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走回了移動執勤棚內,片刻,一個肩章更加華麗,體型更加橫向發展,地中海發型,年紀更大的警察從執勤棚走了出來,他帶著審視的目光將車子從頭打量到尾巴,最後將目光定在了紀湛的臉上。

紀湛頷首示意。

檢查並沒有因為“特殊身份”的人出現而敷衍了事,他們依然被要求從車裡走了出來。

白鴉不清楚在這個時候是貼紀湛近一點好還是離他遠一點好——

離得遠了,可能他會立刻投向警察“溫暖的懷抱”,要求將他們兩個犯罪分子就地正法。

離得近一點,倒是很方麵威脅人,即便他開口呼救,他也能夠第一時間將人控製——

但問題是,這樣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根據所有的新聞節目和電影電視,在大馬路上劫持人質,受到全程追捕的結局隻有兩種。

第一種是立刻擊斃。

第二種是,追了十萬八千裡,在城外擊斃。

總之一句話,沒有邪惡戰勝正義的劇本。

章馳替白鴉做出了選擇。

她率先打開車門出來,順便替紀湛打開了車門,用非常恭順的語氣和溫和的姿態將人請出了座位。

然後貼身站在了紀湛旁邊。

看起來像個保鏢。

目光銳利又警惕地打量著朝他們靠攏的警察,以及在他們車子後麵排著隊等待檢查的其他車輛。

年長的警察走過來,斟酌著語氣衝紀湛說:“例行檢查。沒有耽誤您的公務吧?”

紀湛笑眯眯說:“沒有。”

警察搜查了前後兩排車座,腳墊,音響,接著是後備箱,車輪,車燈,這回的檢查比他們從北區跑過來的時候更加嚴厲。

他們被要求打開車的前蓋。

章馳打開了車蓋。

警察的眼光不是蓋的,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槍被找了出來。

在警察握住槍柄的一刹那,氣氛陡然變得凝固。

白鴉一副要暈倒的神情——證據確鑿了。

但出乎意料的,紀湛站了出來:“她是我的私人保鏢。”

搜出槍的那名警察看向章馳:“有持槍證嗎?”

沒有持槍證,在城市持槍就是違法行為。

紀湛:“這個嘛……”

他拉長尾音,話沒說完,年長的警察就將那名檢查的小警察拉了過來,嗬斥道:“都什麼時候了,調配過來是讓你們查罪犯,真當巡邏警察上癮了?”

城市的警察分門彆類,夜間巡邏警,交警,武裝執法警,理論上講,遇見衝突事件,每個警察都有執法的權利,但案件最終都會轉到相應的警察部門那裡,越俎代庖,也不過是在給彆人衝業績。

他們的任務是抓北區的那夥人,做分內之外的事情,不會給他們任何多出的褒獎。

還可能惹火燒身。

小警察啞火,

看著年長警察繃緊的臉,將槍放回了原位。()

年長的警察皺著的眉頭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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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湛:“謝謝,這麼晚工作,真是辛苦。”

他們被放行。

直到車開出一兩公裡,白鴉還處在神遊狀態——剛才的一切都像夢一樣。

被綁架的人比他們還著急被警察發現他的受害者身份。

開出混亂的中心,刺耳的警笛聲小了很多。

撐開的頂篷繼續為他們遮風擋雨。

呼嘯的風聲和人為的噪音大部分都被隔絕在窗外。

但還是有點響。

車停了下來。

紅綠燈。

現在車內才有了片刻的安靜。

紀湛:“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章馳:“再等會兒L吧。”

白鴉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個針鋒相對的人變得有商有量起來。

紀湛:“我幫了你的忙。”

章馳朝車內的後視鏡看了一眼,對著紀湛的臉,沒有感情地擠出來兩個字:“謝謝。”

紅綠燈太久了。

不過鑒於今晚總是在堵車,他們的耐性被培養得相當充足。

章馳耐性十足地繼續通過車內後視鏡觀察紀湛。

一個曾經出現在電視上,彆人的口中,官方和非官方的報道中,遙遠到她認為這輩子都不會遇見的人,就坐在她座位的後方。

這種感覺相當的奇妙。

不是美夢成真的那種奇妙。

而是這個本來在她看來並不真實的世界,突然開始有所回應的那種奇妙。

死而複生,寄生在她身上的紫背英菘,腦子裡不知道誰植入的炸彈。

這樣的世界看起來像是一個荒誕的夢。

她時常有種不真實感。

從醒過來的第一天。

到她發現自己的仿生皮下麵,是一張跟自己近乎一樣的臉。

達到頂峰。

平行世界?

還是真正的,一個她死後的夢?

紀湛:“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留下你的聯係方式……”

章馳打斷他:“我看起來很像白癡嗎?”

紀湛沒再講話。

漫長的等待讓白鴉被甩在車後的腦子追了上來,疑惑發酵到極致,他禁不住衝章馳發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報警?”

章馳:“你問他。”

紀湛:“因為我對你們抱有同情。”

白鴉衝紀湛乜了一眼:“我看起來也很像白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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