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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譜,相當離譜。

如果不是真實發生,腦洞再大的話本寫手也寫不出這麼炸裂的劇情。

對於俞龍珂率領部眾歸降一事,蘇景殊隻想說一句:包大人,您辛苦了。

以德服人,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以德服人。

最新消息傳到京兆府,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反應都出奇的一致:這也行?

再然後,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文臣武將都開始想法子找王韶當初寫給官家的對策,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靈感也乾一票大的。

禦前奏對隻有少數帝王親信能參與,連京城的官員都不知道官家召見王韶到底說了什麼,遠在西北的他們更沒法知道。

雖然從王韶平時的文章中也能看出他的想法,但是不如直接看他寫好的策略清楚,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招撫青唐吐蕃好處大大的有,西夏那邊也玩過聯合青唐各部落的手段,結果呢,青唐吐蕃現在還是青唐吐蕃,那些番人根本沒有定性,投降複叛對他們而言就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招撫番邦不容易,讓番邦安心留在他們這邊更不容易,但是不管怎麼說能招撫過來就是功勞,以後背叛那是以後的事情。

秦鳳路那邊直接找王韶,永興軍路這邊知道他們新來的同僚和王韶關係不錯也都找到了經略司衙門。

在?看看那份神奇的《平戎策》?

各州主官不讚同王大人的策略他們讚同,彆管招撫來的番邦能安生幾年,隻要遷移到到他們大宋地界兒就是他們的功勞,大不了就多花點功夫讓他們沒有叛逃的機會。

番邦叛逃無外乎就是正常需求無法滿足或者是貪心不足想要更多,前者他們儘量滿足,後者就派兵打服,反正總有解決的法子。

蘇景殊:……

知道你們圖省事兒,但也不能這麼省事兒。

王韶兩個月前已經抵達秦州,這時候才想細細研究他的平戎戰略的想法是不是有點晚?

官家都把他派到秦州當機要秘書了,總不能還看不出他到西北是乾什麼的。

一個個的裝傻的時候跟真傻子一樣,現在看到人家不費一兵一卒就招撫十多萬番邦部眾又忙不迭效仿,要是人人都能靠嘴皮子來招撫番邦還輪得到他們來乾這事兒?

找到他跟前的官員都不在乎臉麵,吵兩句可以,吵完之後得把王子純的《平戎策》複述下來給他們看。

西北官場上的關係錯綜複雜,陝西宣撫使郭逵和秦鳳路經略安撫使李師中這些地方大員都不讚同王子純的想法,他們這種小官想支持也沒多大用。

現在王子純用實力證明番邦真的能被招撫,官家都同意了接納內附的番邦部落,那些持反對意見的地方大員不同意也沒辦法,他們現在照虎畫貓能撿功勞的可能性很大。

罵就罵吧,為了功勞他們寧願被罵。

蘇景殊:……

蘇大人有小情緒從來不會忍著,

誰給他找的麻煩他去找誰,秦州和京兆府之間通信很方便,這些日子正好要安排歸附的十多萬番邦部眾,一天寫三封信抱怨都不嫌多。

青唐吐蕃已經不是全盛時期的青唐吐蕃,如今的他們想要安穩過冬也很難,蘇景殊知道番邦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脾性,合理懷疑俞龍珂這時候歸附大宋是為了找個供應部民過冬的冤大頭。

說他多疑也好說他冷血也罷,反正他不相信擁有十幾萬部民的大首領會因為崇拜某個人而舉族歸附。

包大人又不是這兩年才有的青天之名,想歸附的話早歸附了,還用等到現在?

有貓膩,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來都來了,吃飽喝足就拍拍屁股走人未免有點不禮貌。

十幾萬人遷移也怪費勁兒的,王大人加油,最好讓他們有來無回。

秦鳳路安排幾萬人,永興軍路安排幾萬人,將番邦部眾打散編入邊地各軍,要是這樣還能讓他們想叛變就叛變隻能說大宋的官沒本事。

王韶忙碌間收到抱怨的信件也不生氣,西北這邊的人際關係複雜程度和京城相比毫不遜色,他是被官家派來主持開拓河湟事宜的官,但是西北這邊的主官都不讚同他的想法,他在這兒也是舉步維艱。

