不行,要的就是一個恰到好處。

然而每個人對恰到好處的要求都不一樣,這麼一來除了幾家大店會碰香水生意,其他店鋪寧願高價從大食商人手裡采買也不願意冒風險自家製香。

蒸香水的器皿得用上好的琉璃,琉璃那麼貴,打造一套器皿的錢好幾十瓶香水都都賺不回來,沒必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打造蒸餾器皿對商人而言是大手筆,對朝廷來說卻隻是毛毛雨,反正有朝廷給兜底,花錢不心疼。

孫直講閒著也是閒著,寫好一張他就看一張,有些感覺像是小孩子胡思亂想,但是仔細一想似乎還挺有道理。

花露可以蒸

,酒水自然也可以蒸,酒水中蒸出來的精華叫酒精完全沒問題。()

烈酒可以用來給傷口去腐消毒,酒水中蒸出來的精華效果的確可能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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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的主意以前怎麼沒人想起來呢?

周青鬆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回道,“先生,蒸出來的酒精不能喝。”

孫直講一想也是,文人清雅,喝的都是淡酒,講究小酌怡情。大辛大熱即大毒,隻有魯莽武夫才喝烈酒。

酒水太純了不合士大夫的口味賣不出去,酒家賺不到錢,自然也不會去釀。

大夫治病並不經常用到酒水,想到這裡的可能性也不大。

奇思妙想果然還是得看小孩兒。

“先生,我不小了。”蘇景殊抬起筆杆指指自己的腦袋瓜,“這叫還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的清澈大腦,新的,好使。”

“繼續寫你的,彆插嘴。”孫直講笑罵一句,琢磨現在讓人送套琉璃器皿來的成功性有多大。

大夫們忙著治病救人,他們這些潛在病人卻都閒著,旁邊還有個擁有“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的”臭小子,先看看能不能把酒之精華給蒸出來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一頁交上去。

蘇景殊很有信心,“我來畫圖,讓工匠們按照這個樣式來燒。”

周青鬆轉過身,“你又知道?還是用你那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的清澈大腦想出來的?”

“這倒不是。”小小蘇笑的露出小白牙,“我娘在城裡開了間胭脂鋪,裡麵有賣各種花露,下次有空帶你去看看,回頭議親了記得來照顧生意。”

周青鬆白了他一眼,繼續去旁邊陪孫直講查漏補缺。

這東西非常重要,寫出來是要下發到州縣作為參考的,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他們檢查完太醫院的太醫也要檢查,太醫院的太醫檢查完官家還要親自看,確保無誤之後才會下發到州縣讓州縣照辦。

蘇景殊撇撇嘴,他感覺到太醫院那一步就已經夠了,完全沒必要拿給官家看。

官家又不懂,多此一舉。

院子裡忙忙碌碌還算安生,他們這些人沒有發病,按理說已經可以回城正常生活,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太醫院還是決定讓他們多待幾天。

現在房宅還住得開,等過些日子住不開了再讓他們離開。

隔離觀察的幾排院落還算輕鬆,不遠處病患居住的地方氣氛已經開始沉重。

瘟疫是要死人的,即便這次開封府動作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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