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驚惶亂季行,陽春三月雪飄零。
枯木獨立寒風裡,不見春歸綠意生。
明明已至陽春,幽水縣的城外,卻找不到半點綠意。
野兔群在枯草間跳躍,不停尋找著吃的,卻餓得哎哎直叫。
突然
其中一隻野兔眼晴泛起紅光,毛發裂開,滲出絲絲血痕。
身體猛然膨脹,裂痕處長出了尖刺和鱗片,口中的猿牙不斷變長。
「噗~」
旁邊的同伴,突然被療牙穿透,後肢不停的在一張血盆大口間端動。
它仰頭一吞,同伴便進入了肚中。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泛紅的眼光掃視周圍的兔群,這隻怪異的生命,開始殘殺著自己的族群。
僅僅一刻鍾,兔群就完全消失。
隻剩一頭五米高,背披黑色尖刺,手臂覆蓋青色鱗甲,胸前有著紅毛的直立怪物。
「子孔~~」
它仰天長嘯。
眼中的紅色瞳孔,突然倒印出一團紫色光點。
光點從天邊而來,轉瞬即至。
「!」」
無法躲避的變異體被紫光砸中,頓時倒地不起,地麵上出現一道冒煙的深坑。
「嗖嗖嗖~」
一道身影降落在坑洞邊。
淩天辰看了一眼深坑,坑中有一個長著紫色翅膀的人形生命,七竅流血而死。
確認守弱水通道的紫羽王死去,淩天辰便沒有再看第二眼,反而是看向旁邊的怪異生命。
掃視了周圍的一地的兔毛,淩天辰伸出袖子中的手,撕裂怪物的腹部,隨後微微搖頭。
他擊殺把守弱水通道的紫羽王,卻不小心令幽水縣一處天地發生了異常候變。
淩天辰伸手一指,金光進射八方虛空。
「厥陰三氣複為常,少陽相火客隨主,複反其變。」
「喻~」
天地之間光彩流動,大地輕輕震動,一股綠意誕生,彷佛什麽都沒發生。
淩天辰撫須點頭:「主客十二氣複侯變,真乃天縱其才也!」」
他此時平複候變的辦法,正是趙興撰寫的《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的指導方法。
趙興所寫的法論地位,在淩天辰心中再一次提升。
作為天時候變派的領軍人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篇法論給候變派司農帶來的影響。
「刷曦刷~
沒過多久,有騰蛇丶飛龍丶火鳳三道獸影朝著淩天辰而來。
落地時,三道獸影卻化為了人形。
「院長,玄王已死。』」
「嗯。」淩天辰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將天侯法令,發往所有分院。」
「凡我玄天學宮候變院司農,從即日起,就近加入官方的抵抗軍中,凡梁王所控軍隊丶勢力丶地盤,及其友軍,皆為打擊目標。」
「有正在受梁王調令,或為其服務的分院成員。若在六月前脫離其陣營,且有立功之舉,可替其剝離逆賊敷封,既往不咎。」
「若有死不悔改者,責令各分院院長,執法院即刻開始清理門戶。」
「是!」身後的三人,恭敬的接過淩天辰的天候法令。
在他們心中,淩天辰就是宗主般的存在!
他們這類人,是太祖特許的自修群體,是玄天學宮自己的傳承力量。
他們可以不聽大司農李伯謙的,甚至不聽朝廷的命令,但絕對會服從淩天辰的命令!
就是李伯謙,也要徵求淩天辰的意見,才會頒發天候法令。
當然,前提是不做官,不受朝廷封賞自修上來的。若是做官,那還是得遵守朝廷的法度。
忠君思想?不存在的!
