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的身體已經完全進化成了類狗形態,毛茸茸的爪子,伏地行動的四肢,還有兩排鋒利又尖長的牙齒,他在聽到喝令之後立刻抬起頭,一個黑黝黝的槍口將他對準,他抱著本來被他咬住的男人在地上滾了一下。

砰。

子彈出膛了。

沒有打中他,打中了那個男人。

小腿的位置,炸開很大一團鮮紅色的血,流到他的身上,熱滾滾的。

“嗷——”陸英張開嘴巴嚎了一聲,前爪抓地用力往前一撲,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牙齒會對準這個圓臉男人的腦袋,德立安嚇得鬆開了掌住路雨脖子的左手,他兩手握緊手槍,抬槍往半空中對準,子彈在瞬間出膛。

“啊!”——

右腳的劇痛阻礙了他最後開槍的位置,他打偏了,那個弱智!

那個小孩踩了他的腳。

“砰”地一聲震響,堆積在餐桌上裝救濟糧的紙箱開了一個大洞,五顏六色的動物形狀即食麥片嘩啦啦往四麵八方散落,子彈最後抵達了牆壁,轉折到了冰箱的背麵,跟金屬來了一場餘音的合奏。

路雨一口咬在德立安握槍的手上,槍沒有從德立安的手中滑落——他訓練有素,連反射性的放手動作都在微微的震動之後自動取消,但他沒有機會在陸英行進的道路上再開上第二槍了。

“嘭”——

一個毛茸茸的爪子蓋上了德立安的臉,他圓圓的大臉從額頭到下巴被斷斷續續地劃出了三道深淺不一的血痕,尖叫聲從他的喉嚨竄了出來,但他的聲線比費睿粗多了,還啞很多,沒有為這段凶殘的撕咬畫麵增添強有力的背景音樂。

他的槍掉到了地上。

陸英踩在了德立安的胸口,德立安在地上翻來覆去,他身體的肌肉含量不低,體型也並不小,很快就要將陸英掀翻在地,“咚”的一聲,陸英踩滑一腳,被德立安抓住空隙,伸手往槍的握柄探。

“滋啦”——

槍從他的指尖被踢開了。

堅硬又熟悉的觸感帶來的安全感消失得很快。

槍被路雨踢回了自己腳下。

她蹲下來撿起槍,瞄準,眯眼——

“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槍打中了德立安的左腿,t啊行動變得滯緩,麵容猙獰地反射性捂住左腿,陸英跳上了德立安的胸口,這一次他沒有再被掀翻下來,路雨將槍抬起來,又一次準備瞄準。

就在這時。

燈亮了。

***

阿利亞的心情很複雜。

命運就好像過山車,一上一下——每當你達到巔峰,就是下一次墜落的開始。被推進門的時候,她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種可能,被蜘蛛幫的人一槍爆頭,或者蜘蛛幫的人把他們所有人都一槍爆頭——他們確實是做得出來這種事的人。

幫派又不是警察。

不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這一套。

但她沒

有想到過眼前的畫麵。

四個人(),兩個男人躺在地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個脖子血肉模糊,人還沒死,在地上扭來扭去,左側小腿的位置中了一槍,另一個人一臉的血痕,同樣的,也是小腿位置中槍。

一個疑似異血的青年趴在那個滿臉血痕男人的身上。

一個小孩抬著槍正在瞄準。

那兩個男人的脖子上有紋身。

紋身被咬壞了,但還能看出細長的蜘蛛腿。

路雨收起槍:“姐姐!”

喊完這聲,她一腳踩在那個圓臉男人的頭上,人被她踢踹了兩腳,嘴裡發出嗚咽聲。

命運就好像過山車,每當你達到穀底,就是下一次上升的開始。

萬幸,這場過山車的遊戲還沒有抵達終點。

阿利亞小心翼翼地看向章馳:“那個……是不是不用把我交給蜘蛛幫了?”

