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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氣清,日光明媚。
蘇景殊翻完整本小冊子,心平氣和的躺下曬太陽。
強者,改變環境;弱者,適應環境;而他,是死者,他隻會變得僵硬。
小小蘇拿小冊子蓋臉,雙手放在小肚子上,閉上眼睛安靜躺下當屍體。
人生哪兒能一帆風順,間歇性躊躇滿誌,持續性混吃等死罷了。
不就是路上突發情況多了點兒?不就是危險程度稍微高了點兒?多大點事兒?
淡定,成熟,穩重,從容。
他活生生的離開京城總不能倒黴到死著回,更不可能被分屍埋進山溝溝裡屍骨無存。
離京赴任而已,問題不大。
想當年他們家從眉州到京城幾l千裡路都沒見過劫匪,這次跟著包大人從京城到襄陽也沒有遇到山賊,雖說前一次是跟著大型商隊後一次有禁軍護衛,但是已經足以證明他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後來他和小夥伴一起出門那都是意外,隻能說明他的小夥伴運氣不好,不能說明他運氣不好。
區區離京赴任,難不倒他歐皇小小蘇。
他不能喪,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這才哪兒到哪兒,難熬的日子還在後麵。
——隻要悟空就位,為師即刻便能抵達靈山。
前途一片坦蕩啊!
詠歎調.jpg
白玉堂一早送蔣平離開,回來後不知道要乾什麼,索性也搬了個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景哥兒今天怎麼沒忙?”
他閒著沒事乾很正常,這小子前幾l天跟在包大人身邊忙前忙後打下手,怎麼這會兒有空曬太陽?
蘇景殊將蓋在臉上的小冊子拿下來遞給旁邊的白五爺,一臉安詳的回道,“剛剛看完新官上任須知,正在思考人生。”
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小冊子翻了翻,看到裡麵寫的是什麼後:……
“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跟出了京城就是龍潭虎穴似的?”
什麼新官上任須知,這玩意兒分明是用來恐嚇新官的。
朝廷怕官員在地方不上心,先用這小冊子嚇住剛當官的愣頭青,讓他們鉚足了勁兒悶頭苦乾好找機會調回京城當京官,當京官不用經曆小冊子上寫的這些離譜意外,算是吊在驢子麵前的那根胡蘿卜。
就算外麵世道亂經常有山賊劫匪也不用怕,有五爺跟著定讓那些劫匪有來無回。
沒有小賊能在他白玉堂眼皮子底下犯事兒!沒有!
蘇景殊坐起來,捏著拳頭讚同道,“是的,沒有小賊敢在五爺麵前放肆,我們可以一邊趕路一邊抓賊,全當是為民除害了。”
沒用的小冊子收起來,有用的保鏢招攬起來。
這年頭朝廷靠不住,想要平安抵達地方還得靠他自己。
自己的事情自己乾,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漢。
未來的蘇青天目光堅定
,打不死他的都將讓他更加強大,“五爺,我去找小諸葛,你要一起去嗎?”()
保鏢,招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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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安排起來!
把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之中,凶殘.jpg
白玉堂來了興致,“現在就去見他?”
蘇景殊重重點頭,“早下手為強,晚下手遭殃,現在就去。”
隻要他準備的足夠齊全,路上的劫匪就隻有挨搶的份兒。
“我聽說官員招攬幕僚大部分都是那些幕僚去投奔,我們太主動了會不會讓人看不起?”白五爺第一次從當官的角度去招攬人,還沒出門就已經開始操上心了,“要不先放出消息,我們在家等那些人上門?”
