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個叫阿旭的工作人員又開口了:“可是老板,今天晚上已經排好出場次序了。”
石正海的表情很不耐煩。
不耐煩到讓人覺得他立馬就會抽出下一個巴掌。
阿旭吞了吞口水,聲音都有一點發啞,好像極不情願,又不得不開口似的:“那是……改了?”
石正海:“你腦子長來好看的嗎?”
阿旭:“我馬上就改!”
阿旭匆匆跑走,跑到一半,又折了回來:“老板,改到哪場啊?”
他的聲音十分虛弱,但又剛好能夠讓石正海聽到的程度,說完,他甚至縮了縮頭——好像已經預計會被扇上一個大巴掌了。
但石正海卻沒有任何動作。片刻,笑了下,眼睛裡都是戲謔。
“挑戰賽最後一場,”石正海看向章馳,“壓軸。”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很愉悅:“觀眾喜歡看。”
說著,石正海朝阿旭伸出了手:“拿來給我看看,今晚安排對打的壓軸都有哪些人。”
阿旭跑走,很快回來,帶著一個薄得近乎一張紙的折疊電子屏,電子屏被打開,上麵是一排接著一排的表格。
石正海手指輕觸。往下滑。
到底。
“三獅。”石正海輕聲說,重複了一遍,“三獅打壓軸?”
阿旭:“是的老板。”
石正海轉身看向章馳:“你真的不是異血嗎?”
章馳蹙了蹙眉。
石正海一臉欲言又止。
“嗬。”肺腑裡傳來的笑。
他什麼都沒再說,就這麼又繞著候場區轉了回去。
阿旭走了過來,朝章馳折了折手臂,方向朝東南的一扇小門:“跟我來。”
***
辦公室。
辦公室的麵積不是很大,一共隻容得下兩個頂到天花板的立櫃,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子上麵放著一台電腦,但是關機。從接線到電腦本身的電源燈,沒有一個是亮著的。
阿旭走到離門最近的櫃子前,打開櫃子拿出來一張兩麵塗膠的紙。這紙的厚度不算厚——就本身來說的話,但那兩層膠紙的工藝非常好,防水防汙防油,一點灰塵都吸不上去,從裡麵抽出來,新嶄嶄的,裡頭的字反而被罩得更加清晰了。
“先看這個。”阿旭將紙遞給章馳。
他嘴巴上說讓章馳自己看,隻等了不到兩秒,好像是嫌太慢,自顧自地開始說起了話:“E級的出場費是200原幣,D級1000原幣,C級5000原幣,B級10000原幣,A級以上的不在這張表上,老板單獨簽合約。”
阿旭人走到放電腦的桌子前,身子抵住右邊的抽屜,往後退了兩步,伸手一拉,裡麵竟然是一遝現金,他熟練地,沒數兩下,就從裡頭抽了錢出來。關上抽屜。
錢是一百麵值,一共兩張。
他塞到章馳手裡,
不由分說。
章馳抬起頭來——這張表跟阿旭說的內容差不多。每個級彆選手的出場費,分門彆類,無論是原生人、異血還是改造人,六種性彆中的任何一種,價格都是完全一致。
“這隻是出場的費用,獲勝之後另外有獎金。”
章馳低下頭,阿旭打斷道:“不用看了,那上麵沒寫。”
“E級和D級單場獲勝的獎金是2000原幣,C級以上單場獲勝的獎金是3000原幣,如果連勝,那麼就是連勝場的次數乘以基礎獎金,”阿旭伸出一根食指,“比如你第一場獲勝,2000原幣。”
他接著伸出一根中指:“第二場連勝,4000原幣。”
他再伸出一根無名指:“第三場連勝,6000原幣。”
“一直到遇到敗場,獎金重新計算。”阿旭將手指收了回來,甩了甩胳膊,“聽懂了嗎?”
當拳手的收益在北區來算是一騎絕塵的高。
如果每周能夠出場一次,獲勝的基礎上,即使是最低等的E級選手也可以拿2200原幣。如果每個月能夠出場四次,場場獲勝,那就是上萬的收益。
阿旭:“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連勝超過十場的。”
他說得意猶未儘,但就是不往下說。
章馳很快明白,問道:“為什麼?”
阿旭繼續道:“拳手一般會按照同級匹配。觀眾看好你,押注一麵倒,你就會被優先安排在升級賽的第一場。”
“越級挑戰。”
“很多人都失敗了。”
“壓軸一共有三場,每一場都是不同的對陣拳手,你在第三場,”阿旭說,“三獅,D級選手。”
章馳:“我是E級嗎?”
阿旭很奇怪地看了章馳一眼:“不然呢?”
章馳:“我隻是問問。”
阿旭:“就你這樣的也能當E級。”
阿旭聳肩,笑了,他剛才臉上的殺氣在現在減少了不少,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你不要以為老板收你是因為看中你。”
章馳沒這麼覺得過。當然,這樣直說出來顯得非常沒有禮貌。於是她什麼都沒有說,低下頭,繼續看出場費的表格。
“老板生氣,才會收你。”
章馳抬起頭。
阿旭:“你沒看出來老板生氣?”