就說這次招撫俞龍珂部,如果不是官家和王相公態度強硬,即便俞龍珂願意歸附朝廷也不會接受。

京城吵成什麼情況他不太清楚,隻聽說那些反對招撫策略的朝臣甚至將接納俞龍珂部和戰國時趙國接納上黨相提並論。

趙國接納上黨為亡國埋下禍根,部分朝臣覺得接納俞龍珂部也是禍患,堅決反對他的招撫策略。

在那些人眼裡,大宋最好和周邊政權相安無事,能不打仗就不打仗,現在的地盤已經足夠,不能為了那些番邦部落而冒險。

和小小蘇大人擔心的差不多,他們信不過番邦。

王韶有自信能讓歸附的番邦不鬨事,可他有自信沒用,朝堂那邊有官家和王相公壓製反對的聲音,西北這邊隻能靠他自己。

他得證明他有本事讓歸附的番邦部落不會反叛,然後才能說服西北各州的主官配合他的策略。

能讓大部分西北官員覺得此計可行就說明俞龍珂部的歸附很有用,何況他還有個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同僚,蘇子安那腦袋瓜比常人好用的多,就憑他那不怕得罪人的架勢就沒人敢惹,更不用說西北這邊還有個支持開疆拓邊的狄大元帥。

希望朝中那些覺得退讓是上上策的大臣都能明白伏低做小沒有用,漢唐的強盛都是打出來的,沒有哪個朝代能靠花錢買來太平。

幸好官家是清醒的,趁現在有官家的支持趕緊把青唐吐蕃拿下,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要是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真的是撞牆的心都有了。

蘇景殊對王韶的計劃舉雙手雙腳支持,西北地廣人稀,這時候連人帶地盤全收不太保險,先把丁口遷到大宋境內再說。

先拉攏再拆分,這年頭的番人和漢人都需要思想教育,

正好直接放在一起上政治課。

當兵要有當兵的覺悟,思想覺悟上不去還怎麼提升戰鬥力?

子純兄放心飛,隻要能招撫,來多少人他們就能留下多少人。

大好時機千載難逢,彆說他王子純受不了白白浪費好機會,西北各州有心氣兒的文臣武將都受不了。

於是乎,整個西北的官府衙門都開始加班加點的乾活,務必讓那些歸附的番邦在大宋感受到家鄉的溫暖。

主動歸附部落是他們自己人,叛逃的話就是敵人,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他們大宋隻接受歸附不接受往境外遷徙,想走也行,先打過他們的邊境守軍再說,西北軍的將領都等著呢。

元帥府,狄青對著輿圖搓下巴,越看越覺得先取青唐吐蕃然後再和橫山方麵夾擊西夏是個好計策。

蘇景殊捏捏眉心,“元帥,這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十遍。”

他也知道兩麵夾擊西夏是個好計策,但是再好的計策也得能順利實施才行。

自從俞龍珂率領部眾歸附大宋,青唐吐蕃好些部落都跟風來投,一時間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各州各軍都在發愁怎麼安置那些來投的大小部落。

拒絕肯定不行,讓他們白吃白喝也不行,可是大冬天的又沒有那麼多活兒能乾,想給他們安排田地開墾也要等到開春,於是就苦了經略司轉運司這些掌管軍民財政和軍需物資的衙門。

西北這邊要防備突然開戰各地都有囤糧的習慣,可朝廷怕邊將擁兵自重規定囤糧不許囤太多,一旦開戰囤的糧食隻能應急,後勤還是得靠京城調配。

俞龍珂那十幾萬部眾已經讓他們頭疼不已,現在跟風歸附的又有十幾萬,這些番邦真的不是故意過來消耗他們的糧草的嗎?

蘇景殊本來想著趁冬天沒多少事情多出去走走看看,身為前司農寺官員關注農耕合情合理,最好能找個地方種棉花,這樣明年就把棉衣棉甲做出來。

鐵製盔甲到了冬天冷若寒冰,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受了的,如果有足夠的田地和人口來保證棉花產量,不光將士們的冬天就能好過很多,戰場上也能好過很多。

隻是紅薯土豆玉米之類的作物房前屋後都能種,種完不怎麼管也沒事,棉花不行,以之前在登州的經驗,這東西不好好侍弄真的可能一年下來連一件棉衣都做不成。

中原和江南要保證糧食產量不能分出田地來種棉花,西北這邊不知道適不適合,先試試再說。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剛和經略司的同僚們打成一片就迎來了鋪天蓋地的活兒,彆說閒來無事出城走走,就連正常的休沐都沒法保障。

夢回登州官員排隊進大牢隻有他一個人苦苦支撐的時候,不,這工作量比那時候還要大。

他好像和工作八字不合,不管到哪兒當官都能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公務,也沒算命的說他當官之後就成了勞碌命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有很多同僚和他一起加班加點的乾活,而不是他一個人忙的昏天黑地

回家還要看到白五爺在悠哉悠哉釣金魚。

北風蕭蕭,他的心現在和屋簷下的冰溜子一樣冷。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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