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修的終端是他們目前在戰時狀態唯一有指望的經濟來源,如果能把終端拿回來,他們就能夠在戰爭還沒有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從城區大量囤糧——
一旦戰事吃緊,也許生活物資會變得更加的稀缺。到那個時候,經濟崩潰,貨幣貶值,拿著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到糧食。
但去監獄的風險太大,他們偷走了移民局的車,奇良黑掉了車上的定位係統,移民局沒有找到他們,不過這麼多天過去,他們肯定已經知道車輛遺失,以及他們六個偷渡客的失蹤。這輛車一旦進入移民局,可能就會馬上被發現端倪。
經過商議,最後的方案是先去救濟中心看看有沒有放糧,實在沒得選,再鋌而走險。
第二天早上7點,除了路雨和周宇負責看家沒有出門之外,所有人都到了院子裡集合。
今天又在下雪。
比昨天的雪大了。現在已經是2月,氣候還沒有變得很溫暖。他們幾個沒有帶太厚的衣服,房子有保溫層,移民局有暖氣,一行人從下飛機開時,除了吹了點風,沾了點小雪,沒有挨過凍。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特彆的冷。
太陽還沒有出來,地上有一層很薄的積雪,蓋住車子的布上也兜滿了雪,尤修一把將那一條寬大的布扯了下來,雪直接在空中震得亂飛,叫奇良好一通咳嗽。
奇良坐上車,點火,說:“油量還行。”
市中心離村子有一些距離,如果油量不行,他們可能出去了就回不來了。尤修微微鬆一口氣,說:“出發吧。”
車飛快地行駛在馬路上。
章馳坐在副駕駛,陸英跟尤修坐在SUV後麵的第一排車座。
車上一直很安靜。
跟他們在房子裡麵不同,在房子裡麵,隻要一湊到一堆,他們就總會忍不住聊一點什麼。
街道兩側很安靜,天沒有完全地亮,開到市中心的時候,終於開始出太陽,路燈在他們開車過來的途中熄了,好像它天然地知道太陽升起的時間,頗有自知之明地讓了路。
但太陽也不是很大,照得很多地方都是蒙蒙的。
他們正開過之前遇見過導彈的那一條路。
這裡已經完全跟他們之前看見的城市景象不一樣了,很多的樓都塌了,寬闊的馬路中央是已經被石材和金屬材料壓扁的轎車擋住。
那一輛曾經他們將要坐上去的大巴車也藏身其中,不過被壓到底下去了,還有血,黑色的血,人頭,腿,都隻露出一個角,不知道是怎麼被卷進去的,有可能是開車的時候路過,碰見轟炸,從車裡要逃,結果不小心就被建築物給壓在裡頭了,也有可能本身就在樓裡,是從樓裡墜下去的。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這條路的端頭,隔了大概500米,全是這樣的“廢墟”。雖然跟垃圾島人為摧毀的廢墟比起來稍顯完整,但也已經看不清楚最底下壓著什麼東西了。
尤修的聲音在顫抖:“怎麼會這樣?”
他
扒在窗戶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擋路的碩大路障。
這條路已經被擋死了。
他們得繞路。
奇良開始倒車,他們很快駛離這一條“捷徑”。
但前方的道路環境也並不樂觀。
他們來到了真正的市中心,一個巨大的人像噴泉,人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上半身裸著,下半身穿著一條寬鬆的褲子,褲頭用一條扁扁的腰帶係住,他的兩個眼睛目視前方,一隻腳踩在地上,一隻腳踩在旁邊與人像連為一體的橢圓形石塊上。
但他沒有頭。一個斜著的橫截麵,頭掉落到了地上,他的肩膀也掉了一半,踩在石快上的那一隻腿的膝蓋也像被挖了一勺的冰淇淩,粗糙地凹了個半圓。
噴泉大約本來要從他的嘴裡噴出來,現在從脖子裡開始出水。就在他的身邊,還有人探過頭,直接將嘴巴張開接水喝。
在來之前,他們都查看過卡斯的旅遊攻略。這是卡斯曆史中的人物,叫萊文基,王之子,每個來卡斯旅遊的遊客經典打卡點,在他們剛下機場的時候,卡斯的旅遊宣傳大屏就有這個小孩。這是文物,曆史非常悠久的文物。
王之子是皇帝凱恩的第八個兒子,他不學無術,每天隻知道飲酒作樂,但他的幾個哥哥姐姐都死在了戰場上,所以他順利地在十歲那年繼承了王位。
他的外號是幸運之子。
很多人很想沾一下他的運氣,摸來摸去,將手摸禿嚕了皮。
官方禁止觸摸雕像。
卡斯的中心城區是古建築最多的地方,從大概五百多年前,一直到現在,曆經戰爭,這裡的很多建築都依然幸運地留存。但現在,這些褐色和灰藍色的古建築全都成為了廢墟,看不清原樣,那個幸運之子運氣不錯,他是整個街道目前來看最為完整的一件文物。
他們對於傳統的固執最終還是在科技的鐵蹄下敗得毫無還手之力。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好像他們曾經阻擋了科技的腳步,等科技走遠了,長到巨大,就掉回頭,報複式地一腳把他們踩個粉碎。
他們拒絕了科技,白銀共和國可沒有。
尤修:“這個不準摸的,摸一次要罰款一萬卡幣。”
就在這個噴泉雕像的外麵,還有一個半人高的移動金屬板,底座寬寬大大,但現在都翻在了地上,最上麵刻著“罰款條例”,底下密密麻麻還有一些字,但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
穿過這條街,能看到一個尖頂的大教堂,尤修說那是以前政府發放救濟的地方,這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
這裡已經被廢墟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