章馳:“一點點吧。”
阿旭:“他很生氣。”
“從一開始,他就很生氣。”阿旭從兜裡掏出來一根煙,本來要點,褲兜裡摸了半天沒有找出來打火機,又給塞了回去,掏出來一條口香糖,塞進嘴裡,咀嚼幾下,眉頭舒展開,“上一周全賽,他養的幾個拳手都輸了。他下了注。虧了200萬。”
章馳:“老板也賭嗎?”
阿旭:“心情好,老板就賭。”
章馳點點頭。
阿旭:“你這種,他一般不收的。生死不論,但沒有人想擔人命
債。老板心情不好。”
章馳沒說話。
阿旭:“你真倒黴。誰介紹你來這兒的?”
“算了,不重要。”阿旭從章馳手裡將膠紙的報價表抽了回來,塞進立櫃裡原來的位置,接著,從櫃子下麵一格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套兩枚的印章,帶著印泥,紅色和藍色的。
“手伸出來。”
章馳伸出右手。
“你還知道是蓋右手呢。”
阿旭拿過紅色的印泥,打開蓋子,用力往章馳右手背戳了一下。
抬起來,一個紅色的章就印了上去。
中間寫著兩個字:“登場”。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印章乾得非常快,隻在一秒鐘之內,水漬完全的凝固,摸上去像上了一層膠,怎麼都不掉色。
“擦不掉的。下場之後用酒精洗。”阿旭將印章收回了黑盒子裡,從櫃子最底下搬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箱子,箱子打開,裡麵是堆成一堆的罐裝酒精凝膠,他扔了一管進章馳懷裡,“你要是用得上的話。”
用不上的原因隻有一個。
死了。
章馳將凝膠揣進兜裡。
阿旭將箱子塞進去,櫃子關上,又走到了第二個立櫃麵前,這個立櫃跟第一個立櫃相比有一點不同,金屬材質的,虹膜解鎖。
解鎖成功。
兩扇厚度至少達到5厘米的金屬櫃板緩緩往外推開。
“哢”。
金屬櫃板抵到了可開合的最大距離。
這個設計很方便,不用自己推“櫃門”,但又顯得多此一舉,畢竟這隻是櫃子,不是門。
唯一一個可能,這兩扇櫃子很厚重,個人推開是很費力的一件事。
這樣做的好處也很顯而易見。
很厚重,不容易被打壞,變形,防止有人在開不了鎖的情況下用暴力手段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
阿旭微微佝著身體,從裡麵雙手抬出來一個銀色的方盒子,大概三十厘米長,十厘米寬,中規中矩的大小,可能裝進去的東西很多,但章馳沒來得及猜——他直接把盒子打開了。
一股涼氣竄進了章馳的鼻尖。
冷冽。
盒子正在冒白煙。
裡麵的溫度很低。
銀色盒子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個溫度顯示器,沒有具體寫度數,上麵就紅色的“低溫”兩個字。盒子裡麵是排列整齊的透明玻璃管,裡麵裝著同樣透明的液體,沒有裝滿,所有都是到三分之二的容量。
玻璃管是密封的,頭上有一個很小的頸,細細長長,被阿旭捏住,從裡頭挑出來。
接著,他迅速地關上了盒子,好像最吝嗇的人在開關冰箱——多打開一秒,就得多一點電費。
“拿著。”阿旭說。
章馳學著他的樣子,輕輕捏住上麵一節,接過來,拎在半空中。
她抬起頭看。
這個玻璃管上麵有橫著的幾排字,最顯眼的,最大的字體,銀灰色的,寫著——()
“營養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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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馳心頭一跳。
阿旭就在這時候蹲了下來,翻箱倒櫃,搬出來一個紙箱子,箱子裡麵是一次性針管,注射器,成套的,被半透明的塑料包裝裹在一起,一層壘著一層,沒到箱子一半的體積,看起來已經消耗掉不少。
阿旭隨手取出來一套,扔向章馳懷裡。
章馳空著那隻手往空中一抓,輕而易舉接住。
“上場前三十分鐘自己打,”阿旭撈起自己的左胳膊,右手食指在上麵比劃,“注射。那個時候效果最好。”
阿旭說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哦,這是營養劑。老板給的福利,可以提升身體素質,抗打,力氣變大,很貴的,有的老板很摳,營養劑都舍不得買。我們老板比較大方。”
章馳點頭:“石老板真是個好人。”
阿旭懷疑地看向章馳——那種懷疑智商的眼神:“你會打嗎?”
章馳:“會。”
阿旭:“那就好。”
他將箱子推進去,櫃門關上,鎖好。
轉過頭,看向章馳,手比劃著:“瓶子打碎,針管往裡頭抽,懂嗎?”
蓋完章,收完錢,領完“營養劑”,就沒有工作人員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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