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往紀湛身邊走去。
他正站在一處移動吧台前喝紅酒,手指捏住細長的杯頸,微微搖晃,酒液進入他鋒銳的唇角,通過略帶迷離的眼神判斷,他好像是有點醉了。
通過他半天都沒有下去多少的酒來判斷,他是個演戲的老手。
走到移動吧台前,章馳伸手掏了塊蛋糕,耳邊響起了紀湛的聲音:“費林飛在我的西裝外套和領帶上做了手腳?”
語調平直中帶著質問,很明顯,沒醉。
經過這麼一小段時間的冷靜,也許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章馳將蛋糕塞進嘴裡:“也許,我看見他手指碰到了你的外套和領帶。”
紀湛:“你覺得在這麼短的接觸時間內,他能動點什麼手腳?”
章馳:“猜不到。他的本事太大了。”
紀湛:“哦。”
章馳不再發言。
紀湛放下酒杯:“你撒謊的時候總是這麼理直氣壯嗎?”
章馳:“……”
紀湛張了張嘴,在他還想要多說兩句的時候,喬亞斯走了過來,跟喬亞斯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剛才在那場沙發上的討論中出現過,按照座位的順序來看,是個身份不低的人——他就坐在能源部部長的身邊。
男人叫走了紀湛,用一種很隱晦的語言,指示他往莊園的二樓走,紀湛率先上樓,喬亞斯似乎也要參與這場談話,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在紀湛消失在樓梯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始往樓上走。
最後上樓的是那個男人。
紀湛對她也並非和盤托出。
至少在這裡,他並沒有讓她參與到很多“秘密”中來。
從一開始,紀湛通知她去接人的時候,就沒有詳細說過日程的安排。
——直到他確認出發。
她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紀湛為了自己的安全,必要讓她悉知的。
除此之外,他並沒有透露過自己正在進行中的事業。
包括,為什麼海恩科技會突然升級手段,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一定要將他殺掉。
他一筆帶過,說自己“風頭太盛”。
章馳一口接一口吃著甜點。
抹茶味的冰淇淋蛋糕是裡麵最好吃的,比草莓塔好吃,最難吃的是榴蓮巧克力,一股濃鬱的酸味。
食物很豐盛,在這種觥籌交錯的場合,溫馨的音樂,華麗的設計感的組合燈,疊加起來,會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美好。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穿著昂貴的禮服,帶著貴價的珠寶,空氣都彌漫著香甜的味道。
一個世外桃源。
跟現在安新市每天晚上都像妖魔鬼怪開大會的混亂氛圍格格不入。
唯一給這些人帶來的麻煩,大概就是躲著媒體,不在這樣敏感的時期,展示自己誘惑和愜意的生活,以免成為最閃亮的那個靶子。
難不成紀湛真的要
當黨魁?
這個想法跳出來,記憶銜接到周宇曾經在卡斯的地下停車場說過的話。
他想要站到最高的位置,不惜推翻自己所代表的階級和利益。
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一個狂妄的賭徒。
在他站到這麼高的位置之前,他得罪過多少人,又處置過多少人?
思緒發散的時候,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人。
喬亞斯。
她穿著紅色的一字領長禮服,帶著粉色的寶石項鏈,方形的耳環中間鑲嵌著同樣顏色的鑽石,貼身的禮服很好地勾勒出她身體的曲線,下樓的時候,露出前半部分的鞋頭,也是閃閃發光的碎鑽。頭發盤在後腦勺,露出袖長的脖子。
平心而論,在她不那麼氣急敗壞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高貴。
她走路的樣子像一隻天鵝。
從樓上下來,用很漫不經心的目光打量在大廳中喝酒聊天的人。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移動吧台前。
她走下來。
吸引了相當多的目光之後,走到了章馳麵前。
由於剛才的一出小鬨劇,那些目光同時也聚焦到了章馳身上。
喬亞斯叫住一個正從樓上下來的服務生,從托盤上拿了兩杯酒,遞給章馳一杯。
“抱歉,剛才冒犯到你。我總是這樣,做一些很蠢的事,我懇請你的原諒。”
說著,她衝章馳舉了舉杯子。
章馳端起酒杯,她聞了聞,晃動杯中的紅酒,酒杯被端到眼睛的位置,隔著兩層弧形的透光玻璃,她悄悄窺看喬亞斯的表情。
表情是“快點喝”。
潛台詞是“我在杯子裡下了毒”。
章馳麵無表情地將杯子放了下來。
喬亞斯:“你不肯原諒我嗎?”
章馳:“我們去外麵聊吧。”
喬亞斯蹙眉。
章馳:“這裡的人太多了,你也不想讓他們聽見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
等人是一個很需要耐心的活。
泰邁爾適應良好。
作為一個擁有十五年駕齡的司機。
但他旁邊坐著的賽樂就沒有這樣優秀的品質。
他一直在抽煙,煙味在車子裡麵饒來繞去,帶著一點薄荷的味道,但更多的是難聞的焦油味。
如果老板在這裡的話,他肯定不會抽煙。
但老板不在這裡。
車裡麵隻有一個被抓來的黑客,以及他這個無足輕重的司機。
沒有考慮到他們對煙味的接受能力。
泰邁爾:“老板來了,聞到車裡的煙味,你就等著被罵吧。”
賽樂正在將煙嘴往嘴裡放,聽到這句話,伸到嘴邊的手頓了下。煙拿開,他說:“話真多。”
老板沒有說什麼時候來,可能因為等待的時間過久,造成一種,他一時半會都不會過來的錯覺。
但萬一,他很快就出來了呢。
他會被罵得很慘。
賽樂掐掉煙。
因為漫長的等待造成的焦慮沒有被香煙撫平,他開始撓自己的頭發。
老板叫他過來送藥。
一種新型的□□,吃下藥,人會陷入昏迷狀態長達三天。
老板說那個壞事的叫魏易的女人就在這裡。
她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