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亞掏出終端,很憤怒地在終端上戳點幾下,接著,彆墅內突然響起了一段電子鋼琴曲——鈴聲。
鈴聲停了。
阿利亞的手機傳來“滴”的一聲。
電話接通。
“老娘就知道是你。跑安全屋不提前通知,你是想害死我啊!”
震天的喊聲穿透了整棟彆墅。
腳步聲加快,啪啪啪啪啪地就到了門口,豐濯握著終端在大門前露出頭,看起來比阿利亞還要驚魂未定。
“詐屍啊!”
***
三層樓的小彆墅房間充足,一晚上的顛簸,路雨和陸英先上了三樓的空房間休息。
客廳裡麵坐著三個人。
章馳,阿利亞,豐濯。
還有一個不算人,阿彌,正在給所有人調配薑茶。
開放式廚房,章馳一邊注視阿彌在大理石台麵衝調茶包,一邊聽身邊兩個人吵架。
阿利亞對自己差點被一箭射死這件事耿耿於懷,豐濯給出的解釋是他看見蜘蛛幫的人出現在她家樓下,他認為她大概率是已經死了。
在道上,被找上門的殺手死亡率高得驚人。
畢竟他們真正的殺傷力來自隱匿。
而不是以一敵多。
為了避免被蜘蛛幫順藤摸瓜,豐濯決定跑路,並且打開了安全屋的防盜裝置。
“你來安全屋之前為什麼沒有通知我!”阿利亞隨手撈起沙發上的抱枕砸向豐濯,“這是約定!”
站都沒有站起來,屁股抬起來,身子往旁邊向下倒了一下,伸手往空中將本來該砸向他麵部的抱枕接住,語氣無辜:“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啊。”
阿利亞:“……”
雖然確實沒有給死人發信息的必要,但是阿利亞還是對準豐濯罵罵咧咧,直到阿彌將薑茶端了過來,打斷了她連珠炮似的輸出。
阿利亞喝了一口茶,潤完嗓子,繼續輸出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怕蜘蛛幫撿到我的終端破解,把你也給揪出來。”
豐濯:“對啊。”
阿利亞被哽了一下。
豐濯:“我給你說我去安全屋,上趕著給蜘蛛幫引路呢?”
阿彌給豐濯捶起了肩膀,豐濯往沙發背後一靠,眯著眼睛,像是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又把身子支了起來,伸手撈起餐桌上的薑茶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向章馳。
“我記得,我們的約定是不帶任何外人來安全屋的吧,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
故事從酒吧出門開始講起,阿利亞詳細描述了兩個人怎麼撕破臉皮,她自己是怎麼被章馳拖著上樓,碰上蜘蛛幫的人,她又是如何在壓力下妥協,逃跑到這棟房子。
事情隻發生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但由於情節眾多,人物關係複雜,波折頻繁,阿利亞講了至少二十分鐘。
在這二十分鐘裡,章
馳喝完了阿彌泡好的薑茶,順便在終端上查完了這處彆墅群的前世今生。
彆墅群叫新生嶺。
曾經,這個片區有過一家大型工廠,由於一次生產事故導致的輻射暴露,該區域內所有的動植物在一夜之間發生異變,工廠的員工也因為輻射造成了終身損傷,整個片區被劃為了禁入區。
為了避免動植物遷徙導致的上下遊汙染,整個區域的土壤被蓋上了“清漆”,也就是她剛才看到來時看到的附著在土壤上的白色“顏料”,這種東西會驅散附近所有的生物,並且讓土壤失去活性,植物和動物也無法在這樣的土壤深處或者表層存活。
這種土被稱作“沉土”。
所有的居民離開這裡,這裡沒有樹,沒有草,沒有生產和生活活動,由於處理及時,汙染並沒有發生擴大——變異動植物沒有發生遷徙並通過□□、捕食或者被捕食活動將異變擴大化。
唯一的代價是這片小區域的荒蕪。
後來,由於北區城市擴張造成的用地緊張,這片區域在確認清除輻射之後重新納入規劃使用——有關部門出具了所有水源、空氣質量合格的檢測報告。
報告證明這片區域不僅輻射值在正常範圍,空氣質量還大大好於北區熱鬨的中心城區。
房子一棟接一棟的修建起來。
隻是由於曾經的汙染事件“名聲在外”,這裡雖然有人入住,但還是冷冷清清,屬於過路的人隻要不趕時間,都會選擇從這個片區繞過。
連賊都不來偷。
嫌晦氣。
確實很適合做安全屋。
不過她跟著阿利亞來這裡不是單純地為了歇腳。
阿利亞對北區很熟,她做的是地下的生意,豐濯跟她一樣,他們這類人了解這個城市沒有暴露在太陽底下的邊邊角角。
幫派活動、殺手、地下診所……
她需要阿利亞。
解決她目前最緊要的麻煩。
聽完阿利亞的講述,豐濯沉默了至少三分鐘。
他端起茶杯,又放下——當他發現茶杯裡已經沒有茶了。
豐濯:“阿彌,給我衝杯咖啡。”
阿彌抬起左手手腕,那裡沒有表,但他使用了看表的動作,放下手,他說道:“很晚了,還是不要喝咖啡了,會睡不著。”
豐濯:“我不喝也睡不著。”
阿彌歪了歪頭。
機器人對於人類的隱喻還是要差一點理解能力,因為陰陽怪氣本身是自成體係的。
需要考慮到說話者之前所處的氛圍和環境。
豐濯:“給我衝咖啡。”
阿彌:“你確定嗎?”
豐濯:“我要喝咖啡,阿彌。”
阿彌走向開放式廚房。
豐濯看向阿利亞:“你真是要害死我。”
阿利亞攤手:“我有什麼辦法。我不帶他們來,蜘蛛幫就要我的命。”
豐濯:“所以現在是什麼
情況,她要跟我們住在一起嗎?”
章馳:“你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
豐濯抿了抿唇。
章馳從兜裡掏出口紅,“哢”地一聲撥開蓋子,一把鋒利的刀就這樣彈了出來,章馳將刀緩緩地擦拭了一遍——那上頭還有之前沒來及擦乾淨的雨水。
“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離我遠一點。”
豐濯想起了那個被空礦泉水瓶砸倒的招財貓,臉色微動。
“我沒有想過殺你。診所是個意外,我不知道你在那裡工作。”
阿利亞:“什麼診所?”
豐濯沒有回答,因為章馳正在講話:“我說的是蜘蛛幫。你們兩個惹了蜘蛛幫的人,現在我有家不能回,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你還敢惦記把我趕出去?”
從事實層麵來講,她確實好像要更倒黴一點。
畢竟殺手找錯了她家的門。
豐濯理虧。
於是眼神示意阿利亞說點什麼。
阿利亞將頭彆到一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她突然意識到她的這位前鄰居也許真的是一個比較有“愛心”的人,比較是相對的,她下手又準又狠,但從沒有下過死手。
比如她沒有想過從後麵拿刀抹掉那兩個放風男人的脖子——以她的身手,這不在話下,割掉聲帶,他們也叫不出來,不會吸引來彆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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