小諸葛又不是真諸葛,還不夠讓他們未來的蘇青天二顧茅廬。
按照他的想法,他們就該這樣安排。
先在門口貼張告示,讓襄陽城的百姓都知道官家派來的欽差蘇大人要招幕僚。
這蘇大人是何許人也?那可不得了,他可是治平二年的狀元郎,年僅十六歲的二元及第,官家對他讚不絕口,朝臣對他心服口服。
蘇大人即將要走馬上任,苦於身邊沒有幕僚手下差遣,特在襄陽城招攬賢士。
告示上把他們的要求寫明白,文能怎麼怎麼武能怎麼怎麼,再派個能說會道的在旁邊介紹他們蘇大人的來曆,就算不給工錢,前來毛遂自薦的人也能踏破他們的門檻。
相信他,蘇狀元的名號絕對能打。
“太張揚了,多不好意思。”蘇景殊搓搓胳膊,不敢想這事兒讓白五爺去安排會是什麼結果,“不用那麼麻煩,我隻要五爺和小諸葛兩個人就行。”
他來襄陽是給包大人打下手,不是為了招人,大張旗鼓的貼告示招攬幕僚總覺得怪怪的,還是一對一去顧茅廬吧。
小諸葛不是諸葛丞相,他也不是昭烈帝,他們應該不用二顧茅廬,顧一次就行。
好歹是招人,工錢還是要給的,不然他們就成壓榨無辜江湖人的惡霸官員了。
白玉堂遺憾的搖搖頭,“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當大官身邊不能隻有兩二個人,看包大人就知道,包大人身邊除了公孫先生和展昭還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
他的安排先保留,將來肯定有用得到的時候。
走走走,去招人。
蘇景殊:……
其實吧,將來也不一定能用得到。
貼告示有種捉拿朝廷要犯的感覺,他們還是努努力等人主動來投吧。
襄陽王府被抄,王府的下人還有門客全都進了大牢,襄陽王、官家、管事還有那幾l個負責掌兵的被押送去京城,其他人都在官府大牢裡關著。
沈仲元和被他點醒的那幾l個江湖人沒有一條路走到黑,包大人和金太守看在他們抄王府的時候立了功的份兒上沒有將他們關進大牢,但也不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在案子結束之前,所有相關人士都得在官府的管控之
() 下。
沈仲元等人被安排在官府附近住下,雖然門口有官兵看守,但是待遇比當囚犯好多了。
天氣已經變熱,牢房裡老鼠蟲子什麼都有,吃不好睡不好還見不著日頭,隻想想就感覺頭皮發麻。
感謝小諸葛,要不是小諸葛仗義執言告訴他們朝廷會派人來抄襄陽王府,他們怕是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扔進大牢了。
沈仲元這幾l天收獲了不少感謝,大家在院子裡不好外出,每天除了吃睡就是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說到興頭上甚至抹著眼淚說這事兒結束後再也不混江湖了,回家種地都比混江湖安全。
家裡還有地能種,看來出身也不算太差。
沈仲元在襄陽王府待了那麼多天,不至於分不清招賢院的門客是好是壞。
這些被他保出來的都沒乾過壞事,投奔襄陽王的原因和他差不多,都是去混吃混喝,要是遇到實在看不下去的事情,扭頭就走也不會留戀。
隻是彆的時候可能扭頭就走,朝廷要抄襄陽王府的時候想走也沒法走。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誰讓他們眼瘸選了襄陽王呢。
沈仲元幽幽歎氣,招賢院裡的江湖人眼光都不怎麼好,他自然也不例外。
想他沈仲元號稱小諸葛卻沒有諸葛之才能,欲棄暗投明又徘徊瞻顧,不願草草度過此生,滿心隻想立個奇功和南俠北俠並肩。
投奔襄陽王時想著要在襄陽王作惡時有所作為,進了王府才發現襄陽王想乾什麼不是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勸得住的。
他想搜集襄陽王作惡的證據,朝廷搜集的比他還快,人貴有自知之明,偏他一直自視甚高,總覺得可以憑智謀躋身頂尖的江湖大俠之中,事實證明,自知之明這種好東西不能丟。
頂尖的江湖大俠不是他覺得他能當他就能當的,真見到那些為國為民的俠士才知道他們為什麼能被稱為大俠。
慚愧啊。
慚愧的小諸葛沒有和其他人一起談天說地,而是在房間裡躲閒。
他想清楚了,眼高手低是沒有結果的,等這件事結束他就找個地方踏踏實實的安定下來,能不能當大俠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朝廷覺得他是違法亂紀的江湖宵小。
江湖人也是要麵子的,表麵上都覺得和朝廷走的太近丟他們江湖人的臉,實際上卻都以得到朝廷的認可為榮。
他可以沒有朝廷的認可,但是他不能被朝廷抓去下大獄。
江湖敗類在江湖上人人喊打,有被朝廷抓去下大獄的經曆,就算後來能被放出來也隻能隱姓埋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沒有正經江湖人願意和江湖敗類交往。
日光自窗外透進房間,被窗上的竹簾分成細細碎碎很多份,不去想門口守著的那些官兵,日子過的其實挺悠閒。
蘇景殊和白玉堂和門口的官兵打聲招呼進去,院子裡的幾l個江湖人看到他們進來連忙起身,得知這兩位要找沈仲元連忙去敲門,“沈兄,蘇大人和白五爺找你。”
沈仲元愣了一下,手忙腳亂的整理衣著,“就來。”
蘇大人和白五爺找,難道襄陽王的案子又有變故?