此時的禮法並未禁人的思想,根本沒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一說法。
七十二道院當初加入大周,便和太祖有過約定。
其中原本的上古十大神宗傳承,條件更是寬鬆一些。因為他們的加入,是給大周的國朝氣運增長。
他們若是脫離,大周的國朝氣運直接少一大截。
當然,他們要是離開十九州,也不會如先前好過。
總體來說,玄天學宮和姬王室的關係,是互利互存的。
玄天學宮忠於自己的理念,可以為了天下,為萬民赴死,但姬王室不得強令他們。
這類群體對王室的態度,大體可以歸納成一句話: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h。
「嗖嗖嗖~」
三人施展候變法,迅速的離開了這裡。
淩天辰則是化作一頭吻,朝著幽水縣旁的鄰縣飛去。
在那邊有一大片弱水,作為候變派司農,淩天辰帶領的這一批人,可以毫發無損的鑽進弱水中,甚至可以利用弱水對敵。
他們守通道,完全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根本不需要藉助神兵利器。
明月府,離火道院密室內。
天衍王說行動結束,但卻沒有讓趙興離開羅盤下的那個圈子。
「你原本的氣運和天機遮蔽,已經在二月初的動亂中失效。』」
「現在,我為你重新遮蔽。」天衍王道。
「一旦完成,你在天運金榜上的名次就會大大的下降,所顯示的資訊也就很少,基本不可能被人定位。」
「是。」趙興乖乖聽著。
他可不想上這破榜。
對他來說,除了招來刺殺,根本沒卵用。
為了揚名都不是這麽搞的。
天運金榜和造化盤都是一個性質,不可能廣而告之,凡是上麵的資訊都是機密。
既然是機密了,自然不會廣為人知。
「喻~」
羅盤上的黑白兩氣,從趙興本尊垂落而下。
兩股氣息中有金文若隱若現,隨後徹底隱去。
「好了,你的排名降低到了九千八百名。」天衍王將羅盤從趙興的頭頂撤掉。
「王爺,我有疑惑之處。』
「說。」」
「我以前做了這麽多事,不是已經被人知曉,現在隱去,還有用嗎?」趙興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從即刻起,你隻要不是把梁王的老巢都給端了,排名都不會—....」
趙興不知道天衍王為什麽不接著往下說了,一抬頭,卻見天衍王愣在了原地。
「您怎麽了?」
「你的排名又上升了。」天衍王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站在這裡不要動。」天衍王又重新把羅盤放在趙興頭頂上懸浮。
「我要去查一查。」」
天衍王走出密室,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他首先聯絡羅王。
「羅,我這邊行動結束了,但趙興的金榜排名卻無法下去,你可知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
「有。」羅王把尚虞司的姬安寧拉了過來,「讓安寧王跟你說吧。」」
「堂兄,我看你還是坐下聽吧。」姬安寧笑道。
「為什麽?」
「我怕你嚇得站不穩啊。」姬安寧仍舊笑嘻嘻。
「你廢什麽話?我很急,速說!」天衍王對這小老弟有些不耐煩。
「好,事情是這樣的。」姬安寧道,「在趙興遭遇刺殺時,玄天學宮丶商洛學宮丶坤元學宮,都收到了訊息。」』
「這很正常。」天衍王點了點頭,司馬雲海和龐元稹都在明月府治災呢。
趙興的本尊和分身撤退了這麽多,他們肯定察覺到了異常。
「那接下來就不正常了。」姬安寧道:「因為當時趙興正處於被追殺當中。」
「所以,三大學宮,都出動了高強的力量,進行了緊急的反製!」
「有多強?』」
姬安寧翻著卷宗道:「尚虞司顯示,玄天學宮的候變院院長,淩天辰帶領治經博士丶榮譽副院長,共五十九人,前往弱水道,斬殺了紫羽王和玄靴王,及其鎮守弱水道的三百名高層將領。
「嗯?」天衍王一愣,「你的意思這些人屬於———·
「對,這是候變院自己的力量,他們都是自修上來的強者,朝廷不過開了個口子。你可以理解為,這些都是古時的長老,宗門護法丶或者太上長老之類的人物。」
「你不會想說,他們的行動,是專門為趙興的吧?」天衍王一愣。
不客氣的說,就是陛下的命令,也未必能指揮得動這群人。
實際上景帝要調動這些人,都是透過李伯謙,李伯謙再去從中調動。
這也是為什麽幾千年來,姬王室一直都在往七十二道院塞人的緣故,爭取讓姬姓子孫成為重要成員。
「你彆急,還沒完呢。」姬安寧道,「在之後,淩天辰就釋出了天候法令。
「通知了平海丶呂梁兩州的所有分院院長。」
「號召候變派司農,加入到抵抗軍當中,並讓那些誤入歧途,嗯,不得已或者被迫接受救封的候變派司農起來反抗,戴罪立功。』」
「什麽?!」天衍王驚呆了。
候變法能極大程度的削弱黑龍氣運的侵蝕。候變派司農若是想脫離梁王陣營,還真有辦法,甚至都不用付出太大的代價。
候變丶候變,人都變成了另一個物種了,其氣運自然也會跟著劇烈變化!