章馳幽幽地看了阿利亞一眼。

阿利亞懂了她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阿利亞從章馳鬆掉的胳膊肘裡鑽了出來。

路雨轉過頭,語氣很憤怒:“我們才不是什麼好人!”

她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濺上了血珠,配合上她手中的槍,看起來確實有她話裡說的味道。

她凶神惡煞地對著阿利亞舉槍:“你又是什麼人?”

按照常理,有章馳在場的情況,路雨是不會喧賓奪主地搶奪話語權的。章馳感覺到她語氣中有不經意流露的顫抖——隻有很親近的人,才能夠理解彼此是否是在裝腔作勢。這兩個蜘蛛幫的殺手嚇到她了,她應激了。

阿利亞舉起雙手。

她的內心在瘋狂尖叫。

這都是一群什麼人啊!

她轉頭看向章馳,目光求救,但章馳沒來得及看見,她快步走向麵朝居民樓樓底的臥室,拉開窗戶,兩個放風的男人還站在原地——槍聲沒有引起他們的動作。

北區不是垃圾島,槍支並不常見。

他們也許認為目標已經被除掉了——被擊中的是目標。

章馳走回臥室,兩個蜘蛛幫的人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陸英滿身都是血,章馳上前檢查了一番,他身上沒有受傷,路雨也是,她身上濺上的血比陸英少很多,大部分都集中在腳下。

她很沒有同情心地踩了兩個傷患很多腳。

邊踩邊罵罵咧咧——“你才弱智”“你弱智”“你們都弱智”。

章馳把她從兩個男人身上拉了下來:“這房子不能住了。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

阿利亞就跟個人形立牌似的站在一開始停住腳的位置,她沒有嘗試逃跑。

樓下就是蜘蛛幫的人。

逃跑就是往槍口上撞。

章馳吩咐陸英和路雨回房間收拾行李,她接過了路雨手中拿著的槍,這槍不是他們的,槍上裝了消音器,開槍當然還是會有聲音,但至少不會驚動到太遠地方的人。

這對所有人來

() 說都是好事。

至少跑出去的時候不會引起附近街道人的駐足——當槍聲響起,人們本能會朝開槍的位置看。

章馳將槍裡的子彈一顆顆取了下來,擦乾淨槍上的指紋,把槍塞進看起來被打得最慘的那一位幫派成員手中。

他們不能留下槍,這把槍是幫派的東西,也許曾經沾過很多的血,收過很多人的命。

這是一把禍害很大的臟槍。

至於取下子彈,是為了防止這兩位回光返照拿著槍追上來。

意外太多了,這個世界充滿意外,誰也不敢保證什麼——反正再不科學不合理的事情她都已經見過了。

阿利亞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她突然覺得這屋子人比她更像殺手。

令行禁止,經驗豐富。

兩分鐘不到,所有人回到客廳集合。

章馳率先走出房門,她頓住腳,轉頭看向陸英:“你還是變回人樣吧。”

異血本就是目光搜集器。

淩晨兩點多,街上的人不會太多,但北區是座不夜城,隻要你走的路夠長,總能遇到大晚上不睡覺在街上溜達的北區人民。

陸英的狗爪子漸漸回縮,尖牙也消失不見。

阿利亞不適時宜地開口:“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她特意想要說的其實隻有“我們”兩個字。

樓下就是蜘蛛幫的人,要衝出樓道,兩個選擇,一是把她交給蜘蛛幫,二是她們一起將樓下兩個放風的人乾掉。

第一個選擇並不算好。因為她們需要解釋為什麼派來的兩個殺手沒有動靜,而她們下來自投羅網。

這兩個放風的人如果稍微長點腦子,也不會覺得抓著她來的其餘三個人無辜。

即使這兩個放風的人隻選擇留下她一個人,等到樓上兩個半死不活的殺手被發現,其餘三個人也一樣會被蜘蛛幫的人盯上。

最好,不要把她交出去。

直接把樓下兩個人乾掉。

章馳輕輕看了阿利亞一眼。

阿利亞吞了吞唾沫。

不用說,她已經被看透了。

阿利亞:“把你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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