他對王府的機密接觸的不多,隻知道襄陽王和霸王莊馬強之間關係頗深,這些事情他已經和包大人說過,杭州府倪大人那邊應該也能審出來,除此之外他這裡應該沒有其他線索。
如果是案子的事情,衙門裡的大人大可以直接讓人帶他去受審,何必親自上門?
沈仲元壓下心裡的各種猜測,開門將前來造訪的兩位請進來,“沈某不知二位要來,有失遠迎。”
“沈義士不必多禮。”蘇景殊第一次乾招攬人的活兒,說實話有點緊張,但是看沈仲元好像比他還緊張,心情莫名又緩過來了。
所以說,緊張是有固定值的,對方緊張他就不緊張了。
很好,加油小小蘇,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行走的心靈雞湯,一定能把小諸葛忽悠、啊不、招攬到身邊。
白玉堂聽他念叨了一路,這時候安安靜靜待在旁邊當木頭人保鏢,不去摻和他們蘇大人的招人大業。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私底下再緊張都不會耽誤他正常發揮,他緊張的時候隻會折磨身邊人,一有外人立刻就能恢複正常。
難怪殿試那麼嚴肅的場合都能從容應對,看來不是不緊張,而是緊張來的不是時候,殿試現場外人太多,對麵子比命重要蘇小郎而言,越緊張就越不緊張。
說的他自己都糊塗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不愧是他們景哥兒,就是厲害。
白五爺對他們蘇大人的口才非常有信心,隻是招攬個手下而已,彆說他親自上門,就算他不來,隻是派人到沈仲元這兒傳個話,沈仲元都能立刻對天發誓為他效命。
傻小子還是經曆的事情太少,根本不知道他堂堂狀元郎在江湖人士的眼中到底有多高的地位。
瞧瞧瞧瞧,這就兩眼含淚對天發誓了,他猜的一點兒都沒錯。
蘇景殊來的路上已經想好怎麼招攬,進屋後沒有開門見山,而是以“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為主題來給他看中的人才灌雞湯。
開頭很正常,中間很不正常,結尾很正常。
整個過程就很不正常。
他以為的招攬賢才:他舌燦蓮花口若懸河讓沈仲元知道有才不用猶如衣錦夜行,以過人的口才讓沈仲元覺得為國為民才是大俠所為。可以看不起朝廷,但是不可以對不起百姓。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二人最終達成共識,正好白五爺就在旁邊,雞湯灌完之後他們二個人就能上演桃園二結義。
大哥~~~二弟~~~
大哥~~~二弟~~~
雖然他們沒到當場結拜的地步,但是最後的結果也沒差哪兒去。
實際上的招攬賢才:他的“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剛剛開始講,沈仲元就虎目圓瞪拍案而起。就在他以為這人要行凶要喊白護衛護駕的時候,小諸葛衣擺一掀直接跪下,“願為大人效
死!”
小小蘇:!!!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沈義士不用這麼嚴肅,他們還沒到生生死死的地步。
白五爺說的沒錯,招攬人手好像真的很容易。
先說好,跟著他不算是真正的朝廷命官,頂多算個幕僚傔從。
他昨天已經從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那兒打聽過了,大宋各級文武官員按照規定都可以通過雇募的方式招攬傔從。
幕僚傔從的工資並非全部由主官來出,朝廷也會按照官員品秩的不同給他們“傔人衣糧”和“傔人餐錢”作為雇傭傔從的補貼,衣糧的發放主要由戶部衣糧案負責。
官員傔從的補貼按照主官的身份高低可分為兩等,一等是衣糧,數量比較多,種類也比較豐富,什麼絹布糧食都有,另一等是餐錢,就是單純的飲食補貼。
中書、樞密、宣徽、二司這些高官的傔從兩等都能領,其他官員的傔從隻有飲食補貼沒有衣糧。
他剛入朝為官品級不高,能拿到的補貼也不會太多,給他當傔從隻能領些飲食補貼。
跟著他工資不會低,生活花銷和攢錢肯定可以,但是大富大貴就不要想了。
他自己都沒法大富大貴,傔從更不可能。
事關工資得提前說好,要是達不成共識就直接說不行,不能跟了他之後才嫌工資低。
談感情傷錢,他們打工人不談感情隻談錢。
沈仲元抱拳道,“大人放心,沈某不是貪財之輩。”
白玉堂聽倆人相互試探聽的心累,傻小子怎麼老是抓不住重點?
不行,待會兒還是得五爺出馬。
白五爺耐著性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