此時在候變狀態下,隻需請一名四品祭司就能剝離黑龍氣運了!
候變法強就強在這裡,不止是對黑龍氣運,朝廷的氣運也是一樣。
若是姬王室壓迫太甚,這群高手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而且還根本不會受到多少傷害。
所以曆來大司農必要先收服候變派,要是這一支力量沒收服,這大司農之位的權柄就是不完整的。
在武帝時期,米芾就碰到了這種情況。
他被武帝調任大司農僅乾了幾個月,就被撤掉了。
一是米芾反對武帝鋪張浪費,不願意武帝打仗勞民傷財。
二是米蒂壓不住候變派這一支力量,不如柳天寧手腕強硬。
「真是見了鬼了!我隻不過閉關幾個月,這小子怎麽就成這樣了?」
「他到底乾了什麽,居然使得淩天辰親自出手。」天衍王問道。
「《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姬天寧道。
「說清楚點。」天衍王聽不懂啥意思。
他是命官,對司農確實很了解,但也不可能深入到能懂一篇高深經論的地步。
「我其實也不懂。」姬安寧聳了聳肩,「在學宮的情報人員評價是:憑此法論,放在古代時可以開宗立派的。」
「放在現在,也能對候變派司農產生重大的影響,可以讓所有人受益。」
「嘶~」天衍王倒吸了一口涼氣。
姬安寧這麽說,他就懂了。
這他娘的就是候變派聖子啊!
淩天辰要是什麽都不做,他到陰界是要被祖師爺掐著脖子問的:你個混帳為什麽不救人?為什麽不救人,啊?
這樣形容可能有些誇張,但天衍王覺得也差不多了。
又不要讓你拿一個門派的生死存亡去賭,就隻是救人,這點決斷都沒有,那淩天辰也當不上這個候變派領袖。
「堂兄,彆著急驚訝。」姬天寧又翻了一頁。「你可知道坤元學宮是怎麽做的嘛?」
「混帳,彆賣關子了,快說啊。
「坤元學宮的孟坤,寅時左右便抵達了呂梁州的幽遊郡·———.」
「什麽,這怎麽可能?!」天衍王打斷道,「道源洲坤元學宮到呂梁州的幽遊郡,少說也有兩百萬裡路,孟坤怎麽可能在寅時就到?難道他搞出了一條新的古之地道?」
「堂兄厲害,一猜就中。」姬安寧笑道,「鼎新曆年間未挖完的『通明古道,被孟坤帶人用一個時辰就挖通了。」
「他出動了五十艘九階極品地龍鑽船,同時又命十三聖者蕭喆啟動了【徹地神舟】,將攻城拔寨的重器『萬重山』帶了十五座過去。」』
天衍王:
聽姬安寧這麽說,不止天衍王,就連羅王都忍不住歎道:「孟坤挖戰爭工事是一把好手,鼎新中期我們還曾合作過,但我竟不知他變得這麽能乾了。」
古之地道,是飛升王朝留下來的,這是利用大地地脈的超高深技藝。
隻不過古之地道現存的不多,在曆史長河中,毀的被毀,掩埋的被埋,要重新打通也不容易。
道源洲到呂梁州啊!
孟坤從行動開始到抵達目的地,兩個時辰就到了,這效率簡直震驚了羅王。
「梁王嫡孫公子喜被擒,五十萬大軍,上百名弱三品,化作了土餅。」
「姬函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天衍王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當然沒看著,他在第一時間就準備去救援。」姬安寧道,「不過他還沒上坐騎,就在泉宮外被許行抓走了。」
!!!
天衍王眼晴瞪得滾圓,表情甚至有些焦躁:「這個老瘋子都出動了嗎?羅丶安寧,你們得阻止他啊!」
本我派領袖丶商洛學宮院長許行,擁有五大頂級法身。
天衍王和他,乃是差不多時期的人,之所以對許行的印象這麽深刻。
主要是許行修煉衍神決第二層大成的速度,乃本朝記錄前三。
在柳天寧沒出現之前,五大頂級法身就是極限,許行的風光無人能及。
許行的上位之路也是很暴力的,他完全是一路殺上去的。
無數次【大道爭鋒】,把所有反對者都殺了個乾淨!
在世家貴族眼裡號稱殘酷的景帝,都看不下去了。
不得不直接乾預當初的競選,讓許行早早就做了院長。
再殺下去怎麽得了?朕還要用人呢?
天衍王還知道一些鮮為人知的事:許行,曾替景帝乾過一些不光彩的事,在鼎新改革中,好些硬茬的死亡,都和許行離不開關係。
七代大司農,代代都無本我派,是因為本我派領袖不強嗎?
並非如此,是太瘋狂了!
文帝時期就不說了,就連景帝都不敢用本我派領袖當大司農。
「阻止,怎麽阻止?」姬安寧苦笑道,「他徒子徒孫這麽被人刺殺,許行如今隻殺了一千多人都算他克製了。」」
「也就陛下能讓他罷手了,好在許行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據說那姬逃都沒死。」
天衍王聞言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才一千多個。」
作為了解許行隱秘的人,天衍王是覺得真的還好。
畢竟也老了,氣性沒年輕時期那麽狠了。
年輕時期的許行,就喜歡玩玉石俱焚,天地同壽這一招。
但天衍王仍舊很怕,許行年逾七百八,基本沒多久好活了,他要是發瘋,局麵真的難以控製。
畢竟朝廷還是想把梁王事件的影響降到最低。
倘若走到以殺製殺這一步,大周氣運定要受損。
東荒丶南荒,水族,還在旁邊虎視耽耽呢,天衍王他們這些姬王室高層,自然不希望天下靡亂到這種程度。
天衍王聽著許行出動,發現自己的掌心居然冒了一層汗。
「繼玄天學宮之後,坤元學宮和商洛學宮,相繼頒發了類似的內部法令。」姬安寧道。「堂兄,羅,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了。」
「我還有一點不解。」羅王問道,「玄天學宮是因為趙興做出了經論,對候變派產生了影響,還能測算兵界通道強弱周期。」
「商洛學宮是因為柳天寧,還有《本我天物論》的緣故。」
「那坤元學宮圖什麽?」
天衍王也一愣。
羅王也說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啊,坤元地宮圖什麽呢?
趙興靜靜在房間等待天衍王。
一等就是足足七天時間。
七天後,天衍王重新走進門來。
「您來了。」趙興從打坐中起身。「我可以出去了嗎?」」
天衍王靜靜的看著趙興,眼神中有些無奈。
「這個,還要再商量。」」
「啊,為什麽?」
天衍王沒好氣道:「為什麽,你心中難道沒有點數嗎?』
趙興有些茫然:「下官實在不知做了什麽。』
天衍王丟過來一-->>